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迢锈
她的哭声顿住,抬头看他:“真得吗?爸爸。”
这声“爸爸”很清脆,像是直直地把他拉入了那个橘花初开的清晨。
那时的他很期待这个小生命,院子里种的橘子树开了小白花,等结果时他便呱呱坠地。
她最初的降临并没有满足自己的期待,江春雪喜欢的紧,给这个小东西取名叫姜既月。
说是“既有云遮雾障,但月亦不折清晖。”
这个小东西闹起来可真是毫无休止,不是小情人是小仇人。
那段时间江春雪的公司正起步,月子还没休完就马不停蹄地回去了,就把小东西扔给我。
真的有想掐死她的冲动,但是小手好软,好可怜。
姜汝城一边回忆着,一边看着眼前人。她和小时候一样长相招人喜欢,如果一直那样听话该有多好。
“公司交给爸爸吧,你放心。”语气平静又慈祥。
“嗯嗯。”
姜既月的语气没有起伏。
在他关门的那一刻。
她轻笑,把手里的纸巾团随意地扔在了那个茶杯里。
他在姜既月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自认为很有一套的教育大法。
那时的她宛若一张白纸,一块最干净的陶泥,任其揉捏成各种不同的形状,但凡哪里生出犄角,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砍掉。
不过是两滴眼泪,她不相信这个父亲能帮些什么。
逐利才是他的本性,自己不过是换了副可怜的躯壳,说了些符合他期待的话罢了。
姜汝城又怎么可能为了女儿牺牲自己呢?
眼中的泪也慢慢落下。
在衬衫衣领晕开成不起眼的小点。
她痛恨那个将她从橘子树枝头抱下来的父亲,憎恶那个时不时查看自己体温的父亲,厌恨那个不让她吃垃圾食品但做了可口杏干的父亲。
如果他不这样做,自己或许更狠得下心。
“咚咚——”
轻叩门扉。
她立刻整理好情绪,肃声说道:“进来吧。”
他一进门就看到了那没擦干净的泪痕和湿润的眼眶。
脸上原本准备好的笑意变成了忧愁,柔声问道:“怎么了?我来给你送便当。”
“没什么,眼睛进沙子了。”她难以启齿,只能将心里的肉剖开,将刀片塞进去。
但他像极了春日微风,冬日暖阳,滋润万物。
他不会管那个不长眼的沙子,偏偏要跑进眼睛。他只会在耳边轻声告诉她:“饿了,要吃饭。哭了,就在我怀里。”
然后慢慢地抚摸着顺滑柔软的头发,将哭声和泪水都揉进身体里。
仿佛在提醒她,从树上摔下来时我会接住,发烧时我会带你去医院,想吃垃圾食品我来做。
她哭着哭着就笑了。
因为那个角度她要踩住他的脚,才能亲到,今天穿得是高跟鞋,陆绥忍得脖子都红了。
她踮起脚,亲了一下突起的喉结。
他的身体明显一僵,手臂力道也愈发收紧。
“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在跳华尔兹。”她将指尖插入他的指逢,十指相扣。
顺着他手腕的动作,在怀里转了个圈。
大理石地板和白色的天花板,天旋地转。
没有音乐的牵动,只有尽兴时的开怀。
她的动作优雅,姿态轻盈,悉数落入他的眼中。
他又有了那该死的想法。
“饭要冷了。”这句话便是钢琴的错键,突兀刺耳。
姜既月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钟,十二点了。
肚子饿得快要没什么感觉了。
但是锅气十足的菜香,在饭盒被打开的那一瞬,又重新勾起了她的味蕾。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感叹道:“好香,陆绥你就算不当教授也会有大把的餐厅要你的。”
不会做饭的画家不算是一个好老师。
陆绥笑着回应这番夸奖,他更爱看的是姜既月把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的样子。
在国外练就的好厨艺如今派上了用场。
他坐在办公桌的老板椅上,她则在沙发上吃饭。
骨节分明的手慢悠悠地翻看着杂志,坐在那儿还能露出一截长腿。
金丝框镜楞闪着暗芒,肩膀宽阔平直,即使较为松散的坐在那儿,上半身的西服也没有过多的褶皱。
从他身上更能看到一种云淡风轻的压迫感。
让人莫名联想到曾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一朝首辅,被贬后过上了闲云野鹤的隐居生活,但是骨子里的气焰依旧没被林间雾气冲淡。
感觉当个老师还委屈他了,这总裁位置得交给陆绥来坐。
她把桌子收拾干净,踩着高跟鞋,缓步走向他。
双手支撑在桌子上,上半身微微前倾。
用娇媚冷艳的声音,开口道:“陆总,这是办公室,我们这样不好吧~”
第57章 请接受我
他的瞳孔放大, 怔住了。
手上的力道缩紧,杂志纸页一角被卷起,随后松手, 落在桌面上。
她总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全然不管陆绥那颗躁动的心脏。
“怎么了,陆总?你是想要咖啡还是茶?”下一秒又格外正经。
分外割裂。
“水。”他的喉结滚动,有些口干舌燥。
视线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自觉地收回。
因为那张脸太过耀眼。
姜既月踩着高跟鞋去茶几那儿倒一杯水, 随后绕过办公桌来到了他面前。
是试探更是故意,她被地毯绊了一下, 直接坐在了他腿上。
手里的杯子晃动,不少水洒了出来。
两个人的衣服上都沾了些。
她原本也只想戏弄陆绥一番,不料把自己也弄得如此狼狈。
转头对上那人炙热的目光。
红晕瞬间染上了耳尖。
姜既月尴尬地笑了笑, 刚想要起身, 结果腰被一双大手紧紧箍住, 不得动弹。
那个坐怀不乱的君子呢?陆绥这人绝对做不出这种事的吧?况且也没有那东西。这样以后自己可怎么办公?
脑子里经过了无数的思想斗争,她都已经准备好了。
结果陆绥才缓慢地开口:“不早了, 该下班了,姜总。”
一盆冷水直直地浇在了头上。
她看似开心实则遗憾地站了起来, 飞速地收拾好文件, 回家。
车上,两个人都保持沉默。
直到打开门锁的那一刻。
再也控制不住。
从玄关吻到客厅,再到浴室。
她大口喘气,用拳头捶打他的肩:“那个没了, 上次用完了。”
结果他从西装口袋里掏了出来。
这家伙表面上一本正经云淡风轻, 居然随时随地带在身上。
她震惊之余还有些生气:“可真是未雨绸缪。”
他喘着粗气,靠近姜既月耳根, 轻轻吐气:“这叫有求必硬。”
浴室的热气熏得人头晕眼花。
她像一尾极度渴求氧气的鱼,挣扎着冒出水面。
而后又一头扎入深海,光线无法到达的海底深渊,却令她意乱情迷。
—
第二天她是被一个电话吵醒的。
“喂,什么事?”眼睛迷迷瞪瞪,压根没有看到来电显示。
对面急切又激动地大喊:“姜总,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