作者:老天鹅啊
谁能想到做家政居然也得出差。
行李放进后备箱之后,倪航便从副驾上车了,浅色系的帽衫短裤,看起来很是休闲。
卓梦看了他一眼:“新衣服到了?”
“……对,其实我不太会搭衣服,一般就买这种怎么穿都不出错的。”
“好看。”但卓梦也不敢盯着看,“趁现在年纪小多穿穿这种,等过几l年可就穿不上了。”
“我哪里小了,我都二十了。”倪航现在对年龄问题敏感得很,“而且我会锻炼身体的,也不至于胖到穿不上吧。”
“谁说是胖得穿不上了。”卓梦又被他笑到,“算了我跟你说不明白。”
倪航对她的轻视感到不爽,但又实在对行程很好奇:“所以咱们这是要去哪啊卓姨。”
“上了车了才问去哪,你也不怕我把你拐去卖了?”
到底还是惹恼了:“那你停车,我要下车!”
卓梦一边把车门保险打开,一边把车开得飞快:“下。”
倪航一再吃瘪,气得窝在副驾座椅里再不肯说话了。
*
还是在拿到登机牌后知道了目的地:“马尔代夫?!”
倪航的眼睛瞪得老大:“去那干嘛?”
“酒厂遇到点问题,去那边请个专家。”卓梦说得随意。
“国内没有这方面专家吗?”
“当然有啊,但是既然要请不如请个最好的。”不过卓梦的目标其实也不是所谓的“最好”,而是百分百的信任,是万无一失。
虽然蒸馏做成白兰地是绝佳的补救方法,但是白兰地在灌装前还得陈酿至少18个月,也就是现在这批白兰地得等到至少2025年才能出售,所谓的回本也得那时候才回得来,到时她爸可能都已经入土为安了。
那她要是再失误一次,再欠出一批白兰地来,她这子公司就真有可能被她爸申请撤销。
这就是为什么她要不远万里去请这位专家过来。
当然真要是去了没找到人,或者人已经驾鹤西游,那她也得找其他酿酒师顶上来——她没时间给技术科再做什么发酵实验了,一轮发酵少说也是一个月过去,早就过了她之前掀起的营销热潮,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谁还记得“美人关”是个什么东西。
但因为卓梦说得太轻描淡写,倪航根本没意识到所谓“遇到点问题”有多严重,注意力还在别的方向上:“哇哦,第一次出国就是马尔代夫吗?是不是有点太飞跃了。”
这度假般的模样反而带得卓梦也不那么急躁了:“不要这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倪少爷。你爸拼了他那条老命让你过了几l年富贵日子,怎么也没给你养出点贵公子气质来呢。”
“贵公子第一次出国也得激动吧?”倪航掏出手机对着登机牌拍照发说说,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担心些什么,“真的没问题吗?我英语口语一般哎,话说那边人说英语吗?”
“说英语你也不见得全能听懂,咖喱味、寿司味、塑料味的都有,有时候我也得反应一下。”
“那我们不需要提前办签证吗?我记得签证很难办下来的,要看资产什么的……我现在算零资产吧?我真的可以去吗?”
“你登机牌都拿在手上了你怕啥。”卓梦到底还是被他逗笑了,“马尔代夫从今年年初开始就落地签了。”
“什么意思?”
“就是它现在对咱们来说是个可以说走就走的国家。”
*
这个事情对倪航来说很神奇。
就是,两个月前他是倪氏酒厂的小少爷,一个月前他在装空调还债,一周前他住在衣服都晒不干的宿舍,两天前他住进了宽敞明亮的大平层,一小时前他在琢磨今晚给卓姨做个什么晚饭,而现在他已经要上飞机飞走了。
人生的际遇真是祸福难料啊。
工作方向也是——他明明是以那种身份住进卓姨家的,却一直只做着保姆的工作,他几l乎都要以为他是哪里做得不对惹得卓姨对他下头了,但没想到卓姨出国还会想要带着他。
这么看来卓姨对他还是不错啊。
这么想着,倪航骤然惊醒——该不会卓姨希望和他的第一次是在最喜欢的马代吧?!
第32章 开悟
但是当倪航在飞机上旁敲侧击时,卓梦的反应是:“谁说我最喜欢马代了?只要不在虹都,我在哪都挺开心的。”
倪航有点懵:“可我听你的意思你好像不止去过一次马尔代夫……”
“啊……因为它就是个度假的地方嘛。”卓梦琢磨着,“就像你累了休息的时候会想玩手机,但也不至于说你最爱做的事情就是玩手机,你只是没力气去做更让你开心的事儿了而已。马代对于我来说也就是这么个地方,不用劳神费力去计划什么,订好机票酒店到那就是游泳、浮潜、躺着——反正我就图这个。其他各式各样的水上项目倒是也有,但想玩那些的话东南亚也能玩啊……不过马代浮潜岛的水下风光确实不赖,各色珊瑚、各种各样的鱼群、鳐鱼还有鲨鱼……”
倪航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和谐的生物:“鲨鱼?”
“放心啦,小鲨鱼。”卓梦好笑道,“就跟路边的流浪狗似的,只要你别去搞他们,他们一般也不会来咬你……啊。”
说着说着二人同时想起了什么。
倪航:“你明晚12点之前是不是还得回去打第二针疫苗?”
*
幸好本来就是来办事儿L的,要真是出来玩的可就尴尬了。
但这也意味着找人的时间很有限,毕竟飞机飞回去还需要时间,那就是明天下午就得出发返程。
“你没留他联系方式吗?”倪航也有些着急了。
“没人会把联系方式给一个聊了会儿L天的游客吧。”卓梦惆怅道,“不过我知道他住哪——他就住马累机场附近,傍晚经常去海边钓鱼。”
“只知道这些你就飞四个多小时过来找人?”
“这有什么,飞四个多小时过来睡觉的事儿L我也不是没干过。”
“但是你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跟你走啊。”倪航不能理解,“你也说他年纪很大了,他会愿意大老远飞过去帮你吗?”
“有全局观很好,但啥事都操心的人基本上成不了大事。”卓梦看着窗外告诫他,“你只是个随身保姆,你的任务就是拎包、跟着我、听我指令,其他的不用管——不管这趟找不找得到人,我又不会克扣你的差旅费。”
又是这种哄小孩似的语气。
倪航听得刺挠,又实在没什么可以发作的角度,就嘟囔着个脸也去瞄窗外。
恰好飞机俯冲下去,来到云层下面。
倪航眼前一亮,刚才的烦闷也一扫而空:“哇哦,好漂亮!”
透过飞机的窗子,可以看见深蓝大海上一道道绸缎样的光带,但等高度再降一降,就会发现那不是光带,而是一个个长条状小岛。由于近岛海水颜色过浅,几乎是翠绿色,在深色的海上就仿佛光带一般。
为了能看清楚些,他不自觉地伸长脖子,整个人也往卓梦身旁靠了靠。
而卓梦,一脸漠然地看着快凑到自己脸前的侧颜,想的却是这个距离不亲上去有点亏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过就这么亲上去也没什么吧——帮他还债,给他付生活费学费,还带他出来玩,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亲一下有什么。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到底还是有在拿对小顾之流的男人的态度对待倪航,但倪航明明和他们不一样,他从来都不是明码标价的。
于是躲躲闪闪地把眼神移开,心态调整一下,又让了点地方给倪航让他能更好地看窗外:“那些植被茂盛的要么是未开发的岛,要么是度假岛。你看那种岸边有小房子和游艇的,那就是度假岛上的酒店设施——就像我刚才说的,适合吃喝、游泳、躺平。”
“那那种都是房子的呢?”
“那是居民岛,马代当地人住的地方。我们要降落的马累是马代的首都,也属于居民岛。一般要去度假岛玩的话,在机场降落后就可以直接坐游艇离开了,不过我们这次的旅程估计是要全程耗在马累。”
“我明白。”此时的倪航看起来懂事极了,“本来就是来办事的吗,还是酒厂的事比较要紧。”
“好孩子。”卓梦称赞着戴上墨镜,“准备准备马上降落了,怕的话可以握着我的手。”
倪航正欲发作,想说自己只是没出过国不是没坐过飞机,而且自己不是小孩子了不要总占这种口头便宜,好在话出口之前就反应过来——什么,可以握着手吗?!
他眼神向下瞄去,看向卓梦搭在扶手上的修长的手掌。
那手他也不是没碰过——他曾坐在路牙石上被这只手摸到半边身子都软了,深知它是怎么样的细腻柔滑,但是此时说给他个机会再碰一次,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恰好飞机又猛地一个下落,于是随着一股令人战栗的失重感,倪航不管不顾地一把把那只手抓进手心里。
此时的心跳声已经分不清是因为失重,还是因为和卓梦的接触了:“好吓人啊。”
卓梦就那样松松地给他抓着,也不回握,只是另一只手撑着泛红的脸,扭头看向另一边的窗外。
*
一如卓梦所说,下了飞机后拿了行李出站,外面就是各个酒店的接机牌,不过她绕过了这些人,在接机专柜处完成了登记。
倪航就拖着行李箱,老老实实跟在她身后等待。
该说不说,看见其他游客开开心心上了游艇离开,他其实还是有点眼馋。于是不得不提醒自己这是在出差,能跟卓姨一起就已经很好了。
他们住的地方就在机场附近,在坐车深入城区内部的时候,倪航几乎要忘了这是马代,只觉得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海滨城市。但是到了酒店,进入房间拉开窗帘,眼前宝石一样翠绿的海景又让他深吸一口气,口中喃喃:“爸,我到马尔代夫了。”
房间很高档,里三层外三层,甚至还有个办公用的小书房,倪航也想不通谁会来这儿L办公。
正这么想着,便听卓梦在他背后打了个哈欠:“你休息会儿L吧,我先回房间了——我跟胖子、李染约了个线上会议,得跟他们同步下情况。”
倪航给听愣住了:“回……房间?”
“对啊,就在你隔壁,怕什么。”卓梦说着就已经转身要走了,“没事儿L可以自己出去溜达溜达——相信我,英语六级的单词量足够你沟通了,而且我记得这家酒店好像有中文服务,实在不行你就说中文,他们能给你找来会中文的人。”
倪航口不择言:“可是……”
“怎么了?”
可是你不跟我住同一间吗——这样的话让他怎么说出口,倪航绞尽脑汁问了别的问题:“可是……不是说要找人吗?”
“这会儿L还早,五点再去海边看看吧,他上次就是五点半左右拿着鱼竿出现的。”
“那也快到时间了啊,我们不是中午上的飞机吗?”
卓梦看了他一会儿L,到底还是为他解密道:“我们中午十二点起飞,然后向西飞了三个时区,用时四个半小时,所以现在是几点?”
倪航立刻掏手机看了一眼:“一点半。”
卓梦打了个响指:“休息吧。”然后开门离开了。
*
隐约有种一直向西走可以达到永生的感觉。
但是为什么要分两间房呢?这完全不是对包养对象会有的举动吧?
一路舟车劳顿,倪航决定先放洗澡水泡个澡,清理浴缸的时候又开始惦记——那卓姨的浴缸不是也得清理吗?哪怕是从保姆的角度考虑也应该是住在一起更方便照顾吧?哪怕是两张床呢?
这果然是很不对劲。
倪航着急地把手上的清洁布甩进了浴缸里,蹲在浴缸边上开始回忆——是卓姨先撩拨他的不假,但他一开始也很怀疑那些话究竟是有心试探还是无心之言,真正确定她就是那种意思,是因为在洗浴会所里看到她。
但是他们之间有哪次是把这个关系挑明了讲过的吗?完全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