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砂梨
有出手阔绰的客人青睐,总不能让人家倒了胃口。谁会喜欢残缺不全的宠物呢。
女人对着彪形大汉恹恹挥了挥手:“出去饮茶吧。”
钳制他的力量消失了,剧烈跳动的心脏却没因此缓下来。路周撑着桌面起身,他一节节地捏过手指,仿佛在确认它们的存在。
女人玩着烟嘴打量回来,面色和善到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她又点燃一根,笑:“怎么愣在这?这个点,客人应该还没走远吧。”
第17章 手帕
央仪在前台刷卡的时候, 方尖儿一直好笑地看着她。不是欲言又止,而是满满揶揄,就等着周围没人时再好好嘲笑一下自己这位好闺蜜。
和方尖儿这么多年好友, 哪里不知道她想什么。
结完账,央仪将卡和手机扔回包里,趁方尖儿没开口, 就堵了回去:“我不喜欢欠人情。”
方尖儿捏着嗓子:“什么人情呢, 这么值钱~”
“萤火虫。”央仪说。
“Nonono,萤火虫才不值这个钱。”方尖儿捧住自己的脸,“值钱的是一夜月光呢!”
两人并肩往外, 方尖儿忽得缓过来:“哎?”
央仪学她:“哎?”
方尖儿悠悠剜了她一眼:“你这就没意思了。”
方才几步路, 方尖儿想明白了。
十万块换一份生日礼物的人情, 她原本以为是闺蜜着了男狐狸精的道。但仔细一想,这事儿不对。
譬如她站在男狐狸精的角度, 要是图小钱, 目的达成了。要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怎么也得使些欲擒故纵欲拒还迎的小把戏, 不至于在云州那么久只弄了一罐萤火虫的交情。
如果不图钱,图感情,那更明白了。
这十万块钱简直就是明晃晃地告诉对方——不好意思, 一笔归一笔,两清。
这是诛心。
不过也是。
和孟总相比, 什么狐狸精都相形见绌。
“你确定他懂你这意思?”方尖儿问。
央仪笑了下,低头看表,随后望向街口, 随心道:“奶奶都说了,他很聪明的。”
方尖儿朝天翻了个白眼:“和你们聪明人玩真费劲。你就不怕人家没懂, 理解成你看上他才给他充钱,一会追出来——”
话还没说话,街边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两人回头,目光同时落在步履匆忙的青年身上。他头发凌乱,胸前衬衣褶皱得厉害,比起狼狈,柔软和可爱却更多一点。
他就这么双手撑膝停在数十步外,后背躬出弧度,欲言又止。
方尖儿低低吐槽了一句“我这嘴哦……”,随后摆摆手,很没义气地退后:“我有替人尴尬的毛病,后面就不围观了。晚点微信说!”
等方尖儿撤退完,对方只是在原地直起了身,却没靠近。
央仪望一眼街口,腾着薄雾的空旷街道上没见着车来。她想了想,索性转进最近一家便利店。
在等结账的间隙,玻璃门终于又响了。
央仪望过去,看着路周一步步过来,于是伸出手,将手里一罐咖啡递过去,自己起开另一罐,送到唇边。
他不动,央仪问:“不喝吗?”
男生握着那罐咖啡僵硬地站着。半晌,才起开易拉罐。
“这怎么了?”央仪用手背碰碰自己的额头。
路周领会到,随即将脸偏向另边:“……出来时撞门上了。”
他来不是为了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的。
于是直截了当地问:“为什么要充钱?”
和速溶相差无几的味道在舌尖慢慢泛开,央仪温温柔柔地笑了一下:“不是说好的吗,回来给你冲冲业绩。”她微顿,随后说:“而且我很喜欢那份生日礼物。它很特别。”
路周想问有多特别,但他隐隐知晓,自己是没有立场这么问的。他张了张嘴,又想问然后呢?这是两清的意思吗?却没有勇气。
他只知道这样的一笔钱,很现实地将某些关系重新定义在了买卖之内。
明明在云州,他已经感觉到了不同。
于是一路追过来时想的那些话都无从出口了,他几乎能听到易拉罐被捏紧时发出的咯咯响声,最终只能无力地问:“你以后还来吗?”
“来的。”央仪说话徐徐缓缓,很好听,“哪儿有花了钱打水漂的道理。”
说实话,央仪曾周到地考虑过,既然想还清生日礼物那份情谊——所谓两清,那往后是不是不过来要好得多。
无奈修炼不到位,被人当面注视着时,她还做不到那样从容拒之。
他的眼睛在看她,仿佛在寻找撒谎的痕迹。
央仪问:“怎么了吗?”
男生缓缓摇头。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便利店的门。在欢快的门铃声中,他的声音被淹没得近乎模糊。
“我现在说不图你的钱可能没那么有说服力,毕竟今天这笔钱确实救了我一命。”
听到救命时,央仪只微微挑了下眉,很快便释然,这是表达情绪的夸张用法,并不罕见。
他继续道:“我追过来也不是想要缠着你。我只是觉得、觉得需要当面和你道个谢。在会所,客人充钱是要拉礼花筒的。我跑得太急,什么都没带,但……”
他开始语无伦次。
他没有办法强求她把那份生日礼物当做普通的、不含人情世故的一份,也没有办法让她相信送出那份礼物时他并没有必有所图的目的——只是单纯想送一份花了心思且他能送得起的。
这一切都可以不说。
而当下能说的……
男生将易拉罐捏得咯咯响,眉眼一再低垂。
“……那,下次见。”
黑色保姆车缓缓停在了街角。
像沉默的卫兵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坐上车,看到宽敞的后车厢隐私玻璃全落,央仪才注意到这辆原本只是来接她的保姆车上还坐着另一人。
车内光线黯淡,孟鹤鸣闭着眼靠在椅背上假寐。
靠近时,他身上的松木香混了酒意。
孟鹤鸣酒量并不好,不过到他这个位置,几乎没有什么非要在酒桌上拼出的生意,多半是礼节性的一杯半杯。
见他没有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断定他没不舒服,央仪便没出声,乖乖坐另一边拿出了手机。
她和路周说话的那段时间,方尖儿是半点没闲着,一个劲地给她发消息打探情况。
打开对话框,满屏幕的“怎么样”,像只上蹿下跳的猹。
央仪的回复才写到一半,座位另一侧忽然传来男人沉缓的嗓音:
“在和谁说话?”
被突然的出声吓得一抖,央仪啊了一声,随后缓缓偏过脑袋,视线与孟鹤鸣相对,平复着心情说:“在回方尖儿的消息。”
“我没说她。”孟鹤鸣淡声道。
反应了好一会儿,央仪才意识到,孟鹤鸣问的是上车前——在便利店门口,她在和谁说话。
央仪还没理清他这么问的意图,嘴巴便快大脑一步说了出来:“是店员。”
三个字说完,手心微微濡湿。
撒谎是心虚的表现。
她觉得她不是。
她只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
因为她知道孟鹤鸣的占有欲,他不喜欢她和别的男人说话。
车停的位置在一棵老榕树下,枝叶繁茂地压了半边天。原本光线就不是很好,再加上便利店门口的巨大立式灯牌。孟鹤鸣瞥过的漫不经心的那一眼,其实只看到一双腿,廉价的黑色西装裤材质,可以是任何人,却不会是便利店营业员的工作服。
他不拆穿,手指沉缓地敲在扶手上:“怎么开始喝速溶了?”
央仪笑了下:“等你的时候口渴。随便买的。”
怕越问越深,央仪主动开口:“一会儿是什么局?需要做什么吗?现在要去换衣服吗?”
“饮茶、打牌。”
孟鹤鸣视线从她身上掠过,温柔的法式吊带裙,将她衬得慵懒又柔软。他扣住她的手,压在扶手椅上:“休闲聚会,这样就行了。”
孟鹤鸣带她出席的是私人聚会。
如他所说,只是打打牌,喝喝茶。但央仪却敏锐地察觉处了不同。
以往再休闲的after party都是借着聚会的名义谈公事,而今天她进到这个房间以后,所有的话题都是朝着私事去的,言语间的松弛感与平日完全不同。
况且这里所有人看起来都和孟鹤鸣极为熟稔,甚至见面不需要握手寒暄,一个眼神,就传达到位了。
这样的场合,显然不需要带她来应付。
央仪不去探究,像往常那样乖乖待在他身边,保持礼貌和优雅就够了。
牌打到第二轮,孟鹤鸣去外间接电话,离席前理所应当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央仪懂事地坐过去,接了他的牌。
他们榕城的玩法和她从小就会的不一样,一开始打得极慢,牌桌上其他人也不急,耐心地等着她出牌,话题也慢慢往她身上倾斜。
“央小姐是杭城人吧?”戴眼镜的斯文男人道。
见面时,孟鹤鸣简单介绍过,这位戴眼镜的男士叫苏挺,是红圈所精英,涉外业务多,偶尔也会帮孟鹤鸣处理一些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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