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时只柚
“她不是你能惦记的。”
周烬出了名的不好招惹,男生讷讷走了。
孟夏垂下眼睛:“我也走了。”
周烬没说好还是不好,就那么看着她。
没走两步,孟夏的马尾被人攥住。
周烬拽着她的马尾,慢悠悠地玩。
“你怎么这么招人?”
“招你了?”
“嗯。”
他的脾气来得莫名其妙,孟夏懒得跟他争下去。
周烬突然拽过她的胳膊。
孟夏还没回过神,手里的笔也被抽走。
没等她反应过来,周烬歪头咬开笔帽,把她的袖子一撸,唰唰写了一串数字。
他的联系方式。
最后跟了两字母——ZJ。
周烬的字跟他的人一样狂妄,龙飞凤舞,一直写到她的手背。
孟夏的耳朵尖发红,好不容易抽回胳膊,把校服袖子使劲往下拉。
怎么拉也遮不住手背上的两个字母。
他是故意的。
周烬眯着眼,看着她折腾,忍不住乐了。
有人抱着水发,发到周烬这儿,他插着兜,下巴往孟夏的方向一抬:“给她。”
孟夏下意识接了,接完才觉得不对劲,那瓶水跟烫手的山芋似的。
下半场要开始了,周烬转身往回走,没走几步,身后响起道软软的声音:“周烬。”
他转过身,正对上那双漂亮的眼睛。
“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她想听什么。
说了他就输了。
这个年纪的少年少女,都有自己的骄傲。
“看他不爽。”他捏着她的下巴,毫不客气地把那双眼睛扭到一边。
过了一会儿,孟夏嗯了一声。
下半场比赛,周烬打得跟疯了似的。
是个人都看出来他心情不好。
比赛结束,68:10。
下半场五班一个球没进。
周烬抱着球往外走,被一帮人围住。
他没骨头似的靠在栏杆上,朝球场外睨了一眼。
人走了。
她也就这么点耐心。
——
整个周末,孟夏都是在画室度过的。
周末傍晚,天又阴沉沉的,乌云一团团压下来。
陈晨想起来家里的窗户没关,怕雨潲进去,把画泡坏,提早下了课,跟孟夏肩并肩往外走。
雨前的巷子湿冷,街上的行人都在匆匆忙忙地赶路。
陈晨压着被风掀起的围巾:“只要保持下去,校考应该没有问题。你不是一直想办个人画展吗,也许这两年就能实现了。”
孟夏抬起头,眼底明亮。
她轻轻嗯一声。
黑暗里撕破一道口,有光照进来。
那些遥不可及的东西,似乎都在一点点明朗,一切美好得有些不真实。
陈晨从包里拿出一张车票:“过几天我要回去了。我和你姨妈商量过了,如果你愿意,可以回B市,这边的教育资源更好,校考之前,我也能再辅导你一段时间。”
陈晨买好票,是笃定她会答应。
陈晨跟宋岚如的关系很好,从前宋岚如忙的时候,也经常把孟夏送到她家。之前她在国外,宋月如担心孟夏跟孟柠没人照顾,才给她们办了转学手续。现在陈晨回来了,孟夏又要准备校考,回B市是最好的选择。
孟夏抿了下唇,没伸手。
陈晨的脚步突然一顿,往街的一角看过去。
她还记得孟夏给她看过的那幅画,上边只有两双眼睛,一双歪歪扭扭,显然不是她画的,另外一双是少年人的眼。
狂妄,锋利,干净,让人印象深刻。
所以看到那双眼睛时,她几乎立刻认了出来。
孟夏也抬起头,顺着陈晨的视线看过去,看见停在不远处的摩托。
周烬一条腿支在地上,不知道她们刚才的对话他听了多少。
他的小臂上又添了道新伤,眉眼都泛着戾,银骨耳钉泛着冷。
陈晨还在说什么,他睨她一眼,从车上跳下来,快步往前走。
孟夏追了上去,她的手碰到他的手腕,被他狠狠攥住。
四只眼睛对视了一会,周烬摸了根烟出来。
“什么时候走?”
孟夏抿唇:“你想让我留下吗?”
他阴森森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乐了,摸出打火机点烟:“我让你留你就留?”
即便现在留下,早晚也得走。
他们压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清亮的杏眼看着他,她又问了一遍:“周烬,你想让我留下吗?”
周烬的骨子里泛着躁。
她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有多勾人,他被她耍得团团转,直到泥足深陷。
可是她每回走得都那么干脆。
他恶狠狠地盖住那双眼睛,拎着她的胳膊,把人往外推:“你赶紧走。”
孟夏被他推着往外走,快到巷口时,突然转过身。
“行。”
他不留她,她也没什么留下来的必要了。
周烬甩甩手,漆黑的眼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盯出个洞来。
孟夏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被烟雾包围,剧烈呛咳,直起身时,眼睛湿漉漉的。
她伸出手,把那根烟拿了下来:“你以后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没走两步,她的衣领被人揪住。
“孟夏,你凭什么管我?”
他的表情像是疯了,所有的爱欲恨意都被激了起来。
孟夏的后背贴着冰冷的墙壁,整个人都被他牢牢按住。
他的目光牢牢咬着她,像是要咬下一块肉来。
她没见过这样的周烬。
“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我的。”
她把他当傻子耍,偏偏他当傻子当得乐此不疲。
他的触碰恶狠狠的,孟夏的头皮泛着麻,伸手推他。
根本推不开。
少年一身蛮劲,从前她推得开他,是他让着她。
现在他不让了。
她咬他,打他,他冷笑着,一动不动。
他已经警告过她很多次了。
孟夏的脸蛋发红,狼狈得要命。
巷子外人来人往,她被他困在这里,连呜咽都不敢大声。
这个不讲道理的混蛋。
最后,她说:“我害怕,周烬。”
周烬抬起头,看到一双流泪的眼。
他抹了把她脸上的泪珠子,掌心湿漉漉的。
这回她很快就走了。
被他吓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