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火 第128章

作者:弱水千流 标签: 情有独钟 业界精英 甜文 现代言情

  巨型烤箱的内部,数串浅橙色的星星灯在发光,闪耀的光点熠熠梦幻,环绕着无数五颜六色姹紫嫣红的鲜花,乍一瞧,像是只会出现在青春期少女梦中的电影画面。

  “……”

  程菲眸光闪烁,抬手轻轻捂住了嘴,一时间竟惊喜到失语。

  “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也忘了问你。所以滨港市面上能买到的所有鲜花品种,我都一样选了几支。”周清南语气轻浅而温和,“想着这样,总能选到你心仪的。”

  有某种剧烈的情愫在胸腔里翻涌。

  程菲不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嘴唇开合两下,声音出口,微微哽咽:“……谢谢。”

  “我……我其实没有特别喜欢的花。”她有些语无伦次,眨了下眼,两滴晶莹便顺着睫毛扇落,“但是这些鲜花,都很好看,我都很喜欢。谢谢你。”

  星星灯的光芒在黑暗中照亮姑娘含泪的面容。

  周清南凝视着程菲,抬起手,指侧温柔拭去她颊上的泪滴,轻声道:“既然喜欢,又为什么要哭?”

  “这是我第一次收到鲜花。”程菲拿手背胡乱擦了下眼泪,努力控制情绪,望向他,笑起来,“第一次收到的花,是你送的,我很开心。”

  “是么。”周清南也牵了牵嘴角,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能当第一个送你鲜花的人,是我的荣幸。”

  程菲还是想哭。

  她埋头在他胸膛,泪水全部蹭到他的衬衣上,吸了吸鼻子,努力把眼泪忍回去。怔怔望着那满烤箱的旖旎花灯,不知在想什么。

  片刻,她开口,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周清南。”

  周清南薄唇印上她的眉心:“嗯。”

  “这周五晚上,我们出发去萧山,好不好?”程菲仰起脑袋看向他,神情格外认真,“说了好久的平安符,一直没带你去请。”

  周清南眼中蓄满深情,柔声应她:“好啊。”

  程菲又接着说:“我下周休年假,算上调休有五天时间,我们可以去旅行。”

  周清南仍是应:“好。”

  程菲问:“你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吗?”

  “去哪里都可以。”周清南手臂拥紧她,“都听你的。”

  程菲眼珠子转了两圈,思忖须臾,又道:“那具体的旅行计划,等周末我们到了萧山再好好商量!”

  “嗯。”周清南笑着点头。

  姑娘便也弯唇笑起来,笑颜落入他眼中,和记忆深处那张稚嫩小巧的脸庞重叠,绚烂如冬日的暖阳。

  周清南目光流连在程菲的脸庞上,长指轻抚她的耳,静默须臾,闭眼,在她头顶的黑发间落下一个吻。

  我是第一个送她鲜花的人,多希望,我也能是最后一个。

  我自幼颠沛流离,伶仃无依,没有得到过上苍的垂怜,所以我从来不信鬼神。

  但此刻,我却由衷祈求苍天有灵。

  祈求时间慢些流逝。

  让我能在这姗姗来迟数年的盛夏光阴中,与她热恋。

  让彼此的生命尽情交融,彼此的灵魂暴烈纠缠。

  不问是劫是缘,只求多一天,再多一天。

第68章

  次日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

  周清南昨夜又没睡好,正在洗手间里刷牙洗漱,一通电话便打进了他手机。

  听见铃声响起,周清南随手捞起置物架上的手机看了眼。

  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号码,没有在他手机的通讯录名单内。

  但周清南却轻微皱了下眉。

  他认出,这是丁琦的手机号。

  丁琦平日里虽然一副油嘴滑舌不着调的鬼样,但周清南很清楚,他的这位内勤搭档心思缜密机敏睿智,业务能力出众,关键时刻从来没掉过链子。

  丁琦行事谨慎,跟周清南搭档多年来,从来没有用自己的常用号码跟他联系过。

  这是第一次。

  因此,光从这串手机号便不难推断,丁琦必定是遇上了什么极其棘手的紧急状况。

  没有迟疑太久,周清南把牙刷杯子放回架子上,接通了连线。

  周清南神色冷峻,没有出声。

  下一秒,丁琦的声音便从听筒内传出,语气复杂地道:“枯叶蝶死了。”

  闻声,周清南眸光骤凛:“怎么死的?”

  “你也惊讶吧?昨天取完炸弹,医生明明说只是个小手术,休养个几天就能好。”丁琦说,“结果今天早上人就没了。法医刚尸检完,判断是中毒导致的急性心梗。”

  周清南蹙眉:“那间病房有特警24小时持枪值守,谁给她下的毒?”

  “提起这事儿我他妈就窝火!”丁琦的情绪有些焦躁,说,“法医在枯叶蝶的血液里检测出了一种慢性毒药,那种毒无色无味,长期服用会严重损伤心脑血管,极大增强心梗的概率,枯叶蝶昨天受了那么大打击,急火攻心,一下就着了道。”

  周清南瞬间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捏住手机的指蓦然收握,沉声道:“看来,咱们都低估了梅凤年的心狠手辣。”

  “这老家伙,也太他妈狠了!”丁琦在电话里破口大骂,“枯叶蝶是他一手养大的孩子,帮他做了那么多事,他居然早就在对她下毒,一边继续利用,一边害人家的命,真不是人。”

  那阵尖锐的刺痛又一次袭击大脑。

  周清南始料未及,倒吸一口凉气,同时左耳传来一阵耳鸣,出现了刹那失聪,整个人仿佛坠入真空世界。

  电话那头,丁琦说了半天没得到回音,隐约觉得不对劲,不由将音量拔高几分:“哥?老大?你怎么了?”

  这时,周清南的耳鸣症状消失。

  听觉回归,外界的一切声响也悉数钻入耳膜。

  周清南语气冷静而沉肃,没多提半个字,只是道,“那枯叶蝶在死之前,有没有说出什么东西?”

  丁琦想了下,回答:“她对梅凤年很忠心,关于梅凤年这些年犯的事儿,她一句话没说,只是提到了一份U盘。”

  周清南敏锐察觉到什么,立即追问:“那份U盘在哪里?”

  丁琦认真回忆着,“枯叶蝶说,那份U盘她费了很大功夫才从叶海生那儿拿回来,现在,那东西应该在梅景逍手里。”

  

  当天下午,周清南去了一趟西郊梅府。

  偌大的庄园式别墅各处挂白布,价值连城的羊角宫灯换成了白色纸灯笼,风一吹,左摇右摆,像极了汪洋之上的一叶浮萍,就连值勤的外籍佣兵都一副奔丧打扮,黑西装黑领带,胸前还戴朵素色的白花。

  因庭院正中搭了个大戏台,专业的戏曲演员抹了花脸穿着戏服,在吹拉弹唱中演《白蛇传》,周清南的车只能从戏台侧面绕行,徐徐行至别墅内门前,停下。

  照例是管家徐叔出来迎周清南。

  徐叔今年五十好几,是梅凤年身边资格最老的仆从之一,从年轻时候起就跟在梅凤年身边,为其鞍前马后、伺候起居。

  徐叔早年一直在云城的梅宅做事,是几年前才调来的滨港,替梅凤年守这处家业。

  此时,徐叔眉眼间萦绕着一丝不甚明显的恸色,眼眶微微泛红,形容憔悴,看着像昨晚整宿都没合过眼。

  看见周清南,徐叔挤了下脸皮,扯出个不算笑容的笑,恭谨地招呼道:“周先生。”

  “徐叔。”周清南客气地回了句。他目光扫过戏台上吊着嗓子唱戏的几名演员,轻微蹙了下眉,“这是……”

  徐叔看出他的疑虑,道:“蝶小姐的祖籍在宛阳,按照宛阳的民间习俗,办丧事都要唱《白蛇传》,梅总特地请了宛阳当地的戏曲班子过来。”

  周清南听完,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

  徐叔又低低叹出一口气,道:“蝶小姐十几岁就进了梅家,认真算起来,也是我看着长大的。现在她走了,我这老头子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替她多烧一炷香,盼她下辈子投个好胎,别再那么苦命……”

  周清南垂着眸,眼神复杂而晦暗,没吭声。

  这时,徐叔从遗憾悲恸的情绪中缓过来了些。意识到自己多言,他当即将头埋低下去,摊手比请,示意周清南跟随自己来。

  两人一前一后往前走,穿过布置成灵堂的别墅正厅,上电梯,去了书房。

  周清南进去时,梅凤年正坐在窗前,微合双眸,安静而闲适地晒太阳。

  午后的阳光和煦温柔,细密洒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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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叔早就悄无声息退下。

  周清南上前几步,垂眸,低低唤了声:“梅老。”

  闻声,梅凤年眼也不睁地道:“那天我交代你,架枪守在市局对面的大楼,看见她被捕,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开枪?”

  窗外的微风有瞬间止息。

  周清南面上没有丝毫波澜,平静回答:“一时不忍心,犹豫了几秒,然后就被条子抢先一步。”

  “不忍心……”梅凤年在唇齿间品咂这三个字,忽地一声低笑,不知是讽是嘲,“是啊,人心都是肉长的,你跟她共事这么多年,当然会不忍心、下不去手。”

  周清南:“是我个人的失误,梅老要怎么处罚,我都绝无二话。”

  梅凤年眼也不睁地摆了下手,语气淡漠,“我的小蝴蝶已经死了,难道还要我把你也给杀了?”

  周清南不语。

  “她当市局是什么地方,能让她想进就进,想炸就炸?我又不是没拦她,是她自己不听话而已。”说到这里,梅凤年睁开眼,垂眸给自己点燃了一根烟,放进嘴里。

  周清南沉吟须臾,看着梅凤年的背影,道:“现在针对市局指挥中心的袭击再次失败,梅老,神父那边会不会……”

  梅凤年呼出一口烟圈,摆手打断他,语气随意:“我手上刚拿到一份文件。正好,再过十几天就是神父的生日,只要我把这玩意儿给过去,收了这么隆重的一份生日礼物,神父肯定高兴。”

  周清南微微眯了下眼:“什么文件?”

  “西藏十四所出来的宝贝。”梅凤年稍顿,回头看向周清南,眉眼间流露出一丝得意与玩味,轻声补充,“一份航母系统的武器资料。”

  闻声,周清南眼底急速掠过一丝阴鸷,蹙眉沉声:“梅老,这种文件可是绝密级别,确定卖货的人靠谱?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梅凤年懒洋洋叼着烟头,笑起来:“知道沈建国么?”

  周清南:“西藏十四所的大政委。”

  “文件就是从他那儿得来的。”梅凤年轻轻笑起来,“只要现在,躺在滨港军区总院ICU里的人是咱们伟大的沈首长,这玩意儿就不可能有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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