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陷阱 第84章

作者:砂梨 标签: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现代言情

  他确信自己没有那种癖好,现在想来是猎物被觊觎而引起的强烈胜负欲。

  丛林法则,弱肉强食。

  正如此刻,他用敢做不敢当来激路周,年轻的脸上立马浮现出微薄怒意。

  他恼怒地瞪他,想要申讨似的:“哥要是对她好点,怎么有我插足的地方。”

  男人眯眼:“你承认插足了?”

  “我……”路周握紧拳,“是我喜欢她,和她没关系。”

  喜欢?

  这两个字在齿缝间摩擦,孟鹤鸣望了他一会:“如果你还记得我是你哥,就不会说出这两个字。”

  仿佛要争个高低,路周反驳:“在你是我哥之前,我就喜欢了。”

  埋没在脑海里没被注意到的线头忽得全部明晰起来。

  在一次次谈论到路周时闪躲的眼神,避之不及的态度,全然指向了这个事实。

  孟鹤鸣道:“原来你们早认识。”

  他并没有太多波动,豁然开朗似的,将过去的细节再次拎到眼前仔细审视。

  漏洞很多,或许是他的潜意识在逃避,一直没深入探究过这个问题。

  他冷笑:“我早该想到的。”

  面对孟鹤鸣,路周第一次有大获全胜的感觉。

  理智被冲昏了几秒,他说:“以前是我没资格竞争,现在我也是孟家的儿子。为什么不可以是我?”

  “说的不错。”孟鹤鸣偏头点燃一根烟,“不过事实摆在你面前,确实不会是你。”

  “你怎么知道将来不会是?毕竟她要是对我丝毫没有感觉,不会一直将我们的关系这么藏着掖着。”

  路周仗着年轻气盛,挑衅:“我等得起。”

  “二十三了?”男人吐出一口烟,忽然问。

  不知他何意,路周抿了下唇。

  半晌,男人将手里的烟揿灭,语气可惜地说:“确实年轻,不过我不介意有个永远二十三的弟弟。”

  他话语里的威胁几乎摆在明面。

  路周咬了下牙:“你不会。”

  “怎么不会?”他云淡风轻地说,“这里是美国,我有一万种让人消失在异国他乡的办法。比起你的那些小孩把戏,不如选一选喜欢哪种办法。”

  男人深望着他:“知道吗?听觉不会随着死亡立马消失,你会听到子弹穿过脑壳的清脆破裂声,当然,也能知道脑浆被捣烂,黏糊糊淌了一地。”

  他的描述让人生理性反胃。

  路周不知道是否有人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他只知道在听这些话的时候,握紧的拳小幅度地颤抖。

  “难怪她害怕你。”他说。

  孟鹤鸣把玩着手上那根烟蒂:“可她不会离开我。”

  “是吗?即便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我们——”

  砰的一声,烟灰缸从他脸侧砸落。

  路周知道他哥终于动怒了。

  原来他的八风不动也不是完全不破,他独占欲那么强,到底还是露出了破绽。

  对,说得越多,他越怒,回到榕城越是无法平心静气地将这段感情走下去。

  路周为自己找到破解之法而愉快。

  抬手抹了下脸颊,刚被砸中的地方开始疼痛,这让他竞争欲无限膨胀:“在你看不到的时候,我一样抱过她,亲过她。哥想知道细节吗?我不介意说给你听。”

  男人冷冷地注视他:“你在激怒我?”

  “没有,我在说一个事实。”青年将脊背挺得很直,“可你是我哥,在知道我们之间血缘的同时,我想过放弃。”

  “然后?”

  “我放弃不了。”他用纯净的瞳仁看着优雅下深深压抑着怒气的男人,“所以我也想过哥会不会跟我分享。”

  像是听到什么天方夜谭,孟鹤鸣气笑了。

  垂在身侧的指骨重重按压着,发出骨节错位的声音,他重复那个词:“分享?”

  早知道眼前的小畜生不是什么正常人。

  只是没想过他会这么直白地说出口。

  让人产生强烈的,想要掐死他的欲望。

  孟鹤鸣知道这一切源自哪里——他那个仍崇尚母系氏族的家庭,他的养母,和两位同时存在的养父。

  共享在他观念里正常得如同饮水。

  并且他不会有什么小三插足而不耻的道德感。

  但孟鹤鸣不是。

  且他永远不可能容忍自己的东西沾上别人的气味。

  烦躁一蓬蓬地涌上胸口,尤其是在想到路周的话后。

  过分幼稚的思维管不住年轻的身体,他既然敢提出分享,就一定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偷偷肖想过,夜深人静,想着他不该觊觎的人,释放掉体内最后一点精力。

  男人神情冷了下来,血液却变得滚烫。

  他狠踹了一脚茶几,覆过身,攥紧青年的领口:“我劝你把这些想法好好地,咽回去。”

  “我不呢?”

  挑衅,又是挑衅。

  孟鹤鸣松了松指骨,下一秒握紧,一拳砸在刚被烟灰缸砸肿的地方。颧骨高高肿起,同侧嘴角也溢出鲜血,沾在他指骨上。只有那双黑到发亮的眼还在不服输地看他。

  又一拳,闷在肉里。

  他问:“现在呢?”

  青年摇头:“不。”

  孟鹤鸣冷笑:“你是真觉得我不会动你,是吗?”

  路周捂着痉挛的胃,扯出一个笑:“哥,你这不是……已经动了吗。”

  第三拳砸中下颌。

  青年偏开头,吐出血沫。

  第四下、第五下——

  他从沙发上被拎起,摔进长绒地毯里。又细又软的绒毛弄得他鼻腔发痒,想打喷嚏,腹部一用力,钻心的疼痛止不住地袭来,可能肋骨断了。

  他忍住痛,仰躺过来。

  被汗水糊得模糊的视线里,他哥已经起身,解了领带缠在指间,慢条斯理地擦拭上面的血迹。一遍又一遍,擦完,随意扔到一边。沉郁的目光扫向他。

  “还想吗?”

  青年佝偻在地,身体因为疼痛而颤抖。

  面上却难掩不服,似乎在与之唱着反调。

  男人睨他,不高兴写在脸上,于是俯身,再度抓起青年的头发,迫使青年与他对视。

  “阿周,我讨厌你眼里的倔强。”

  “再说一遍,我让你回来,不是让你来觊觎你嫂子的。”

第53章 惊喜

  佛罗里达的夜静谧安详。

  护工进来时吓了一跳, 他快步上前,检查仰躺在长绒地毯上的年轻男人。

  青年满脸血,五官有不同程度的肿胀, 因为抬起上半身的动作,痛得面部表情都紧皱在了一起。

  那两位神秘的东方人带足了保镖,必然不会遭到袭击, 难不成是起了内讧。

  护工不敢深想, 更不敢告知威廉先生知道。

  他往露台看,这才发现沉霭的夜色里,亮起猩红一点。那位稍稍年长一些、优雅的男士正在露台上抽烟。

  西装马甲将他腰身勾勒得格外紧窄, 背影挺拔, 他散漫地将手搭在复古围栏上, 时不时递到嘴边抽上一口。青雾衬得整个人阴郁却俊逸。

  他像不知道这里有个浑身是血的人躺着似的,不紧不慢, 慢条斯理。

  这里再没有第三个人。

  除非威廉先生回光返照, 从轮椅上弹起来揍了这个年轻人一顿, 否则——

  护工想, 难不成真是露台上那个男人做的?

  可是他看起来那么矜贵,那么……中国人爱说的那个词,君子。

  他踌躇再三, 还是敲响露台的门。

  “先生。”护工犹豫问道,“里面那位先生……”

  男人徐徐转身, 面色沉浸在夜色里晦暗不清。他掸了掸烟灰,无所谓地说:“随你。”

  依然是纯正的英伦腔,护工却仿佛从中听出了混迹在街头, 如同三教九流那样带点恶劣的,混不吝的, 轻慢的语气。

  他转头,再看看仰躺在地毯上的年轻男人。

  最后还是同情心作祟,喊了其他护工来,将他抬去医生办公室。

  这根烟过后,手机在空旷的露台叮咚响了起来。

  男人低头,在看到来电后短暂地停下掸烟的动作。夜风将猩红色吹得忽明忽灭,快要燃到他的手指。

  他揿灭的同时,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