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砂梨
央仪带上门,心里莫名腾出难言的感觉。好像这次才真正分割完,彻底与榕城那段时光说了再见。
她确信他们都已经足够心平气和。
下次见面,就当陌生人吧。
关上门不过几秒,李茹出现在她背后,无声无息的。把央仪心里说不明的感觉一下打成了泡沫。
她捂着胸口:“妈,你真的——”
“不送送?”
“他有司机,我送什么送。”
“还没和好啊?”李茹看出端倪来,“说说看,你俩是怎么回事?”
“……就那么回事。”
李茹不依不饶:“嗯?”
央仪头有点大,刚答应人家晚点再说,这会儿只能往后再拖拖,摆摆手:“都说了没事,改天再跟你讲。”
撂下这句话,她转头噔噔噔跑上楼。
门砰得一声,把所有疑问都隔绝在了外边。
掏出手机,给方尖儿发。
央仪:【我觉得我得出去躲一阵。】
方尖儿秒回:【怎么讲?】
央仪:【我妈好可怕,她是劝和党。】
***
给福利院画完院里的墙绘,央仪就买了机票出发云州。
上次在云州,她和方尖儿只浅待了几天,还有好些地方没去玩过。
正好趁此机会游览剩下的景点,权当散心。
抵达云州后,天公作美。
和上一趟来时的闷热潮湿不同,这个季节的云州很适合旅游,风里残留着夏末温吞的热。
没那么燥,也没那么黏腻。
央仪不是寂寞会死星人,自己找攻略自己玩,中途还能发几张照片引诱引诱打工人方尖儿。方尖儿被她撩拨得很难受,只能怒发几条朋友圈斥责这种不讲道义的行为。
发出去不久,有人点赞。
方尖儿看了一眼,是路周。
她还不知道闺蜜把前男友的弟弟放在什么位置,看一眼就真的只是看一眼,没作反应。
万幸弟弟没有给她发消息问东问西。
方尖儿心想,还好还好。
要不然真不知道怎么回复才行。
到了晚上,方尖儿接到家里来电。
她爸的声音听起来急赤白脸的,方尖儿第一反应是最近非常做人,没干一件坏事,也没瞎谈恋爱。
等问清楚了才知道,是奶奶在家摔了一跤,没视频看不见轻重,只能在电话里判断一二。
至于电话,还是托了人到村外打的。
她爸妈这会儿人都在国外,赶不回来,问她有没有空,去云州一趟,看看老太太怎么样。
方尖儿刚升职,一堆人动不动盯着她这个空降的。
又是新参加一个项目。
她犹豫再三,想到正在云州旅游的央仪。
电话打过来,央仪刚回酒店。
两人这么多年的朋友,也没什么不好说的。
她这边一说,央仪立马答应,说晚上就看看有没有车进山。
方尖儿不同意:“晚上不安全,怎么也得等到明天白天。而且我爸听说以后给我打这个电话都不知道多久时差了,不差这么点时间。老太太能好好托人打电话,说明没事,就是去看一眼,让他们安安心。”
“知道了,我明早一早就去。”央仪说。
方尖儿捧着脸感动:“太爱你了宝宝,有什么立马跟我说,我如果请得来假马不停蹄飞过去。”
这通电话完,她给爸妈说了一声。
又忍不住想发朋友圈炫耀自己的好闺蜜,临发出去,忽然想到什么,特意新建了一个分组,把路周拉进去——这条朋友圈屏蔽该组成员。
大事完毕,方尖儿终于心满意足。
第二天一早,央仪就接到了方叔叔的电话。
他虽然人在国外,但还是着手替她联系了车子,电话里不停地道谢,搞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原本自己就是在云州玩,没有正事。
往奶奶那去一趟并不耽误工夫。
八个多小时的长途汽车颠啊颠,把信号从满格颠成一半,再从一半颠成旋转。央仪经历过一次,这次显得很有经验,早早就收了手机闭目养神。
幸好这回没晕车。
再到傍晚时分,车子才正式进入山谷。
有的民房里点了灯,很昏暗的一豆,在偌大的山谷里与萤火虫发出的微光没什么两样。
央仪熟门熟路找到那一家,敲门。
门没锁。
她顾不上拍拍尘土,径直走到小院里。
小院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月色让屋檐泛着银白色的光。借着月光,她看到小楼的梯子旁放着两根粗木树枝,像是简易版的拐。
她喊了一声奶奶,有声音从后面的屋子里传出来。
随着拖沓的脚步声,央仪终于见到了方尖儿的奶奶——和数月前没什么区别,精神矍铄,面色慈和。
就是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先一个脚掌沾地,另一只脚蜻蜓点水地落一下,很快又换到先前那条腿。
奶奶看到她很惊讶:“小仪怎么来了?”
央仪注意力全在她腿上,仔细辨析:“听说您摔了一跤,我闲着,就代表来看看。”
“我都说了不用的,哎——”老太太叹口气,“前几天下雨,这里路滑,在溪边青苔上摔了一下,没事的。”
“这里有医生吗?”
“不用医生,村里人跌打损伤的,自己都有草药。”
央仪这才发觉随着老太太走近,空气里的青草气息变得浓厚。想是药敷上了,她歪头观察了会:“真没事?”
“过几天就能好啦!”老太太顺手拿过靠在梯子上的拐,“你看,还有村民给我做了这个。你看我这腿,我哪儿用得上。”
见老太太不像真的有事的样子,央仪才放下心。
她想给方尖儿回个消息,一拿出手机,信号格果然不给面子,全是空的。
视线在靠在墙角的木梯上顿了顿。
她放弃。
上次在那上面下不来时还历历在目呢。
这一晚,她就住在原先跟方尖儿一起睡的那个房间里。屋里的陈设未变,甚至连装萤火虫的玻璃罐子都在。里面的萤火虫被她放生了,唯独一个空罐子,洗得干干净净摆在床头。
明明没过去多久,却给人一种好似时过境迁的感觉。
央仪躺下,伴着树林沙沙彻底睡过去。
第二天一早,又是被沙沙的声音吵醒。
下楼到院子里,天才蒙蒙亮。
奶奶已经坐在井边拣菌子了。松茸,牛肝菌,还有鸡枞菌,央仪只分得清这几种,其他奇形怪状的菌子她连见都没见过。帮着分门别类弄好,端一碗米线,她就坐在廊下,有一搭没一搭地听老太太讲话。
“方块三就爱吃这个,回去的时候你多带点,给她也带着。省的她老是嘴馋。”
方块三是方尖儿的绰号。堂兄姐妹里排行老三。
只有她奶奶这么叫她。
央仪忍住笑:“知道。”
说到她,奶奶又问:“她后来没再和不好的人玩吧?”
“没啦!奶奶。”
“就知道她胆小,吃一次亏就不敢了。”奶奶取了竹筛子,把草药放进去,“要我说她爸爸就是瞎紧张,小孩哪有不摔跤的。自己摔了才记得牢。”
这件事央仪深有感触,乖乖点头:“嗯,是这样。”
小石杵在草药上捣啊捣的,发出均匀的碰磕声。
央仪将最后一根米线嘬完。
“奶奶,我去洗碗了。”
“你就放那。”小老太太说,“咱们聊聊天。”
山里的日子很祥和,但也无聊。
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人,该聊的话题早就聊光了,今日重复昨日话题那样,说起来没意思。
奶奶大概是真想找人说话,指挥她搬来小板凳,廊下坐着。
“上次你们是跟那家小孩一起回去的?”捣着草药,奶奶朝海拔更高的地方努努嘴。
央仪知道她在说谁,现在的她坦荡极了,没什么不好说的,于是点头。
“在榕城也一直联系着呢?”
“有点联系。”
上一篇:豪门夫人很反骨,随身马甲猛如虎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