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陷阱 第127章

作者:砂梨 标签: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现代言情

  女人在这番讲述里神思恍惚,末了听他致歉:“所以大哥没来得及抢救,里面有我很大的关系。”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

  孟鹤群是她亲生儿子,如果是她,当时的选择也一定是包庇自利的。但以此来责怪对方是杀人犯,她同样做不到。救一个,等于杀另一个。

  何况那是人家早就匹配好的心脏。

  这些年养出的宠辱不惊在这个时刻很好地帮她掩饰了情绪。即便如此,她还是冷着声音说:“你告诉我了这件事,还期待我会帮到你吗?”

  孟鹤鸣敛眸:“至少我心安。”

  他身上一样有孟泽平的影子。

  但却让她讨厌不起来。

  她想,或许本质上,他们不是同一类人。

  他是一个正常的、有七情六欲、懂爱恨嗔痴的人。

  谈女士微微叹了口气:“你说吧。找我什么事。”

  “你是怎么发觉——”他顿了顿,仿佛苦恼,而后颇有破罐子破摔的气势,“——爱上你第二任丈夫的。”

  “……”

  爱是诗人的永恒命题。

  也是浪漫故事的。

  孟鹤鸣坐在三教九流的赌场二楼,听了一个很人间烟火气的故事。

  其实他今天这一趟稍显多余。

  因为其间,谈女士还讽了他一下,问他:“你看你母亲怎么爱你父亲的不就知道了?”

  他云淡风轻地回:“她不爱。”

  “或许你的叔父叔母?”

  “他们是开放婚姻。”

  “你的爷爷奶奶?”

  “死的早。”

  “……”

  谈女士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么一个从小不知道爱是何物的小可怜蛋。想来,能打理那么大一个产业的人怎么会没有自己的难处,上天总不好过于眷顾某个人。

  她只好同他讲了讲她和第二任丈夫相知相爱的故事,当然,撇除了他已知的那一段。

  故事不长,讲完刚刚过十一点。

  这个时候赶回榕城,还能在零点到来前安稳进入梦乡。

  谈女士替他打算得很好。

  不过他看起来比她预想的要心急。

  将人送到停机坪,她揶揄:“我这里不是感情咨询。”

  “总之,今晚多谢。”男人回身,“您有事随时可以来榕城找我。”

  能换来这么个空头支票。

  今晚或许还是她赚了。

  谈女士笑笑:“祝你顺利。”

  回去路上,孟鹤鸣仍在思考那句“喜欢还是爱不用分得那么清楚,这不是证明题,感情是没有定义的,抓住感觉,它会带你走”。

  那感觉到底是什么?

  它来的时候他怎么知道就是?

  这依然是个未解之谜。

  孟鹤鸣觉得烦躁,他在这个世界上碰到了解决不了的难题。手指一遍遍地摆弄手腕上的铂金表盘,他忽然偏头:“她回酒店了吗?”

  助理最近悟到了一点老板的意思,渐入佳境。

  立马从耳麦里同飞行员联系:“停去洲际顶楼。”

  说完,她回头。

  看到老板用“谁跟你说要去洲际”的表情看着她。

  她犹豫:“那还是……”

  老板面上隐隐露出点情绪,偏过脸:“就这样吧,别麻烦了。”

  哦。

  就说没悟错嘛。

第77章 契机

  洲际顶楼的停机坪很少有人使用。

  一听说有直升机要降落, 正巧滞留在酒店的董事亲自去顶楼迎接。

  螺旋桨掀起的残风将衬衣卷得猎猎作响。

  董事眯眼站在不远处,果不其然看到一身正装的男人出现在步梯上。许是夜色遮掩,他不需要伪装人前的矜贵从容, 董事偷摸瞧了一眼,看到对方三步并两步、略有些匆忙的姿态。

  等到了面前再瞧,扑面而来的优雅一成不变。

  董事想, 刚才一定是瞧错了。

  他笑盈盈地迎上去:“欢迎孟总大驾光临。”

  孟鹤鸣给了他淡淡一眼:“又不是第一次来, 何必。”

  男人腿长身量高。

  董事花了十足的力小跑追上:“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得让客人每一次来都宾至如归。”

  孟鹤鸣不吃这套:“每次来让我安静待着就行。”

  “孟总此言又差矣,我这不是故意来打扰的。我是想着刚才楼下新到了一批鲜花, 那个模样, 鲜嫩得很。啊, 还有新来的米其林大厨,他有道甜品那叫一个回味无穷——”

  “花送上来。”孟鹤鸣想到央仪晚上很少再吃甜食, 又说, “甜品明早。”

  “好嘞。”

  拍到马屁的董事屁颠颠地走了。

  没一会儿, 由服务生送了一大捧鲜花上来。

  孟鹤鸣对此毫无研究, 只知道娇艳欲滴的一束,粉白色,的确漂亮。他抱着捧花, 没有径直刷开门锁,而是耐心地站在门外, 一遍遍地敲门。

  敲到第三遍,里边仍没有动静。

  孟鹤鸣抬腕看表,此时距离零点只剩几分钟了, 或许她已经睡了。

  他为自己的心血来潮感到抱歉。

  于是余出一只手去摸门卡。

  套房里的陈设还是早上他离开时的样子,会客厅靠泳池的那一面玻璃被修好了。外面灯光数盏, 点缀在泳池上方,有种雨过天晴清清郎朗的美。

  他将花束放下,余光瞥过主卧房门。

  门虚掩着,没关实。

  会客厅的灯光透过门缝,打下一块斜方。

  借着这点微弱的光,他看到整齐摆在床边的缎面拖鞋,还有铺得平整的柔软大床。

  ……没人?

  心中闪过一瞬诧异,他推了下门:“央仪?”

  果然无人回应。

  上次送花时的场景忽得与眼前重合了。

  空无一人的卧室散发出无边的冷寂气息。

  是走了?

  不可能,贵妃榻上还搭着她换下的睡衣。

  孟鹤鸣回身拨通前台电话。

  上顶楼需要特殊的房卡,只要她回来过,必然会留下痕迹。但前台查了又查,说央小姐四点多出门吃饭后的确还没回来。

  再打给央仪,电话关机。

  孟鹤鸣独坐床边,虎口抵着额头重重地揉了揉。

  他承认自己有些心浮气躁,她是个成年人,榕城治安一向不错,不应该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但他还是压不住焦躁,起身踱了两圈。

  另一边。

  路周才躺下,就接到了他哥的电话。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哥没事根本不会给他打电话。路周脑海里闪过一点什么,从床上弹了起来:“喂?”

  “她人呢?”

  男人嗓音沉郁,隔着听筒都能感觉到不快的气息。

  路周抿了下嘴,本想对着干两句,转念一想立马觉得不对:“她没回酒店?”

  男人言简意赅:“没。”

  “可是我们七点多就散了。”路周说。

  两句话的工夫,他已经开始起床穿衣。

  窸窸窣窣声填满了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