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证了,但不熟 第401章

作者:我准时下班 标签: 现代言情

  (正文完)

第307章 番外一:普通人赵百合

  什么是纸媒时代的落幕。

  街角报刊亭突然消失,各大书店再没有杂志专区,上厕所不再看《故事会》,废品站称重只有快递纸箱而没有过期杂志。

  要知道,在互联网飞速发展以前,人们造梦主要源于各类时尚杂志。

  光鲜亮丽的外表,纸醉金迷的生活,时尚杂志编辑一度成为无数女孩向往的职业。

  我曾听林眠说,她刚来趣可那年,有年轻读者打电话,说想来参观编辑部。

  “快把人拦住!一栋破楼有什么好看的!”老编辑见怪不怪。

  那时,趣可与主管单位在同一处办公,保留着传统事业单位的风格。

  不管从哪个角度,完全不像想象中的样子。

  读者来了,梦一定会幻灭。

  我也不例外。

  哦对,忘了说,我叫赵百合。

  我都快忘了自己的本名。

  在《DressM》我是Susie,来到《Cute》,我叫苏西。

  笔名,是入行的第一步。

  不是杂志编辑自矜身份,而是,既然要“造梦”,当然要全方位无死角充实人设。

  版权页,只有总编辑才配“真名”出刊。

  -

  资本把控杂志,金融危机后,几乎所有的高码洋杂志每况愈下,广告入不敷出。

  圈子不大,流言满天飞,《DressM》停刊早有预兆,我们只不过坚持自欺欺人。

  杂志停刊容易,人员何去何从。

  一夜之间,我们从令人神往的编辑,变成待价而沽的商品。

  直到有一天,TacryWu突然告诉我,她和《Cute》谈妥了,趣可愿意整建制接受我们的团队。

  整建制。

  我们的采编团队,发行,广告,市场,林林总总38人。

  放眼整个传媒圈亘古未有。

  TarcyWu表示,趣可的人事团队已经抵达上海,提交资料,即刻办理入职手续。

  “别担心,铁打的我们,流水的盘子,叫《DressM》和《Cute》有什么区别。”

  “外来资本办刊始终水土不服,你眼光要放长远。”

  TarcyWu着重强调,“裙带关系而已,华夏传统国情特色,easy,easy!”

  跳出舒适圈很难。

  人总是趋利避害的,这是人性,无法改变。

  TarcyWu后来用同行外刊做例子劝我们,都说宁做鸡头,不做凤尾,何况,《Cute》算是国内生活类期刊的头把交椅。

  论资排辈,趣可行业地位无可撼动。

  “张董答应我,会改革编辑系统,总编无权插手我们的具体事务,所有人事任免与总部无关。”

  “还有,每年固定涨薪10%,不得以任何理由冻薪,广告收入我们要分10%。”

  “最重要的,办公场地只能买不能租,必须配套有大型实景影棚。”

  “对了,环宇国际,北外滩那个,张董已经付定金了。”

  “……”

  前面的我都不怎么不关心,只有写字楼,最让我心动。

  高端的商战,往往都采用朴实的方式,如同杂志停刊,真实原因离谱到超乎想象。

  《DressM》破产前,尚欠大厦房租3000万,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不记得还有什么其他条件,基本上,TarcyWu狮子大开口,张延亭全盘接收。

  就这样,我们摇身一变,成了《Cute》时尚版。

  -

  有人来,势必有人走。

  趣可人事团队雷厉风行,一周时间,清退了原本时尚版的所有人。

  环宇国际装修,我们暂且在原本大厦办公,据说,那是张延亭当年的发迹地。

  其实,张延亭这个人业界风评一直不好,说她抠门,做事不够大气。

  可单看她为拿下TarcyWu所付出的,我又觉得她也挺大方的。

  得知我们要加入《Cute》,有同行爆料,说趣可内部权斗厉害,裙带关系严重。

  我那会正上头,觉得或许是外界以讹传讹也说不定。

  能做凤头,谁还会在乎其他细枝末节。

  -

  交接工作进展很快。

  《Cute》有每年举办广告会的传统。

  张延亭为带动内部参与积极性,要求广告会每年由不同部门承办。

  我们加入趣可那年,光荣使命交给了TarcyWu。

  她一个电话,对接了4A公司凌美。

  苏州拙政园旁,四天五晚,开会游玩一条龙,大客户交口称赞。

  广告会结束后不到一周,总部行政办公室主任罗会林来电话,说从凤城派来一个人,做编辑部主任。

  “郭淮,从前的《Cute》海外版主编,北京人,熟悉趣可运作,张董专门派他来协助开展工作,别辜负了张董好意。”

  挂掉电话,TarcyWu一脸懵,“她,她什么意思?”

  我们对视一眼。

  办公室斗争,说来就来了。

  -

  郭淮,当然是笔名。

  他本名叫关博达,就是那个祖上是瓜尔佳氏的“关”。

  TarcyWu讳莫如深一笑,“北京来的,新闻报刊司司长也姓关。”

  说好的人事独立,张延亭突然强塞进来一个郭淮,TarcyWu怎么可能忍气吞声。

  偏偏,恶心人的事她一点脾气没有。

  “估计和广告会有关,从来没人说过不能请广告公司代劳……”

  我思来想去觉得只有这个理由,“熟悉趣可运作,熟悉,这个词太值得推敲。”

  谨慎如罗会林。

  张延亭摆明借机安插眼线。

  事实证明,我推测没错。

  后面几年间,连生活版都承办了两次广告会,时尚版却再没机会。

  -

  虽然防不胜防,但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编辑部主任而已,名头职责照旧,实际还要多干一份总监助理的活。

  郭淮随和,不争不抢,简直就是被生活磋磨完全没脾气的中年男人,无欲无求。

  TarcyWu颐指气使,他照单全收,脾气好到编辑部每个人都能指挥他。

  -

  磨合熟悉七年后,前年圣诞节,温慈突然将我调去凤城,直接下达异动通知。

  那时TarcyWu在巴黎跨年,郭淮借OA不稳定,影响日常审批,说由他代处理。

  等她反应过来,我已经坐在生活版大开间里了。

  直到去年,张延亭调林眠去上海,我总算看清了她的每一步的铺垫。

  温慈一枝独秀时,她引入TarcyWu;两虎相争时,她强送林眠入局。

  当《老友》彻底失去竞争力,张延亭再毫不费力地抽回一切。

  所有人都是她的棋子。

  我也不例外。

  有人说一份工作而已,何必让自己那么累,不行再换就是了。

  如果世界这么简单就好了。

  我没有TarcyWu的家世,没有林眠的加特林谢总,没有关乐乐豁得出去,更没有温慈疯狂不顾一切。

  可我,有自知之明。

  事实上,我就像千千万万的普通人。

  受时代裹挟,被动向前。

  TarcyWu说,恭喜我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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