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陷阱 第90章

作者:砂梨 标签: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现代言情

  央仪笑了下:“嗯,分手。”

  男人没接话,从手边抽屉摸出一盒烟。敲开金属壳,偏头点燃了一根。嗓音在雾气之后,仍有往日的云淡风轻:“还是为了他?”

  转来转去他都很在意这件事。

  央仪想,大概这就是他们关系走入死胡同的原因吧。

  她不说话,看着她拧灭烟头,又点燃。

  短短几分钟他不断重复这个动作,似乎陷入了某种找不到出口的循环,平静的面容难得透出不耐。金属盒里的最后一根烟被敲出,他忽然起身,大步流星走到她面前,指骨用力,攥得她手腕发疼。

  “不分手。”

  “为什么?”央仪忍住手腕的疼,很轻地拧眉。

  男人垂眸看她,自负的神情在眼底敞开:“自始至终能提出结束的只能是我。”

  那么绅士周全的人这个时候开始不讲道理。

  “对不起啊,我已经有点倦了。”央仪望着他,“陪你应付很累。”

  他的表情愈发冷峻:“在你眼里,只是应付。”

  她点头:“大多数时候是。”

  “那你跟他呢?”

  央仪想,又来。

  如果说在这之前还觉得说这些话的同时心脏会抽疼,那在这之后,她真的被疲倦掩埋。

  “这是我们俩的事,一定要提别人吗?”

  男人却像听不懂她的话似的。

  死死按着她:“留下,你和他的事一笔勾销。”

  她忽觉无力,继而深深叹气:“孟鹤鸣,你真的一点都不懂感情。”

  是,他不懂。

  他会韬光养晦,会争权夺利,但没人教过他什么是感情。亲情,兄弟情,爱情,他以为能游刃有余的东西都变得糟糕。这些东西不是生意,讲不了合约,所以他不懂。

  他固执地问:“我问你最后一遍,是不是一定要分手?”

  “是。”

  “我们之间到此为止。”因为握她手腕的姿势,他的背不像往日那么挺拔,微微向前弓着,姿态竟有些像恳求,“央仪,你知道,我这个人不会回头。即便如此——”

  “我知道。”央仪打断他。

  她眼里水汽丰沛,但坚定异常。

  孟鹤鸣多么想最后的最后再问她一次,是不是真的真的真的要分。

  可是骄傲不容许他开口。

  他什么时候一而再再而三这样求过别人。

  荒谬。

  长久的沉默后,他点头,慢慢松开她的手。

  “好。”孟鹤鸣转身,望向窗外林立的高楼,“那就到此为止。”

第56章 分手礼物

  一切比她预想得要顺利。

  说借孟鹤鸣十分钟, 真的只谈了十分钟。

  走出公司大楼时,徐叔开着那辆黑色轿车追了出来,滑停在路边。

  “央小姐, 上车。”

  央仪情绪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听到声音赶忙侧头吸了吸鼻子,尽量用正常的声线问:“要去哪?”

  徐叔不知道楼上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孟总有吩咐, 要把央小姐送到目的地。

  他问:“您要去哪?”

  “机场。”央仪道。

  “哦,您是要回杭城啊。”徐叔想,孟总叫他出来送, 那一定就是昨晚的事翻篇, 今天又是新的一天。他下车开门, 殷切地看着对方:“我送您。”

  最终还是徐叔开车将她送到机场。

  央仪郑重其事地和徐叔道了别,弄得徐叔满头问号, 正要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好过来接, 一转头, 央仪已经往取行李那走了。

  徐叔看到她取了一件很大的行李箱,与平时回杭城的架势不大一样。疑惑再多,最终都压回了心底。

  他照例拿出手机, 给那个号码发:央小姐已到机场。

  过了会,那边问:【她说什么了没?】

  徐叔想来想去没什么特别的, 只好答:【没有,央小姐就是单纯地道了别。】

  这句话从助理嘴里再转到孟鹤鸣耳朵里时,已经是十几分钟后了。

  他刚结束下午的会议, 听到后没什么表情。

  只说:“知道了。”

  下午这场会议大家都开得心惊胆战。

  平时孟总严肃归严肃,但骨子里的素养在那, 压迫感强的同时谦谦君子之态是不会丢的。

  但今天显然气氛不对,因为某个方案差强人意,他深邃的眼神扫过全员,发出冷笑的时候,所有人都大汗淋漓,恨不得当即钻到桌子底下去。

  在宣布会议中歇的那刻,众人如释重负。

  不过很快,坐在首位的男人将另一侧堆高的文件甩在桌上:“地皮的开发方案呢,谈妥了?”

  众人只好再度恢复正襟危坐的模样。

  行,继续开吧。

  这场会议一直持续到晚上,等所有事情谈妥,年纪大点的股东已经偷偷在捶腰揉腿,感叹自己一把老骨头了。

  声音不大,但今日的会议室落针可闻。

  有一瞬,那几个正在抱怨的人暗道糟糕,但转念一想,孟泽平在的时候他们就在了,换儿子上位,多少要给几分薄面。于是抱怨间,脸上又有了骄矜之态。

  没曾想孟鹤鸣今日倒不惯着他们,从容步到他们身边:“几位叔伯年纪大,确实经不起这样强度的工作。”

  “呃倒也不是……”

  “不如这样,明日起你们就不用来了。”男人温和道,“你们都是我爹地那一辈的长辈,还在这辛苦,我怕外面有人讲我不尊老。”

  他很少在正式场合用白话。

  原本听到榕城方言,几个老顽固都觉得亲切,但接下来的每句话都那么不如人意。

  有人反驳:“你这个位置坐了也没几年,真论起辈分,在公司——”

  “在公司怎样?”男人漫不经心地压低身,耳语,“我要是不留情面,你们现在应该在警署喝茶。”

  都是跟孟泽平混了半辈子的,谁手里没点不干净的事。另一旁有人低声劝说:“算了算了,咱们这个年纪,哎……在家没什么不好。”

  男人直起身,没什么表情地笑了笑:“还是陈叔识大体。”

  公然被一个毛头小子说识大体,几人敢怒不敢言,前后陆续离席。

  有了这出戏,剩下的人噤若寒蝉。

  他们没有跟着孟泽平打拼半生的资本,自然不敢在这种关头触逆鳞,默默低头做自己的事。

  会议在鸦雀无声的氛围里宣布结束。

  连续一天一夜的高强度工作终于让孟鹤鸣感到一丝疲惫。他让楼下备车,司机询问要去哪,是回孟宅还是最近的那套叠墅。

  之所以那么问,是因为半山太远,通常央小姐不在榕城的时候,孟总是不大会去的。

  答案出乎意料。

  车子拐向通往半山那条临海大道时,徐叔还在想,是不是央小姐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遗落,需要孟总去取。

  但这样的话,他何必亲自跑一趟呢?

  天气还未转凉,夜里海风习习,带着温热。

  风从车窗缝隙里灌了进来,吹响了后车厢那本一直压在男人指下的书页。

  开出数公里了,徐叔察觉,那本书一页未翻。

  大半个小时后,车停到罗汉松下。

  物业经理照例出来相迎。

  孟鹤鸣朝他点了下头,冷峻的眉眼彰显生人勿进。

  每天迎来送往,经理哪里看不出来,立马乖乖闭嘴,扶住电梯门,弓身送人入梯。

  在电梯门关上之前,他忽得想到什么。

  “孟先生。”

  男人平静地望过来。

  虽然摸不着头脑,但经理依然一五一十地将原话转达过去:“上午央小姐出门前让我告知您,说门口的指纹密码该换了。”

  男人看不出情绪,轻哂:“还真是有始有终。”

  经理没听清:“您说什么?”

  他摆摆手:“冇嘢。”

  半山这套房子在央仪入住前,孟鹤鸣很少来。作为一处投资,它存在的价值就是从一个亿变成几个亿,和其他地方没什么区别。

  他在门口果断删了里面的指纹。

  推门进来的瞬间,对这里一草一木的熟悉感却让他觉得恍惚。仿佛不再是一处简单的处所,而是可以长期居住的……家。

  很奇怪,家这个概念出现得很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