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迢锈
“师父你这么厉害一定有很多不错的约会体验吧?”叫得倒是亲切,眼神里满是戏谑。
姜既月就知道,凌斯云突然乖巧准没好事,结果还真就被她猜中,憋着坏呢。
“好的约会体验当然有,就是不知道某人想不想学。”
听到这句话他顿感不妙,“想学,想学。”
他这变脸速度之快,姜既月都来不及发作,对他抿嘴笑了一下,其实两个人都知道她的约会没几次是善终的。
艺术家的作息总是不规律的,尤其晚上是灵感高爆发期,她上学时就已经习惯熬夜的生活,于是工作室也就在下午开门。
风声简寂,冬天的树在静静地呼吸着,有人说冬天适合躲在爱人的怀抱里,但她却更喜欢自己宽松的绿毛衣,带着毛茸茸的小手套和长围巾,然后在吃一个冒着热气的香甜红薯,想到这里她不去工作室一直呆在家里的念头被打消,因为冰糖葫芦不会自己跑进嘴里。
晋拓一早就在工作室门口等她,冷风吹着他红棕色的头发像是结了霜的柿子,姜既月看见他赶忙打开暖气。
“不好意思,今天来晚了。”她深表歉意。
“是我来早了。”晋拓的声音都带着点霜雪。
她赶紧准备热咖啡给他驱寒。
他也表明来意,在她工作室拍了几张照片发到了社交软件上。
配文:冬天来一杯爱心咖啡续命。中间的爱心还是用emoji,透露出一股幼稚。
没发几分钟就有不少人在下方评论:是之前那个丘比特姐姐吗?
晋拓大方回应:嗯嗯。
评论没被淹没反而顶到了最上面。
短短两个字的肯定,甚至能看到屏幕前的他在用力点头,他笑起来的眼睛微微弯着,藏起一颗尖尖的小虎牙,像极了夏日的薄荷冰。
姜既月看到他的笑容有些疑惑,虽然自己的设计不错也不至于笑成这样,毕竟是她第一次做骨灰盒,除去将来要给自己做得那个,这幅稿子倾注了自己全部的心血。
晋拓这才愣过神来,自己的傻笑全被看在她的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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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边,回到家的陆绥将这些证据全部拍照保留,换了一辆车,他谨记老先生说得话,自己也许应该更直接一点,她不喜欢拖泥带水,这么想着就又把导航换了个目的地。
那是一家花店,花粉的味道很是刺鼻,他离得有三米远还是被呛得不行。
他要了一束粉色的荔枝玫瑰。
娇鲜欲滴,每一颗都饱有露水,不是绝望贫瘠土地开出的玫瑰,而是温室大棚里精心照看的玫瑰,枝干都被精心修剪好,每一片枝叶都有着固定优美的角度,在白色玻璃纸和欧根纱的包裹之下更显精致。
不知为何,他想起那句话:下午摘下的玫瑰比清晨摘下的更能持久不枯萎,因为它们曾尝试过在烈阳中抬头。
包好的玫瑰被他放在了副驾驶,免受颠簸。
同样的场面他经历了两次,这次依旧无法控制,阳光房下毫无隐私,他不可避免地看见了那个碍眼的人。
垂眸,本是淡漠疏离的脸上更是垄了一层浓雾,阴郁偏执占了上风,用力过度的手背青筋暴起,那一束包好的粉色玫瑰花束瞬间失去光彩,玫瑰花瓣散落在他的手心,他只是单纯的认为这人为娇养的花配不上她,应是稀树草原无拘束的野花才配得上,她一定会喜欢那烈日下抬头的红色银莲花。
娇嫩的花瓣散落满车,香气萦绕,逐渐平息。
他把花瓣拾起,塞进来自己的大衣口袋。
这次陆绥没有离开,反而是在门口站定,身影修长挺拔,脸上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清冷又倨傲,手背上一条条幽蓝静脉清晰可见,皮肤像是透明物质做成似的在冬日冷感的光下分为惹眼。
没等姜既月和晋拓发现,工作室的大门先一步不满。
“嘣——”
溅起巨大的尘土。
门牌摇摇欲坠了很长一段时间,平时姜既月根本没空搭理,没想到居然在今天落在了陆绥的眼前。
所有人都被这巨大的声响所吸引。
两个人都从房间出来。
姜既月不想惹麻烦,赶忙送走晋拓。
“你不需要帮忙吗?”他还恋恋不舍。
“不用了谢谢,这个就是我找来修门牌的。”说着便用手指了指陆绥。
他全程一言不发,气定神闲,眸子里却带着淡淡的轻蔑,换了个姿势,更加具有主导意味慵懒地倚靠在门边,这让晋拓感觉到一丝不爽,但他没说什么就走了。
“姜既月,你要谋杀我吗?”
姜既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它平时不这样。”
第11章 埃拉加巴卢斯得玫瑰
陆绥叫姜既月搬来梯子,帮她把这个落了灰的门头装上去。
矜贵如他居然被当作是修理师傅,还真是“物尽其用”,陆绥看在她为了自己把晋拓赶走的份上勉为其难帮她一下。
他坐在梯子上面,仰着头下颚紧绷,手上的羊角锤和钉子与他通身的气质尤其不符,有点像是古希腊神话中的纳西索斯转身成为了花园里的泥瓦匠。
陆绥的工作效率极高,没一会儿就把门牌牢固得固定在门框上,但他坐在高梯上,没有下来。
她稍抬眼睑,意外撞入那道视线,居高临下却没有轻蔑,只有深邃,晦暗不明。突出的屋檐正好挡去了大半得太阳光,余下的落在他的脸上更像是伦勃朗大师的手笔。
那道眼神,带着晨雾般的印象画派的诗意,却又格外写实。情绪也同氲氤梦境般,朦胧暧昧。
破碎却又鲜嫩的花瓣从空中洒落,完成最后的使命,魂归黄土,那是陆绥意外制造的浪漫。
在满天飞舞的粉色花瓣和她对视,是陆绥的谎言。
在汹涌的海浪中与他接吻,是姜既月的幻想。
那个午后的记忆也霎时间袭击了大脑。
她的眼神变得呆滞,直直的望向陆绥,不过看的并不是他,而是他头顶的那块门牌。
本以为自己那块铜墙铁壁包裹的花园已经不会在长出新芽,不料还是被这束光给穿透。
坐在高处的陆绥笑得爽朗,同风蔓延旷野之间,堂而皇之地闯入她的眼底,霎时间绿野如潮。
“陆绥你到底想怎样?”
“为什么要来烦我,一次又一次,你难道忘了当初我们是怎么分手的吗?”
钝刀割肉,未见血流。
声音颤抖着带着哭腔,好似话说得越重自己越快得以解脱,但她不知道后悔酸涩早就暴露无余。
陆绥从梯子上下来,静静望着她,神色寡淡,平静的过分。
“你不是最清楚吗?怎么追人。”
两个人都是可燃物,一靠近一摩擦就会被点燃。
怎么追人她当然清楚,当初可不就是拼命追来的,现在倒好,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姜既月眼睛被气得通红,鼻子发酸,眼泪将坠未坠,脆弱却又异常坚硬,她又用铜墙铁壁把拿道缝隙填满,密不透风,更不透光。
陆绥弯下腰低头与她平视:“姜既月,我在追你。”
语气肯定,目光滚烫,她不敢继续对视,就像眼睛无法直视烈焰高阳。
她拉过他的手臂,在上面重重的咬了一口,是警告,是教训。
陆绥的脸上先是惊讶而后又变成意味深长的笑。
她一把甩掉陆绥的胳膊,背对着他回着:“陆教授追求艺术可比追求我跟适合你哦。”
以牙还牙。
陆绥顿觉眼前一黑,这便是他的一报还一报,但是当初她成了如今自己,也行,心底默默燃起希望。
“你在开玩笑吗?这力度还以为你在和我调情。”他居然还大言不惭,甚至举起了自己手臂上的牙印,炫耀般狠狠的往上按去。
姜既月懒得给他一拳,反倒是退后一步认真地说:“你以为追求我算是对我的恩赐?可能对以前的姜既月这套管用,但是现在没用了,现在的我讨厌你,陆绥。”
“那也好,至少比陌生人好。”陆绥微微挑眉,嘴角还噙着笑,油盐不进了。其实他可以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口是心非,陆绥,这两个字从她的嘴里念出来总归是不一样的,决计不是暧昧缱绻的,但在他耳边尤为动听。
顿时无语,她只想把他送走。
陆绥走的时候居然还自言自语,生怕她听不到:“是不是要去打狂犬疫苗?”
她将关节捏得嘎吱作响,这人天生克她的。
不过细想又忍不住笑了,曾经的自己可没少在他身上受挫,如今是时候该还了。
陆绥也只是表面上装作不在意,殊不知那一句讨厌让他的心碎成了拼图,甚至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回响着,喝着酒给那个男人去了电话。
“为什么她会讨厌我?”
“同道中人啊!除了我还有谁会这么讨厌你?”
“滚,什么同道中人。”
“我说陆绥,你不会追女孩还先提前告诉人家一声吧?”
“不然。”
“你也真是,怪不得人家讨厌你,追女孩是得付出行动,不是光靠嘴上说说,苦肉计,美人计,近水楼台先得月都给我用起来。”
“懂了。”
听了一席话醍醐灌顶,那句话说得也没错,在这件事上他还真是没什么经验,所以才会显得格外幼稚真挚。
但他却又是真正懂人心的那个,如果不直截了当地告诉她,以姜既月的个性必然会装傻充愣,他自然是反其道而行之。
有些时候聪明人的算计还不如聪明人的装傻。
仔细思索了一番,放下了酒杯。
苦肉计,自己的演技还不够成熟,搞不好还会弄巧成拙,美人计要从现在开始保养,平常的他虽然也在意自己的形象,但也没那么精细,偶尔会使用一些护肤品,锻炼和控制饮食是雷打不动的,如今细看自己的脸居然发现眼尾有了几条细纹,揉搓了一下眼尾通红,果断向梁女士询问了医美机构。
至于近水楼台先得月。
另一边的姜既月笑得正开心,和林北鹿通着电话。
“他真这么说?”
“对啊,我当时都快被吓死了。”
“没想到陆教授居然一直都对你念念不忘,我以为他的性格是那种死活都说不出口的类型,结果你一个平A,他把大招都交了。”林北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