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凝陇
“有些事还不确定,不过我得奉劝你一句,明日开机就不要再搞什么仪式了,关上门闷头干活,接下来这些日子,也要时刻留意你们的设备和人员,有句话叫暗箭难防——”
这时候,高庭新和高筱文兄妹俩找来了。
“原来你们两个躲在这里说悄悄话,在说什么呢?方不方便也让我们听听?”
第二天,《双珠》如期开机。鉴于孟麒光的警告,闻亭丽果断取消了开机仪式。
此外,她原打算在《民乐晚报》上刊登关于秀峰新片开机的头条新闻,也因为这个缘故而作罢。
秀峰的开山之作,便以这样一种异常低调的方式开了场。
一整天闻亭丽都悬着心,幸而进棚后异常顺利,她很快就进入了角色,在拍摄过程中,与其他演员以及于宏杰等人都配合默契。
一天之内就顺利拍完了三场戏,进度超过大家的预期,收工时,黄远山振奋地直鼓掌:
“好好好,好得不能再好,我们秀峰真正开了一个好头,今晚去东兴楼庆祝一顿如何?”
大伙欢天喜地应了,这种其乐融融的景象,让闻亭丽心中的隐忧打消了一半。
第二日,棚内也是一片风平浪静,闻亭丽开始安慰自己。或许,孟麒光也有消息不准确的时候。
又过两日,她估计美国那批货差不多快到了,就让曹仁秀和谭贵望带着提货单去港口提货,谁知两人搞到夜里才回来,并且一开口就是坏消息:“我们那批货不见了。”
黄远山跟闻亭丽迅速对了个眼:“什么叫货不见了?”
谭贵望焦灼地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找遍了港口的货仓,就是找不到,弄到后头,那个日本经理甚至开始怀疑我们的提货单是假的。”
“这不是乱来吗?”黄远山大惊失色,“大几万的货,说找不到就找不到?”
闻亭丽沉着吩咐曹仁秀:“仁秀,你立刻打电话给美国那边,同他们再次核对运号,李镇,你马上打听打听这家日本公司的底细。”
没一会,曹仁秀就联系上了美国公司,对方在电话里确定是这个运号没有错,并答应马上同这家日本货运公司交涉,最迟明天就会给他们答复。
“既然运号没有错,货轮也顺利到港了,我们的东西怎会凭空消失?”黄远山突然一跺脚,“行了,大家先别慌,我知道是谁在搞鬼了!”
她火速拨通一个号吗。
那头刚说一声「喂」,她就迫不及待对着电话骂起来:“刘梦麟,你闹够了没有?先前我不过是看在跟你共事过这么多年的份上,才对你一忍再忍!没想到你得寸进尺,你真以为我黄远山怕你这些阴招?!”
刘梦麟似乎在那头愣了几秒,随即也在话筒里激动地嚷嚷起来,吼声大到这边也能听见。
“你放屁,我刘梦麟要搞人,从来都是光明正大地搞,用得着耍阴招?前头两次,算是给你们一点教训,如今我也累了,懒得再同你们一般见识,什么时候我又对你们耍阴招了?姓黄的,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黄远山先是把听筒推得远远的,后来便悻悻然挂掉电话:“看来不是他。”
她猛拍桌子:“那一定是陈茂青干的!这瘪三惯爱耍阴招,我立刻去华美找他要设备,他不给,我就一把火把他们华美的摄影棚全烧了!”
李镇进来时,这一幕刚好落入他眼中,忙上前拦住黄远山:“我已经托人查过了,这家日本货运是家老牌海运公司,开业二十多年了,口碑相当不错。
照理说,陈茂青还没这个本事在这样的大型货运公司做手脚,那可是大几万银元的设备,谁也不可能为着他一个人的私怨,损害自己公司的口碑。”
“那还能是谁?”黄远山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焦灼地说,“除了他们,还有谁存心跟我们过不去?”
从方才到现在,闻亭丽大部分时间都在皱眉沉思,听到黄远山最后一句话,她霍然抬起头:
“我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黄姐你先别急,等我查准了是谁,立刻打电话回来。”
她径直驱车去孟公馆找孟麒光。
夜里八点钟,正是闻人们出门社交的时间,孟麒光多半不在家,不过没关系,她会在孟公馆等到他露面为止。
不曾想孟麒光在家,只不过一副要出门的样子,下人领闻亭丽进来时,他刚好走到门廊处拿外套。
他也不问她为何来找他,只是停下来瞅着她。
闻亭丽顾不上与他寒暄,开门见山地说:“孟先生,今晚我们公司一批设备无故在港口失踪了,我猜,你头些日子就听到了一些风声,请你照实告诉我,这次是不是白龙帮搞的鬼。”
「白龙帮」这三个字一说出来,她情不自禁攥紧了拳头。
许久不曾与这帮恶徒打交道了,但她绝不会忘记这群人的手段有多肮脏。
孟麒光坦然点头:“是。”
闻亭丽眼里燃起两小簇火焰:“孟先生从何处得到的消息?难道姓邱的真活下来了?”
孟麒光摇头:“我没见到姓邱的,这次是曹帮主亲自出手了,也许他听信了当初邱氏父子的挑拨,不想看你过得太风光,又或者,是帮中的其他兄弟怂恿曹帮主给你一点教训。”
闻亭丽咬了咬牙关,确定是谁在背后搞鬼就好,至少她不再毫无方向。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多谢孟先生直言相告,再会。”
她转身就走,孟麒光追上来拽住她的胳膊。
“你准备去哪儿?”
闻亭丽忙不迭想要抽回自己的胳膊:“把我们的设备要回来。”
“找谁要?怎么要?这次可不是你平日里打交道的那些讲文明的电影公司,而是曹振元。”
“我自有我的法子!”不想孟麒光抓得更紧了。
她脸色一沉:“放手!”
孟麒光一嗤:“闻亭丽,你是不是以为自己亲手解决过一些麻烦,就从此无所不能了?如果你此刻脑子还清楚,就该知道这次的事你没能力解决。”
闻亭丽眯了眯眼:“我想,还轮不到孟先生教我如何做事!”
她开始用力挣扎,孟麒光却不容分说牵着她往回走,前面正是会客室的方向,他把她拉到门前:“在这等我回来!”
她不禁有些骇然,孟麒光像要把她关起来。
“你要做什么,再不放手,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你打算如何对我不客气?”他牢牢把住她的胳膊,“你去,前头就是龙潭虎穴,非但不可能要回你的东西,就连小命都未必保得住,这事只有交给我来办!放心,我保证明早这批设备就会毫发无损交到你手里。”
说话间,他便把闻亭丽往会客室里推,忽觉自己的心口被什么硬物给抵住了,诧异低头,就见闻亭丽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枪。
她的枪管冷冰冰地抵着他的胸膛。
她的语气更是冷冰冰。
“不想死的话,就别挡我的路!”
空气凝固了一瞬,孟麒光缓缓抬眸望向她。
他没有退,而是顺势抵着她的枪管前进几步。这样,闻亭丽被他紧紧压在了墙上。
“开枪啊。”他俯下头在她耳边轻声说。
「咔嗒」一声,闻亭丽果断上了膛。然而食指压在板机上,迟迟没有压下去。
“怕了?”孟麒光低笑,“别怂,尽管开枪打我,你以为我在乎?”
闻亭丽脑中飞快运转,看得出孟麒光是真不怕,但她不得不考虑开枪杀人的后果。
她缓缓把枪管移向他腹部的位置。
孟麒光扬眉:“换一个位置开枪?这样既可以给我一点教训,又不至于承担不起后果?”
他笑着点点头:“闻亭丽,你果然了不起,到这个地步了,还能准确地计算得与失。”
“我承认,我承担不起杀你的后果。”闻亭丽咬牙切齿地说,“不过我敢保证,你要是再不放开我,我会让你在病床上再躺上两三个月!”
“那样太费事了。”孟麒光指指自己的心口,“还是直接打这儿吧。这样更解气,因为,我今晚就是要冒犯你。”
他迅速低下头欺到她的腮边亲她一口,又顺势吻向她的唇。
「砰」的一声。
子弹应声而出,孟麒光却早有防备,电光石火间扣紧她的手腕,硬生生把枪管打向旁处。
那颗子弹擦过他的腰畔,击中对面的墙角。
下人们慌忙跑过来:“出什么事了?”
孟麒光面无表情喝道:“下去!”
等到四周恢复安静,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衬衣,上面赫然多了一条口子,微微冒着烟。
只差半公分,那颗子弹就打在了他的腹部。
“手够快,心也够狠,下一枪打算打哪儿?”孟麒光捏住她的下巴,“无所谓,随你打哪儿,今晚有些话我非要问个明白不可!”
耳边传来一声清脆的咔嗒声,双方都清楚,这是枪再次上膛的声音。刚才是警告,这次会要了他的命。
但他连看都不看,反而把闻亭丽的脸抬高几分。这样,他的目光便可以肆无忌惮在她脸上流连。
此时此刻,他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征服欲。
“为什么一次都不肯让我帮你?你不是很输得起吗?”
两人的身体贴得那样近,闻亭丽可以清楚地听到他胸壁传来的心跳声,那样急,那样快。
他根本不像他表现得那样无所谓。
她的手指依旧牢牢搭在板机上,一字一句地说:“因为我不想欠你的人情。你要的太多,我还不起。”
“陆世澄就可以?”他捏紧她的脸,“明明我认识你在先。”
“他尊重我。不像你,表面上表现得再尊重,骨子里却从来没有真正瞧得起过女人。”
孟麒光的脸上,第一次呈现出一种近乎迷茫的表情。
“在你开口让我做你的女人的那一次,我和你之间就不可能了。”趁他晃神,她用力推开他,举枪对准他的胸膛,不许他再靠近自己。
“你站住,我不想再浪费一颗子弹。”
孟麒光不为所动,继续向她走来,她对准他的脚下打出一枪,喝道:“既然你想听答案,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我知道,在你心中,我不过是个野心勃勃的孤女,你高高在上观察着我,就像看待一个新奇的宠物一般。
在你这种男人的心里,女人不外乎是两种:门第高贵的女人和随便玩玩的女人。
前者是将来要做你妻子的,最好端庄些、稳重些、体贴些。
因为你的人生需要这种高贵妻子来装点门面,类似于家中豪华汽车的地位!而外头那些,当然是越不守规矩越好,因为这会让你觉得有趣。
“所以在乔家那场宴会上,我一出现就引发了你的兴趣,你自以为把我看得很透,你有把握把我弄到手。
毕竟你是个比乔杏初更有本事的男人。
所以你在我遇到麻烦时,便趁人之危让我跟你。
跟你?你大概从来想过我究竟想要过什么样的人生。
一年、两年之后,等你玩腻了自会再换一只新的金丝雀,而我这个旧玩具,就会被你抛到脑后,也只有那些天真的女人才会相信你这套鬼话!
更让你意难平的是,我这个孤女居然拒绝了你,从此你对我念念不忘,这并非因为你有多爱我,你只不过想证明自己不输给别的男人罢了!”
孟麒光没有打断她,只是一声不响听她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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