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砂梨
孟鹤鸣冷淡地说:“没怎么样。”
“怎么会。”苏挺微笑着说,“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到现在还留着你弟弟小时候的照片。”
孟鹤鸣冷笑:“我闲的没事去扔掉才更无聊。”
苏挺在心里骂口是心非,语气却不改:“总之现在是皆大欢喜。人回来了,又不影响你的继承权。合同我可是好好帮你把控过的,放一百个心。”
“合同是一码事。”孟鹤鸣捏了下眉心。
只怕其他人还会做多余的事。
电话那头静了片刻,苏挺问:“你是说阿姨?”
很快他自问自答道:“不至于。她也是你妈。”
苏挺和他关系再不错,也是外人。
孟鹤鸣嗯了声,没打算接话。
“还有一件事。”
孟鹤鸣:“你说。”
苏挺略有犹豫,不过血液里流淌的吃瓜基因让他不得不问道:“你到底打算怎么安排央小姐?”
他听到电话里孟鹤鸣的声音沉了下来。
仿佛不悦:“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
今天偶然在网上看到一点点关于央小姐家的故事。
央小姐的父亲生病入院,住院期间被同病房的病人认出。故事到此还没有什么问题,问题就在于接下来,他们似乎聊了点家事。
以及家事提及央小姐、和她的男朋友。
央家不涉及娱乐圈,一般来说这种游离在圈外的名人轶事不会掀起什么娱乐风潮。
但如果故事内容是书香门第大小姐和小黄毛私奔,娱乐性就大大增强了。
苏挺不确定央家有没有第二个女儿。
唯一能确定的是黄毛绝不会是他的好友,孟鹤鸣。
那么央小姐的那任黄毛男朋友……又是谁?
如果网络上传的是真,他有必要提醒好友。
如果是假,那就更有必要控制舆论了。
毕竟在榕城的上层小圈子里,孟鹤鸣和央小姐的关系是公开的,难免会有有心人拿这个做文章。
“所以,你到底怎么想?”苏挺坚持问道,“这件事你要处理吗?还是随它?”
回应他的是无情的电话挂断声。
苏挺无辜地挪开手机,给旁边几张蠢蠢欲动的脸展示被挂断的页面。
“看吧,我就说吃不到他的瓜。”
临时在车里给公关经理打了一通长达数十分钟的电话,孟鹤鸣是最后一个抵达家宴的。
照他今时今日的地位,让众人等他无可厚非,旁系更不会说半个字。
在明知所有人都在等的情况下,他依然慢条斯理绕过喷泉,步上台阶,不紧不慢地脱去西服外套。
管家接过外套,告知今天家宴人多,备在了牡园厅。
孟鹤鸣闻言未置可否。
世人皆说唯有牡丹真国色,家里几个接待厅均以花命名,而牡园厅最华贵,利用率却最低。
孟泽平在的时候只有在家接待极其重要的客人——尤其是一些政要或是连孟家都要高看一眼的贵客,才会启用牡园厅。
黎敏文把家宴选在这里
孟鹤鸣一瞬便猜透他亲生母亲的心思。
想替小儿子造势。
他不说话的几秒钟,管家察言观色,问是否要腾换其他地方?
孟鹤鸣笑容浅淡:“不用,很好。”
家宴如常进行。
路周先他抵达,于是孟鹤鸣进门的时候首先看到的便是黎敏文怜爱又心疼的目光。
她和二十多年未见的幼子坐在主沙发上。
要不是中式沙发正中横亘着一张茶几,他完全可以相信黎敏文想要坐到一起去的心。
见他来,黎敏文微微埋怨地望过来,不知是怨他迟到显得不重视这场家宴,还是在怨恨当初的事。
旁系叔伯纷纷起身与他打招呼。
他们是最懂趋炎附势的,权力在谁手上便最奉承谁。一时间人都聚集在了孟鹤鸣所在的半个厅。
倒显得另半边意外冷落。
“今天我不是主角。”孟鹤鸣抬了下手,“随意。”
即使这么说,他仍坐在主位上。
几个族叔立马围拢过去。
“鹤鸣,我想找你聊聊海边那块地的事……”
“家宴就不谈公事了。”孟鹤鸣道。
“我知我知,晚点看你的时间,我都行。”
不远处,黎敏文眼皮直跳。
她拍了拍小儿子的手:“去吧,过去坐。”
孟鹤鸣不是不懂礼节的人,相反,他在绝大多数事情上大度又绅士。
左手第一张空座始终留着,给今天的主角。
他知道黎敏文想要抬幼子的心,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些事不触及底层利益,他便随意。
就像这牡园厅,他们想用便用,但厅里唯一一张主座,却不是谁都能坐得下去的。
身侧很快有人坐下。
距离上次见面才过去不久,孟鹤鸣甚至能想起上次路周离开时沉重到莫名其妙的表情。
他不太能理解这位弟弟的情感。
不过还是礼节性回头,问:“习惯得怎么样了?”
据他所知,今天一大早黎敏文便迫不及待地将路周请回了家。彼时他才刚到公司。
他处理公务的同时,家里热热热闹闹,还叫了大师里外隆重过场。
在这之后母子便在泳池旁茶歇。
想必家里大大小小的事今天已经说的差不多了。
孟鹤鸣如愿听到弟弟回答说还好。
他转头,示意管家开宴。
在这短暂的几秒里,黎敏文隔着路周,径直问过来:“小仪呢,不是叫她一起来的吗?”
视线越过略显僵硬的弟弟。
孟鹤鸣很自然地把这归结为初次参加这样的宴席,有所紧张。他淡声道:“她有事,不在榕城。”
“哦对了。”原本已经正襟危坐的男人忽又侧身,隔着路周对她说道,“下次有事直接问我,毕竟我才是你的亲儿子。不是吗?”
“……”
黎敏文整餐饭有点郁郁寡欢。
她越来越觉得,每长大一年,孟鹤鸣就越加难猜。
虽然他现在早已成人,不再适用于“长大”这个词。黎敏文依然认为他有必要像孩童时期一样,事事过问并遵照她的想法。
最初明明就是这样的。
她教他怎么讨父亲欢心,教他在兄长的眼皮子底下不显山露水。
他们是什么时候不在一条船上的呢?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像他的父亲一样变得专制封闭,变得深不可测的呢?
刚才那句话。
黎敏文总觉得他在隐射什么。
毕竟是幼子认祖归宗的饭,片刻后,她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对。
最后一道是杏仁豆腐。
在得知路周喜欢杏仁后,黎敏文临时换了餐后甜点——原本是西厨拿手的荔枝玫瑰覆盆子挞。
描着白玉兰的骨瓷小碗端上来,一人一例放在桌前。
孟鹤鸣只看了眼。
他拿起一旁的餐巾擦拭嘴角,听黎敏文用亲昵的语气说为了这道杏仁豆腐,临时请来了国宾的甜点师傅。
路周低声说谢谢妈。
孟鹤鸣慢条斯理地敲着手指,侧头:“妈是喊顺了,那哥呢?”
没想到他会突然插入。
路周微怔,而后抬起脸与他对视。
他很明白对方身上微妙的敌意,原以为这顿饭是逢场作戏不得不为,期间他的哥哥不会表现出任何对他的兴趣(即便路周承认,他与哥哥不同,他对对方倒是充满兴趣,尤其是他的女朋友)。
但事实上,逢场作戏接近尾声时哥哥忽然来了这么一出。
路周安静地看着他,半晌,不自在地说:“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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