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弱水千流
顺手摁亮了一个开关。
这个开关控制的是入户灯,打开来,灯光瞬间从玄关顶部洒下。
深橘色的一点光,昏黄而又暧昧,徐徐渗进满目漆黑的世界,依稀将空间照亮。
周清南眼皮垂下去。
莹白小巧的身影,坐在桌子上,脑袋垂得低低的,从周清南俯视的视角只能看见一副小巧尖俏的下巴。
周清南伸手,把那只精巧的小下巴捏住,抬起来,视线落低,恣意在她身上脸上巡视。
姑娘浓密乌黑的卷发稍显凌乱,披散在肩头,露出来的脖颈纤长,四肢匀称,瓷白里透着被他强吻染出来的微粉色,纯美里增添一丝欲感。
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目光迷离失神,脸颊两侧还各有一团浓艳的红晕,唇瓣也是肿的。
橘色光线将她笼罩其中,她全身皮肤都被涂抹成了一种甜蜜又色情的哑金色,看起来又娇又软,媚进骨子里,一副渴望被他疼爱到死的样子。
周清南一只手掐着程菲的下巴,另一只搜手撑在她身体左侧。居高临下,直勾勾盯着她看,眸光愈发幽暗,深不见底。
这时,程菲也终于缓过劲,神思逐渐清明。
她合了合眸子深吸一口气,接着便抬起眼帘,看向头顶上方的男人。
“乌川的事忙完了?”她试着开口,问他。嗓音出口,破碎沙哑得不成调。
周清南视线依旧不从她脸上离开,瞬也不眨地端详,低声应她:“嗯。”
“……挺快的。”程菲顿了下,蒙着雾气的眼也直直望着他,“我以为你会去很久,没想到才两三天。”
“够久了。”周清南这么答。
听完这句话,程菲心里莫名便泛起一丝涩意。她不知道他去乌川做了什么,也不知道这短暂的两三天里,他经历了哪些事。
程菲想问,但又清楚自己不能问。
都说眼见为实,可是她却发现,关于这个男人,就连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就是事实。
他和她之间的距离分明很近,却又很远,中间的路途像隔着重重大雾,她只能凭借各种蛛丝马迹来推断,来推测,最后拼凑成这一个模糊的影像。
片刻,程菲眼角略微泛红,望着周清南静默半秒,而后道:“你知不知道,你离开的这几天,我没有一分钟一秒钟,想过你。”
男人大手往下,从她的下颔皮肤游走到她纤细雪白的脖颈,指腹掌心的薄茧肆意摩挲,折磨那片水嫩。
周清南瞳色沉黑,深深凝视着她:“我知道。”
程菲被那粗粝的指掌摩得全身燥痒,脸更红,呼吸不稳,轻轻滚了下喉,接着才继续说:“我也没有一分钟一秒钟,担心过你。”
周清南俯身,额头紧紧抵住她的,合了眸:“我知道。”
呼吸交错,难舍难离。
程菲瞪着他,鼻头酸得厉害,用力吸了吸鼻子,眼中无端便泛起一丝泪光。
程菲顿了下,忽然伸出一只手,绕到底下,在男人劲瘦的腰腹上卯足力气掐了把,低斥:“你今晚是在发神经吗?哪有人像你这样,什么都不说清楚,见面直接就把人抵门上?”
……还又啃又咬又乱摸。
周清南让这小东西一掐,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反手将她使坏的小手牢牢制住。
他睁开眼睛笔直注视着她,目光黯如浓夜,格外危险,低哑道:“是你说的,让我一定要回滨港找你。”
程菲闻声,怔了下,眸子再度瞪圆,脱口而出道:“我让你回滨港找我,只是有很多话想跟你说,想跟你好好聊一聊。又不是让你找我来干这个!”
“我干什么了?”周清南轻嗤了声,眉峰挑高几分,邪气又痞气。
程菲脸本来就热,让这人生生一噎,连耳朵尖都成了艳红色,一时失语。
周清南侧过头,薄唇轻轻印上她小巧绯红的耳廓,淡淡地说:“以前应该没试过吧。”
他呼出的气息拂过程菲脸颊,她脸上细腻的软茸让那气流一吹,东倒西歪,激起大片酥酥麻麻的痒。
程菲脸更红了,下意识往旁边躲了下。不懂他前面那句话的意思,迷茫地问:“什么没试过?”
“黑灯瞎火大半夜,被一个还没正式上位的野男人,压在自家门板上亲。”周清南语气很冷静,耷拉着眼皮瞧她,眼神流连爱抚过她脸颊和脖颈胸口的每一寸皮肤,稍顿,嗓音微轻,“亲到腿发软,还得坐到桌子上,才能继续。”
“……”
这措辞露骨直白得教人心惊,程菲窘迫不已,羞恼交织,脖子和胸前皮肤都窘成艳丽的粉,张口就骂他。
她瞪着他,眼睛里蒙着水汽,声音低而闷:“周清南,你是个混蛋。”
“这就混蛋了?”
周清南又是一声淡笑,埋头将唇抵住她的颈动脉,暧昧厮磨两下,哑声,“你还没见真混起来是什么样。”
程菲仰着脑袋,眨了眨眼,根本都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男人浊重的呼吸与唇舌已经覆上她的颈窝。
凌乱的吻密集落下,在脖颈,在耳垂,在肩膀,在心口。
像一场密不透风的暴雨,野蛮冲刷着她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
程菲紧张得全身发麻,手心脊背全是汗,心脏狂跳不止。
他的唇每吻过她一寸肌理,她整个人就是一阵颤,完全控制不住地颤。
好像……
有点太快了?
迷离之中,程菲脑子里猛地冒出这个念头。
正常的情侣发展应该是什么样子?
互诉心意,进行约会。
说到肢体接触,或许是先牵个手,亲一下脸颊,再是蜻蜓点水般的浅吻。
可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程菲忽然生出一个可怕的猜测:这位向来离经叛道一身反骨的大佬,貌似又不按常理出牌了。
他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已经完成了正常情侣接触前期所必经的所有步骤,直接进行到了缠绵深吻这一步,并且,还在贪婪地向她索取更多……
程菲脑子里乱糟糟的,意识到情势即将失控,身体却软绵绵的,提不上一丝力。
与此同时,一街之隔的餐蛋面摊位。
身形高大的男人坐在一个深蓝色的折叠板凳上,嘴里叼着一根烟,烟尾升起的白烟呛口又熏眼,他轻微眯了眯眼睛。
不多时,摊位上最后一个客人扫码付完账,笑着说了句:“老板,钱转过来了啊。”
陈家槐见状,随手掐了烟头丢进垃圾袋,慢慢悠悠地起身,过去收拾碗筷。
他看着不紧不慢,手上动作却又麻利得很,没一会儿功夫便将灶台洗碗槽都给拾掇得干干净净。
一个下夜班的老顾客走过来,见状微惊,拔高音量说:“哟,陈老板,今天这么早就收摊啦?赶什么好事去?”
“朋友出远门了,托我照顾家里的小孩儿。”陈家槐懒洋洋地说,“最后一碗面得给孩子留着。”
老顾客听得笑,“那你怪疼你朋友的娃嘞。”
陈家槐难得有雅兴闲聊,随口回:“看着长大的,就跟我自个儿闺女差不多。能不疼吗。”
“成。今晚我没口福,找别地儿吃夜宵去了。”老顾客摆了下手,“明天再来啊陈老板。”
陈家槐冲老顾客点了下头。
须臾,摊位上的桌椅板凳也都归置好。
陈家槐侧目,看了眼灶台上那碗新鲜出炉的餐蛋面,静默两秒,掏出手机发了条消息。
陈家槐:【你确定菲菲这会儿还没睡?】
程国礼下一秒就回复过来:【肯定没有。她妈下午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就在睡觉,我是她爹,能不了解?小丫头这会儿肯定被饿醒了,说不定正到处觅食的。】
陈家槐:【好。】
程国礼:【……不过,菲菲那地下恋瞒得那么好,你突然提出要见她那个男朋友,她能同意吗?】
陈家槐:【同不同意,问过才知道。】
程国礼:【行,祝鬼哥面到成功。】
一街之隔的程家。
夜色深沉,灯光昏暗。
周清南霸道地将程菲禁锢在怀里,锁死在餐桌上。
大掌控住她的后脑勺,再次咬住了那张让他朝思暮想了不知多久,像抹了鸩毒般甜蜜的唇。
这一刻,程菲莫名有种感觉。
桌子是她家的桌子,食客只有一个,而她成了摆在桌上的一顿大餐,只能供他享用。
男人的唇和吻一路往下。
程菲满脸红云,连手指尖都是软的,甚至没有睁开眼看周清南的勇气,压低的眼睫抖个不停。
终于,感觉到一个吻,印在了她的胸口左侧。
程菲一滞,缓慢掀开了眼睫。
隔着皮肤和血肉,男人合着眸,面容神态近乎虔诚,在与她的心跳亲吻。
这一幕落入眼中,程菲静默了几秒,随后便伸出双手,捧住了周清南的下颌,滚烫的颊,软软贴上他的侧颜。
安静相拥几秒。
忽地,程菲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周清南稍顿,撩起眼皮瞧她,哑声问她:“你笑什么?”
“没什么。”
姑娘脸蛋通红,长发也乱糟糟的,两条手臂环着他的脖子,轻声,有点不自在地说,“就是觉得,我们两个好豪放。”
“这不叫豪放。”周清南啄吻了一下她的鼻尖,嗓音沉哑,听起来性感到要命,“叫情到深处,顺理成章。”
程菲听后,心里泛起甜蜜的暖流,脸色却更红,忍不住瞪他一眼,脱口而出:“你哪里顺理成章了?跟个进入发情期的疯狮子一样。”
话音落地,空间内蓦然一阵静。
周清南:“……”
程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