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烟波碎
“嗯,有吧。等我给那两个学生扎下针灸,看看能不能让他们醒过来。”
罗裳说完,径直去给另外两个昏迷不醒的学生把脉。
有位年长一点的警察已经放了三个烟雾弹,目的就是要通知其他人三个高中生都找到了,让他们不要再盲目寻找,抓紧时间来这边增援。
看着烟雾随着音爆声在山坳里飘到半空,这位警察拍了拍手,随后半蹲在林致和旁边,和气地问他:“你们几个都吃了这种果子,他们俩都晕了,你倒是幸运点,还清醒着呢。”
林致和却不买帐,反倒呲笑一声,说:“要不是那东西太难吃,我巴不得多吃点呢。多吃点我就早早醒着了。睡着了至少不知道疼。”
他说这句话时,不时抽着气,显然胳膊腿上的伤让他很痛苦。
老警察没把他的态度当回事,继续随和地问道:“那你们是怎么爬到这些藤子后面的?你们躲在这儿,就算救援人员搜到这儿,也很难发现啊?”
“今天随队的人员里要是没有罗大夫,咱们可能也找不到你们几个同学。”老警察说。
他这阵子挺想不通的,山坳这么大,随便找个舒服的地方待着都行,他们干嘛非得往藤蔓下边躲?
听起来,林致和已经转变了态度:“怨我,是我不小心从山坡上摔下来,他们俩为了拉住我掉下来的。我们几个在外边歇着,中午太晒了,我就说找个阴凉地儿躲一会儿,等吃饱有劲了,再出山。我们三个人,就剩一个还能走的,带的东西吃没了,只能他去找,吃完东西就这样了……”
林致和刚喝了一点水,又就着水吃了几口点心,感觉精气神终于回来点,说话就没有刚刚那么累了。
罗裳这时已准备好针具,听了林致和的陈述,罗裳就明白了,林致和的任性算是今天这种状况的导火索。但事已至此,再责备他也是于事无补。
怎么教育他,不是罗裳和韩沉他们该负责的事。他们找到人后,只要安全地再把人运出山,那就算圆满完成任务了。
所以在场的几个人把情况了解清楚后,就开始各忙各的。罗裳先用重刺激手法连续施针,不到十分钟,另外两个高中生全都醒了过来。
只是他们吃完东西后就昏睡过去,对于现场发生的情况全不了解。所以他们在看到罗裳等人的时候,懵逼的表情很有些未曾走出校园的憨气。
林致和简单地把情况说了说,这俩学生这才知道,他们闯了多大的祸。
这次负责带几个人出行的向导叫邵刚,他家就在青州农村住,因为家境的原因,他挺怕给别人添麻烦的,更怕惹出大祸来,让全家都跟着遭殃。
所以他这次一听说,全市很多警察都上山找他们几个人,他就怕了,连嘴唇都在抖,身上更是冰凉一片,一脸惶恐地道:“那,那该怎么办?”
没等林致和说什么,罗裳就告诉他:“警察上山找人这倒没什么,正常操作而已。但这次还有许多人,包括好几个学校的青年教师和领导们,都自发上山帮忙找你们几个了。”
“所以说,你们几位这次出大名了,以后咱们市各个高中都会知道你们的名字,知道二十八中有几个同学国庆节在山上困了好几天。”
邵刚和另个刚苏醒的高中生顿时有点瑟瑟发抖,他们甚至能想象出来,等他们重回学校时,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人悄悄在他们几个身后指点说笑。
可不是出名了吗?只是这种名气,他们并不是真的很想要啊……
听着罗裳调侃的语气,小谢他们不由得笑起来,那位老警察也道:“大难不死,又成了名人,这算不算是好事?”
林致和很想说好事个屁,可这些人爬了这么长时间的山,就是为了救他们几个,说实在的,那种喷人的话,他说不出口了。
这时罗裳却又跟那刚清醒的邵刚二人说:“你俩吃的果子比较多,有可能蓄积中毒。不过你们不用害怕,不是很严重的毒,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两个高中生听到一半时,脸色瞬间发白,面露恐惧,似乎下一刻,两个人就会口吐白沫,倒地而亡……
听林落讲完,这种恐惧虽然减轻了许多,但还是很怕。
“那,那要怎么办?”邵刚声音也有些抖了。
“先用针灸来排毒,回到青州,再去山河路找我拿药。”
要不是他们所处的地方特别,是在深山里,罗裳这番说辞,还真有点像是在给人制造恐慌,目的就是为了卖药的骗子。
但这时候她必须得主动对这几个高中生说实话,免得在他们身上留下 隐患。要是平时,她就算看出某人身体有问题,一般也不会主动说的。
邵刚却是信她的,罗裳刚才给他扎针时,在他身上产生了很强的气感。所以他下意识就信了罗裳的话。
经过他们俩同意,罗裳开始用针灸给他们俩排毒。她所选用的第一大穴,就是排毒大穴筑宾穴,这个穴位可以把蓄积在肾经上的各种毒性给清掉。
罗裳没注意到,在她给邵刚两个人扎完针后,林致和就在她背后,不时眼巴巴地瞧着她,似乎她在下一秒就能跟他说,也给他扎几针。
但这句话罗裳始终没跟他说,更没告诉他出山后到诊所找她拿药?林致和有点担心,虽说他吃的果子少,但他也想扎几针,吃点药。主要就是因为他害怕中了奇奇怪怪的毒,让自己变成一个怪物……
直到韩沉他们把简易担架做好,罗裳都没跟他说过这句话。林致和的傲气不允许他主动向罗裳求扎针求药,他就只好硬憋着,直到另外两个小组赶过来增援,他都没听到罗裳松口。
“出发!”小谢等人分组把这几个高中生放到担架上,往山下抬。这么多人,不需要罗裳再操心什么,她就跟在人群后边慢行。
韩沉想要过来陪她一起走,罗裳却把他赶到前面,跟他说:“ 这里你职务最高,你去前面指挥吧,我身边有人,不会有什么危险。”
罗裳说的是事实,韩沉这个大队长不好只陪在罗裳身边,他还得兼顾其他人。
上山容易下山难,下山时再抬担架的话,那就更难了,一个不小心,抬担架的人和担架上的人都能滑倒在地,甚至飞出去,所以众人都加了小心。
当地两位向导在前边带路,虽然出了些小岔子,但没出大事。罗裳在下山时摔了一跤,摔在肉厚的地方,只是有点疼,倒没什么大碍。
一个多小时后,众人终于顺利返回山脚下,这时山脚下已停了好几辆车,除了吉普,还有几辆小轿车,也不知道这些都是什么人。
罗裳觉得自己没必要再留下去,免得还得跟这些人接触。她就悄悄跟韩沉说一声,让他先留下,跟这些领导们交待具体情况和细节。她自己要先走。
处在韩沉的位置,他这时候确实不方便走,他就只好留了下来。罗裳冲方远招了招手,跟他说:“我现在就要走,你是留下来,还是跟我一块儿走?”
方远不以为然地道:“我留下来干嘛?你没看到那个端相机的?那是记者,一会儿说不定要采访,我可不耐烦对付他们,我跟你一块走。”
姜灿也担心妹妹,几个人就一起离开了山脚下,至于那两个高中生以后会不会来找罗裳拿药,罗裳就不知道了。她已经把自己所知道的告诉了他们,如果他们没放在心上,或者信不过她,那就是缘分不到了。
中医看病,也是很讲究缘分的。
次日罗裳的诊所照常营业,到了下午,姚德胜带来了一个病人,这人跟他在生意上来往不少,比姚德胜还有钱。
罗裳给他检查完后,就告诉他:“给你开的药里有人参,人参比较贵,如果介意,可以考虑换成其他补气生津药,也不是非得用人参不可。你觉得呢?”
这位大哥往椅背上一靠,问罗裳:“用人参的话,一个疗程的药加起来多少钱?”
“差不多得八/九块吧。”
那人听了,便指着自己的脸,说:“大夫,你看我这张脸,像是八/九块钱都舍不得出吗?”
罗裳:……
姚德胜就在旁边陪着,见状连忙道:“不是这么回事,小罗她就是例常询问。”
“我来的次数多了,也知道有些药性接近的药材能互相替换,有的便宜有的贵。小罗问这些,其实是为患者着想,怕患者治病花销大。”
随后姚德胜又跟罗裳说:“小罗,贾老板不差钱,有什么好药,你尽管给他往里加。”
罗裳心想,行吧,这样她还能多赚一点呢,好事啊,
送走姚德胜后,她就开始清点诊所里的所有药材。她本来就想着,等诊所经济状况好转了,就上些贵重药材的。今天姚德胜带来这么个人,倒是提醒了她,这件事得提上日程了。
总有不少土豪病人不差钱,愿意用好药。所以罗裳打算找崔老板上一 些稍微贵重点的药材,再制作一些特制的丸药,针对这种高净值人员销售。
这样既能提高诊所利润,也不会让普通百姓觉得花费太高。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
她一边整理,一边做记录,快忙完的时候,四院的黄副院长竟然亲自来了,陪同他一起过来的,除了季常明,还有一位陌生的中年人。
罗裳有些奇怪,她知道,第二轮考核的时间就在十月六号,也就是后天。上次季常明来找她时,已经把考核的时间和地点都通知她了。她到时候赶过去就可以。
这个时间点,黄副院长亲自上门,面色还有点沉肃,并不像上次那样,是微笑着的。
看了眼季常明,他也是如此,本来挺爱微笑的人,这时候抿着唇,一言不发,越发显得今天的事有点特别。
罗裳倒是镇定,她客气地请这几个人坐下,也不急于问对方的来意。
黄副院长看了眼季常明,随后指着那位中年人跟罗裳说:“小罗,这位是卫健委的池主任。”
罗裳面露不解,她只是个开诊所的大夫,一般情况下,跟卫健委的主任搭不上关系吧?
那位池主任看出她的茫然,轻咳一声,随后道:“小罗大夫,别紧张,我这次过来,主要是想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方远和江少华虽然都在各忙各的事,这时候却都竖起了耳朵。
诊室里还有两个病人在,不过他们都在附近住,又是小毛病,不着急。所以谁也没催着罗裳马上给他们看病。
“什么情况,您尽管问。”罗裳道。
“嗯…那个,是这样,昨天傍晚,有人往卫健委送了一封举报信,还是实名的,被举报的人就是你,小罗大夫。”
罗裳:……
说真的,两世为人,她在前世曾行医多年,虽然出过一些纠纷,但要说被人举报到卫健委,这种经历她还真没有过。
“我…好像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吧?”罗裳颇为无语。
诊室里那两个街坊也挺困惑的,常来诊所的人都知道,罗裳看病是很尽心的,开药时也会考虑到患者的经济能力。这样都能举报,那举报人到底是咋想的呢?
“罗大夫您别着急,这件事我们也做过了解,因为事关昨天28中学几名高中生被解救的事,就算我们领导,都得重视。”
“据参与营救的人员反应,罗大夫你在这次解救行动中出了大力,这一点我们现在已经能确定了。”
“问题在于哪儿呢,就是说,有位高中生的家属认为你给他们家孩子滥用药,她担心他们家孩子伤口会感染。她还举报你恐吓孩子中毒,给孩子造成很大的思想负担……”
听到这里,罗裳不禁目瞪口呆。那两个街坊更是瞪大了眼,心里都在想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
方远气急败坏地出现在门口,质问道:“是哪个举报的,你让她站出来,到诊所来说话。”
“塌玛的,老子当时就不该给他们抹药!费了老大劲,一分钱不赚他们的,还举报?病得不轻!”
“你让他们来,看老子不骂死他?”
方远骂的是举报人,当然不是池主任,但池主任还是挺尴尬的。要不是躲不开,这个活他也不想接。之前他去找其他人了解情况,其实已经大概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举报人肯定有问题,但对方的质疑也不能不管,所以他这一趟非走不可。
正想着这个谈话该怎么进行下去,这时罗裳反问他:“池主任,举报人是林致和同学的家人吗?”
池主任怔了一下,这个表情让罗裳确认,举报人确实是那个林致和家人。难怪,他们家会教了林致和这样桀骜的孩子,这做家长的,自己也不怎么讲理。
他们家里应该有些能量,想到这里,罗裳不禁暗暗自嘲了一下,她家就是普通家庭,要是这家人诚心要跟她做对,那她真有可能斗不过这些人。
想到接下来的考核,罗裳转头问黄副院长:“二轮考核的事,有没有变动?如果有的话,您直说就可以。我都可以接受。”
听到她这么说,黄副院长急忙摆手,向她解释:“没有变动,时间地点都不变,你到时候可一定得去。我听孟老说,他和另一位主持考核的针灸大师都有意再收一两个年轻上进有才华的弟子,如果你表现好的话,或许有机会呢。”
罗裳疑惑地看了眼黄副院长,心想他这时候来跟她说这些,是不是孟老等人授意他说的?
她这时候已经了解清楚了孟老的情况,作为国手,孟老的几个徒弟现在都是行业内的高手,能做他徒弟,那就是有了派系和人脉,也不是谁都能轻易欺负的了。
想到这些,她不能不考虑,如果这件事是孟老主动授意黄副院长向她透露的口风,那孟老是真想收她当徒弟,还是希望能给她这个后辈提供一点庇护呢?
不管怎么样,在无辜被人举报的情况下,这事还是让罗裳心里暖了几分。
她就笑着跟黄副院长说:“那我后天会准时去。但我也不清楚能不能达到孟老和那位针灸大师的要求,这个我看还是随缘为好。”
黄副院长这次过来,确实是为了带话。因为孟老和他们听说罗裳被举报的事之后,都挺生气的。孟老这种老大夫早年也是经历过很多辛苦的,知道一个中医单打独斗,没有根基和家世有多不容易。所以当他起势之后,他难免会对罗裳这次的遭遇起了些恻隐之心,这才有了收徒这一说。
但这件事他还没来得及跟罗裳沟通,就让黄副院长隐晦地跟罗裳提一下。这样就算不成,双方也不会尴尬。
罗裳跟黄副院长说完话,又转而问池主任:“举报人的诉求是什么?简单地讲,她想达到什么目的?或者说,她想让我得到什么样的惩罚?”
她这几句话不无讥诮,池主任面色微红,也只能硬着头皮说:“我们还在查实阶段,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你照常开业就是。”
罗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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