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炬之年 第89章

作者:菜紫 标签: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天之骄子 现代言情

  之后,他们一同将小妞妞的骨灰安葬在宠物墓园里,并为它举办了一个温馨的告别仪式。

  处理完一切,天都快亮了。

  连着三天,小楼也累垮了,家里的电话又催个不停,他随手按了拒接,一脸的焦头烂额。

  应宁想到他肩膀有伤,走到门口时便和他告别。

  “你也走吧,再见了。”

  她声音恍惚,面容憔悴,整个人仿佛都被抽干了气力。

  说完她就默默转过了身,独自向车站走去,好像这一别,就永远不会再见了一样。

  冬天的清晨格外清冷,马路上行人稀少,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

  应宁出来得匆忙,穿得少,也没有带外套,她瑟缩着身子,单薄得像纸似的,风一吹就能倒了一样。

  小楼没听她的,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臭了点,别嫌弃。”他故意逗她笑。

  可应宁却始终面无表情,一点反应都没有,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小楼的心都碎了。

  他不愿意走,就那么跟在她身后,应宁早已无暇顾他,直到走到车前,小楼迅速把车开到她面前。应宁看了看,然后恍恍惚惚地坐进了车里。

  “哎,当年雪球也是这样,突然就没了……”小楼单手打着方向盘,无意间提了一嘴。

  也就是这时,他们两个同时想起了阿言。

  当年,雪球就是在他眼前,被一辆军车活活撞死的。

  那阵子,雪球到了发情期,变得异常贪玩,总是悄悄溜出大院与小野猫相会。谢陆言洁癖严重,无法忍受雪球身上沾染一点野猫的气息,可他又不愿意把雪球关起来,那时候为了抓雪球,谢家整天闹的鸡飞狗跳的,连应宁都不得不躲到阁楼去复习。

  有一次,雪球又偷偷溜了出去。谢陆言及时发现紧随其后,手里还拿着陈妈的鸡毛掸子,边追边假装吓唬它。当追到马路上时,一辆军车突然疾驰而来。雪球怕挨打,也没察觉到车子,直接蹿了过去。

  谢陆言僵在路边,瞬间被定格了一样,手里的鸡毛掸子啪地掉在地上,他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雪球在他眼前被撞飞了。

  -

  小楼想到阿言还在妞妞家里,加上小妞妞也是因为他的失误而坠的楼,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两个人立刻返回家中。

  阿坤还在楼下守着,然而阿言却不见了。

  小楼和阿坤都急得火冒三丈的,这一天天真要了老命了。

  关键是,坤子也没见他出来啊,不知道人怎么就没了呢!

  他俩开始分别打电话,各自派人去找阿言。

  挂断电话后,两人几乎同时看向应宁,异口同声问她现在该怎么办!

  应宁此刻感到极度的失落和沮丧,她再也无力支撑自己,只能扶着墙壁缓缓坐下……

  随后,她深深地闭上眼睛,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沙哑而绝望道:“我……我不管了。”

  她说她不管了。

  这是第一次,她不再管阿言的事情了。

  小楼和阿坤之前还对他俩抱有一丝幻想,觉得这次只是吵架,不过严重了点,

  可当他们亲耳听到应宁说出这句话时,两个人才彻底如梦初醒,意识到这次是真的完了。

  应宁的声音充满苦涩,她擦去眼角的泪水,紧咬牙关,仿佛在下定决心。

  “他总要自己走出来,我不可能管他一辈子。”

  她扶着墙壁,一步步走到门边,伸手握住门把手,转头对他们说:“你们也走吧。”

  她的眼神决绝,此刻不再带一丝犹豫。

  门就那么在他们两个面前合上了。

  那就是那段日子小楼阿坤和应宁的最后一次见面。

  后来,一个雪后初霁的傍晚,应宁裹着厚厚的围巾,独自漫步在北京的街头。

  元旦的气氛依旧弥漫在大街小巷,可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与她无关了。

  夜幕降临,城市万家灯火亮起,映照着她孤寂的身影。

  她独自站在天桥上,双手揣在羽绒服的口袋里,眯起眼睛眺望远处那繁星点点的温馨。

  小妞妞和阿言都不在了,她孤身一人来到这座城市,最终又孤身一人离去。

  后来她走进地铁过道,看到一个年轻艺人在卖唱。

  他抱着吉他,唱着《为爱痴狂》,就像她当年在电视机里看到的那样,男孩握紧拳头,紧闭双眼,仿佛呐喊一般,唱的那样炙烈动容,唱得她泪流满面。

  他唱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你说过的那样爱我。

  他唱想要问问你想不想,陪我到地老天荒。

  他唱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我这样为爱痴狂。

  她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奈何桥上走一遭,将孟婆汤熬成了轮回几世的牵挂,而他居然还能披荆斩棘地找到她。

  那时候,他说,姑娘你好,我是前世的吕洞宾,你是我当年八仙过海的时候遗落在东海的那颗夜明珠。

  她微笑,说,你好,我叫何仙姑。

  你前世和我今生有缘,是否也意味着,你的今生和我的今生注定了无份。

  而如今,她已全部忘记。

  -

  一个月后。

  应宁期待已久的申请终于有了回音,索性没有白等,她成功获得了机会。

  与此同时,医院的调查结果也出炉了,为她洗清了不白之冤,给了她应有的公道。

  应宁心中释然,开始办理辞职手续,并着手准备出国的机票,准备开始新的人生。

  终于要离开,应宁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此刻她已经没有了任何牵挂,唯一舍不得的,就是奶奶,所以她决定在临走之前,再去看看奶奶,和她好好告个别。

  于是那也是这么长时间过去后,她和阿言的第一次重逢。

  那会儿,谢陆言正帮着周婶儿搬一个花瓶子,这是他大伯婶婶上周亲自送来的,是个长寿瓶,说是今年的嘉德秋冬拍卖上拍来的古董,专门送给老太太的新年礼物,然后就硬摆在了客厅里。

  老太太其实不喜欢,但是当着儿子儿媳妇的面,也就没有说什么,这两天是越瞧越不顺眼,就让周婶儿赶紧把它挪走。

  正好阿言来了,他主动搭了把手。

  谢陆言没想到会在奶奶家遇到应宁,他平时十天半个月也不来一趟,怎么今儿就那么点正,遇到了她。

  应宁也没想到阿言会在,两个人看到对方的时候,都愣了一下。

  这段时间,老太太也都知道发生了什么,虽然谁都没有明说,但是两个孩子都不再常来她这儿,她就已经预感到了。

  她常说阿言走错了路,纸终究包不住火,总有一天妞妞会发现真相,而相爱的两个人,一旦其中一个有了欺骗,那么无论这段感情曾经多么美好和纯粹,都不会长久了。

  老太太自诩阅人无数,看人的这点本事还是有的,妞妞虽然表面柔弱,但内心极有原则,绝不是会任人摆布的。果然……

  可惜她年事已高,话语的分量大不如前,阿言又有傲气在,她说的话,孩子们总是不听的。

  客厅里,周婶儿见状,忙装出一副崴脚的样子,呼唤妞妞过来帮忙。

  周婶儿说完就放下了花瓶,借口回房找贴膏药,麻利地闪了人影儿。

  这下屋子里就只剩了她和阿言。

  应宁看着周婶儿刚刚还假装崴脚,此刻却健步如飞地离开,心中明白她是在撒谎,但也并未拆穿,没事儿就好,她只是淡淡地收回目光,放下手里提着的水果和包,然后很自然地走了过去,与阿言一同将花瓶搬往厢房。

  路上二人都无话。

  谢陆言低头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应宁。她瘦了不少,小脸儿也更加白皙了,天天闷在家里?还是不好好吃饭?这让他不禁担心她是不是贫血了,

  然而,她的精神看起来还算不错,嘴唇上涂着亮晶晶的口红。头发也剪短了些,剪成了刚到肩膀的长度,发尾应该是烫了一下,微微向内弯曲着,竟与高中时的发型颇为相似。他嘴角不禁向上扬了一下。

  应宁察觉到他的目光,便大方地回望过去,打量着他。

  分手固然遗憾,但毕竟曾经深爱过,再见也不必成为仇人。

  许久未见,她发现他现在的状态似乎比刚分手的那两天好了许多。

  他穿着笔挺的西装,头发倒背,梳理得一丝不苟。领夹、领带、袖口都整理得井井有条,眼镜下的双眸闪烁着深邃的光芒。

  就是气场好像比以前还要更冷一点。

  看到他的变化,应宁心里感到非常欣慰,她微笑着问他:“最近好吗?”

  谢陆言看了她两眼,没说话,随后收回目光将花瓶摆放整齐。

  应宁察觉到他并没有和自己说话的意思,便打算去找奶奶。

  此时,他从怀里抽出一方泅灰色的男士丝帕,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甲里面刚刚染上的些微灰尘,他低着头,在她身后轻声问:“要走了吗?”

  应宁回头一笑,“是呀,我还以为被拒绝了呢,结果是因为放假延期通知了。”

  提到这件事情,她的眼睛突然闪烁起了光,可见她是真的开心。

  “挺好。”谢陆言轻微勾了勾唇,他目光依旧像刚刚那样注视着她,笑容中却透着一丝不寻常的意味。

  就,有点渗人的感觉。

  应宁努力与他话家常:“你呢?收购的事情怎么样了?和小雅的婚事……也定了吧?”

  这段时间她忙于复习培训资料,手机和新闻统统不看,几乎与外界断了联系,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顺利。”谢陆言简单说。

  他没有明确说是收购顺利还是订婚顺利,也没有进一步给她解释的意思。应宁便默认两者都顺利,她甜甜地笑了,释然了,便真心祝福他,“恭喜你呀。”

  谢陆言沉默不语,脸色微沉。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应宁转移了话题,“那我去看奶奶了。”

  说完她便低头离开了。

  奶奶在厢房等她很久了。

  一见到她,奶奶就紧紧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担忧的泪水,“我的妞妞,以后你要怎么办呢?”

  应宁轻轻地抚摸奶奶的手背,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奶奶,您别担心我,我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而且我也没说过以后就不谈恋爱了,说不定将来还能给您带回一个外国帅哥当孙女婿呢。”

  老太太叹了口气,她知道这孩子是在逗她开心。这样的情伤,怎么可能轻易就恢复呢。她担心应宁,甚至比担心阿言更甚。阿言起码还有整个家族护着,但应宁却再次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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