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侬影
意识到她的话,许况有片刻怔住,清冷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不理解她的话。
“你以为我说的‘试试’是上床,我知道你理解错了,可我还是让错误继续下去了。你知道为什么吗?”李书妤声音很低,语调几乎没有什么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件不怎么重要的旧事。
她手习惯性的一下一下揪着兔子玩偶的耳朵,将上面的绒毛揉乱又重新抚好。
像是预感到她会说出什么,许况下意识不想她说出口,“书妤,冷静下来,我们谈谈。”
他似乎没有发觉,内心并不冷静的其实是他自己。
李书妤没理会他的话,继续道:“你或许永远不会知道,李书妤到底会有多缺爱。她会为了别人一句关怀、带来的好吃餐点、频繁的示好,就跟那些人谈恋爱,企图用恋爱留住或真或假的示好和关怀。
一直喜欢着的男生,理解错了她话里的意思,把那当做上床邀请的时候,她没有拒绝的勇气。
······缺爱的可怜鬼,就用身体和‘性’来交换,想要喜欢的人能别丢下她,别和别人建立亲密关系。”
她近乎冷酷的、以旁观者的姿态说着这些事情,冰冷的话语就像是一把利刃。她用这把利刃一点点解剖着自己,将最不安、懦弱、恐惧的自己展现在许况的面前。
到了这会儿,许况确定了,李书妤已经知道所有的事情。
心脏像被揪住了,泛起密密麻麻的难受,许况数次想打断她的话,她这样的冰冷剖白让他不安。
她不留余地的剖析着自己。
哭闹或许是想要被爱、想要被关注。
不留余地,就意味着没有所求,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可能。
李书妤手撑着地面起身,许况下意识去扶她。
她仰头看着他,眼底带着绝望和痛苦,“你是不是觉得,像我这样缺爱,你只要给我一点点甜头,就能肆无忌惮的玩弄、哄骗?”她近乎低笑出声,轻叹一声,“结婚?真是一场笑话。”
她转身就要往外走,踩过了地上那些年幼时最喜欢的玩偶。
手里的那个拼图碎片因为用力紧握损坏了,她随手丢在了他的身上。
许况哑口无言,只是沉默的要拉住她阻止她离开,被她用力推开了。
伸手向他的脸上甩了一巴掌,随着声响,他的脸偏向一边。
“我不想守着年幼时的美梦了,也不想做那个用‘性’来换陪伴的可怜鬼。”她深呼吸,“更不想做被你利用、哄骗的傻瓜。”
后退几步,远离了他,声音带着冰冷和颤抖:“离我远一点儿,你让我感到害怕。”
第51章
她转身往外走,许况跟在她身后出了卧室。
李书妤沿着楼梯往下,知道她身体不方便,也知道她此刻根本听不进去他的任何话,许况没有紧跟着她,在二楼走廊停住。
在她快要出门时,他叫住了她,“书妤。”
李书妤的步子停住。
“非得闹成这样吗?”他的声音低缓、清澈,语气里压着一些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们不是十七八岁的时候,感情也不是培养在无菌环境里的样本,不受任何污染、不含任何杂质。
为什么非得把所有事情都挑明了说,撕破他们之间那层存在着维持着微妙平衡的屏障。
她打破自己的保护壳,将鲜血淋漓的身体和隐晦的爱意赤裸展现。
他接不住,也回应不了。
许况站在走廊里,低头俯瞰着客厅,心里的郁躁无法消散。
或许应该在此刻下楼,给她歉意、拥抱和承诺。
许况做了很多次李书妤感情里的旁观者,知道她处理问题的决绝态度,挽留对于她来说不会有任何效用。
话语和他的心一样冷硬,他听到自己说:“结婚对我们来说都是利大于弊的选择,你想要你妈妈的公寓,不想许文程那样的人继续顺风顺水。而我,想借着你的身份拿到远洲。”
李书妤背影僵直,缓慢的转身看向楼上。
许况看到她红着眼睛,没哭,表情却很难过。
他没有心软,忍着心里的异样,“我们各有所图,这在一开始彼此都很清楚。”低眸片刻,“之前没告诉你股权的事情,是我考虑不周。”
李书妤静静地听他说完了这些。
在这一刻,她切身体会到了许况的凉薄。
他说得简洁又清晰,给她分析这场婚姻最原始的动机。
既然是利益分明的商业联姻,他为什么从一开始把条件摆到明面上,开诚布公的和她谈。
许况心里清楚,凭李书妤的性格,接受不了这样彻底的利用,她也不想和许家扯上太多关系。
他清楚,所以才会在签协议的时候隐瞒了一部分真相。
半晌,李书妤嘴角扯出一个艰难的笑,“是吗。”
就当他们是各有所图。
就只当她傻。
“可我不想玩儿了。”她说。
许况眸色一冷,目光平而直的看着她,“两年。”
“什么?”
他向情绪崩溃到有些冰冷的李书妤阐述了一个事实,“合约的最短期限,是两年。”
他淡淡的补充,话语里却满是强势,“你亲手签的字,违约的代价,你承担不起。”
李书妤有些错愕的看着他。
两人之间的距离并不近,他站在光线有些昏暗的走廊里,她看到他凉薄又冷酷的神情。
许况没有再多说什么,沿着繁复的楼梯往下走。
老宅的装饰并不新了,哪怕时常有人打扫,可长久没有住人,房子里总是带着驱散不尽的潮湿。
因为房屋主人刻意的保持原貌,物品带着时间的旧痕,并没有太多复古的美感,反而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病态的依赖、晦暗的暗恋心事、错乱的亲密关系……时隔多年被宣之于口,并没有获得新的生机,反而像这些老物品一样,充满了矛盾和偏差。
许况到了客厅,俯身拿起了那件放在沙发上的衣服,衣袖潮湿沾满了酒渍,他没有在意穿上了。
目睹过父母很多次感情破裂时的争吵,他从小就有自我割裂的能力,将自己划分出来,近乎麻木的旁观着丑陋的怒骂和哭泣。
他像是早就不能感同身受和投入,拥有绝对的清醒和自矜。
路过站在门口的李书妤时,他脚步暂时停顿。
交待满脸担忧、欲言又止的阿姨,“她还没吃饭,给她弄些吃的。”
阿姨连忙答应下来,“······好。”
出门的背影疏离又高挺,一会儿传来汽车离开的笛鸣声。
阿姨察觉到李书妤和许况之间的情况不太对,想问问李书妤发生了什么,可又被她冰冷的表情和眼神里的冷漠劝退。
一整个下午,李书妤都坐在沙发里。
阿姨准备了餐点,李书妤乖乖吃了,吃完又坐回了沙发,有些心不在焉。
晚上的时候,李书妤收到周玲发来的视频,视频里两只狗玩儿的正欢。
来滨州之前,李书妤将小狗寄养在周玲那里。
周玲问她什么时候回京市,李书妤说快了,陆堰森已经问过她什么时候回去上班。
李书妤身体向后靠在沙发里,伸手放到眼睛上,挡住了头顶炫目的灯光,久久没有动作。
这晚许况没有再回来。
第二天早上,齐思哲来了老宅。
他来的时候李书妤正在院子里浇花,他自我介绍说自己是许况的助理,来为他们老板拿一份落在这里的文件。
李书妤没有理他,让阿姨带着他去取文件,齐思哲却站在门口半晌都没有动。
“……也有一份东西需要您过目。”
李书妤看了他一眼,将水壶递给一旁的阿姨,带着齐思哲进屋。
客厅,两人相对而坐。
齐思哲从包里掏出文件袋,又从袋子里拿出一份几页纸张。
他双手递到李书妤面前,“许总说您需要再看一遍这份协议。”
李书妤的目光落到文件上,文件名很眼熟,是结婚之前和许况签订的那份。
她没接,“他什么意思?”
齐思哲摇头,声音谦和:“我只是完成老板交待的任务。”
李书妤拿过文件,又将它丢在了桌子上。
许况这是在警告,她没有能力反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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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洲分公司的办公室内,空调无声的输送着冷气。齐思哲放轻动作推开门进去,会议正在进行当中,许况坐在长办公桌的一角,抬头看屏快速闪动的数据和画面。
“远洲”发展迅速,许况有意让旗下的几个分公司差别发展、独立经营。滨州的这个公司是远洲最早成立的一个分公司,以游戏研发为主,后来因为政策等因素,发展缓慢下来。
许况将新收购的游戏公司与它进行重组,重组后新推出的产品即将发行,他跟着技术部熬了一夜,此刻容色冷倦。
汇报结束,屏幕上闪动的画面停下,提出改进意见之后会议落停。
许况出了会议室,齐思哲跟在他的身后,“资料在您办公桌上。东西也给李小姐看过了。”
许况“嗯”了一声,推开办公室门进去。
拿了桌上的资料迅速浏览,“她在做什么?”
齐思哲反应了一会儿,才理解老板口中这句突然冒出来的“她”。
“浇花呢。”齐思哲看了一眼低头浏览文件一脸淡漠的许况,“她挺生气的,将文件丢在了桌上。”
齐思哲觉得自己描述的还不够形象,伸手拿过办公桌上的文件,“啪”的丢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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