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着迷 第51章

作者:茶暖不思 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甜文 现代言情

  他察觉到异样:“今今?”

  许织夏下巴压在双膝间,眸光空茫茫的:“哥哥为什么,没有告诉过我?”

  对面响起不小的动静。

  他腔调变得清醒,不假思索郑重道:“哥哥现在回国。”

  “哥哥,我没有怪你。”许织夏情绪很宁静,温顺地说:“我只是、只是觉得……”

  心脏乍然钝痛,最后的音节不小心哆嗦出哭腔,她卡顿好几秒,想忍,没忍住。

  嘴唇止不住颤抖着,哽咽声沉闷地堵在喉咙里。

  “很难过……”

  “今今。”他无话可说,只能一声又一声叫她的名字。

  许织夏缩起来抱住自己,脸埋下去。

  闭上眼,出现小时候棠里镇的画面,入夜时分,烟雨朦胧,绿水边的垂丝海棠花瓣阵阵飞落,停泊的摇橹船上像铺了层粉色的雪。

  眼泪把病服浸湿,她呜咽着。

  “哥哥,天好黑啊……”

  许织夏想要离开了,没有人逼她。

  是她不想把哥哥拉下地狱,不想哥哥也在世俗的眼光里,接受道德的审判。

  也是在那时,她恍然明白了自己的依赖。

  哥哥是树,而她是树上的花,迟早花都是要离开树的,对树的私欲是花的原罪。

  现在就是该要离开的时候。

  她想离开他,想离开这里,离开所有和他有过回忆的地方。

  这次哥哥救不了她。

  因为她的应激源,是他。

  许织夏已经听不见纪淮周在电话里的声音了,手心死死按住痉挛的胃:“哥哥,我要去留学了。”

  “先等哥哥回来。”

  “暂时,我们就不见面了。”

  “周楚今!”他陡然沉声,只有在严肃时他才会叫她的全名:“在说什么话?”

  深冬腊月,许织夏的额间却泛出细细一层薄汗,喘不上气:“等你结婚了,再来接我回家,好吗?”

  他没回答,可能是在赶着去机场,一着急撞到什么,东西咣当咣当一阵滚落的杂音。

  许织夏自顾自往下说。

  “我们说好了……”

  -

  周清梧一回到病房,就看到许织夏安安静静坐在床边,衣服都穿戴整齐。

  她赶紧过去蹲到她面前:“宝宝,还有没有不舒服?”

  许织夏慢慢抬起眼皮,看着她。

  “小姨,我想去美国。”

  见她情绪稳定,也愿意开口,周清梧长舒一口气,手指轻柔捋着她鬓发:“想去找哥哥吗,哥哥过两天就回来了,如果是想去玩,小姨给你办签证。”

  “我有签证了。”许织夏眉眼间似有片死海:“今天就想去,可以吗?”

  周清梧一瞬错愕。

  担心刺激到她,周清梧不好探究具体原因,只柔声问:“是在这里,不开心了吗?”

  许织夏敛下眼睫,点点头。

  一如当初许织夏想回去陪纪淮周住,周清梧没有阻止,不带任何私心。

  周清梧只有满眼的心疼,摸摸她脑袋:“可以,只要宝宝开心,什么都可以,但小姨没绿卡,让你小姨父先陪你去,好不好?”

  许织夏又点了点头。

  “要回趟棠里镇吗?”周清梧问她。

  ——周楚今,这个名字好!

  ——真要讲究,一辈二,一辈三,你就得是二字,这叫长兄如父!

  不知怎么的,许织夏回想起了多年前那位算命先生。

  淮水悠悠,智周万物。

  楚楚知微,今可休思。

  原来长大就是一个失去的过程,时至今日,不可休思。

  原来,她和哥哥的一辈子,是到今天为止。

  原来一无所有,才是她的恢复原样。

  许织夏垂下脸,低迷着眼,嗓子不自觉哑了,艰难出声:“小姨,我想改回原来的名字……”

  她明显颓丧,周清梧疼惜地扶着她的脑袋靠到自己肩头:“为什么呢?”

  许织夏阖了眼。

  因为这个名字也与他有关。

  因为她感觉,那个无依无靠的小孩儿,偷了周楚今的身份十三年。

  离别永远都在猝不及防的时刻,猝不及防地发生。

  飞往旧金山最近的航班在凌晨三点,许织夏没有先回棠里镇看一眼。

  航班准点起飞。

  凌晨三点,有一架自芝加哥的飞机降落在杭市机场。

  那通电话始终无人接听,纪淮周低头又拨出一通,手机再次搁到耳旁。

  航站楼的玻璃感应门自动向两边敞开。

  他疾步迈出,眼前一群保镖拦住了他的去路。

  纪淮周顿步,半垂的视线掀起。

  那晚无星无月,路灯散下的灯光似伞。

  中间不慌不忙走出一个老者,拄着青面獠牙的金色虎头手杖,身上一套规严的深褐色呢西服,佩戴英伦绅士帽。

  他坠下金链的眼镜反出一道威慑的光,镜片下是一双瞳仁钻蓝色的眼。

  时间仿佛定格在对视的须臾间。

  一切都有迹可循。

  纪淮周冷硬着脸,手机从耳旁慢慢滑下去,眼里笼罩上一层阴云,胸腔因气息的深重起伏逐渐剧烈。

  怒极,他反而扯唇,低头倏地笑了。

  过几秒,他没直回起头,只眼眸抬上去。

  阴恻恻的眼神压着戾气。

  他仿佛在那个瞬间,被逼得变回了十三年前,那头浑身带刺的恶狼。

第27章 独语斜阑

  纪世远双眼锐利,不退不闪地回视他,掌心压着手杖的虎头,一副玩弄命运易如反掌的高傲:“还不肯跟我回纪家吗?”

  夜幕黏稠的黑翻涌而下,吞噬了世间唯一的光亮,连婆娑的树影都不被允许存在。

  黑暗里的阴郁,就如纪淮周那时眼里的恨意。

  纪淮周冷笑,不闻不问,仿佛回他一句话都感到恶心。

  他不假思索迈开腿,阔步离开。

  这回没人拦截他,但身后,响起老者一声轻描淡写。

  “淮崇死了。”

  纪淮周遽然顿足回首,急剧收缩的瞳孔死死盯住他。

  纪世远气定神闲,只是在通知他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般:“先心引发心脏器质性病变,恶性心率失常,半年前心源性猝死。”

  纪淮周呼吸因震惊而短促。

  他的反应似乎也在纪世远的掌握中。

  “当初淮崇顶替你回纪家,妄想瞒住我?”纪世远不疾不徐上前:“不过是我睁只眼闭只眼。”

  他哼笑,笑纪淮崇的天真。

  纪世远停在纪淮周面前,手杖怼住地:“虽然我只需要一个健康的孩子,但他表现出了对名利场的欲望,想要成为崇拜权势的野心家,那我装聋作哑也无妨。”

  不知是否因听闻纪淮崇的死讯,难以接受,纪淮周眼球爬上了血丝,再看眼前这个人,如同在看一个满身鲜血,一身杀戮的刽子手。

  半晌他寻回自己的声音,嗓音沙哑,讥讽道:“是因为他更容易被你控制吧?”

  少年时期的纪淮周是一匹野性难驯的狼,纪淮崇则是一头温和忠诚的象,狼会撕咬人,而象愿意受人爱抚。

  纪氏家族掌握欧洲财团命脉,当时的纪世远实权在握,迫于欧洲保守老派的家族传统,他需要子嗣堵住悠悠之口。

  继承人当然得保证身体健康,否则轻易死了,虎视眈眈的同宗谁都要扑上来咬一口尸体。

  因此被选中回纪家的人是纪淮周。

  但纪淮崇抢先上演了一出狸猫换太子。

  纪世远都心知肚明,不过有一颗言听计从的棋子任他摆布,他也十分乐意。

  至于心脏病,医疗都是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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