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烟波碎
罗裳却又问道:“其他人怎么样?还有人受伤吗?”
小谢以为罗裳是想问问韩沉受伤没,就道:“其他人都是皮外伤,韩队也没事,罗大夫放心。”
罗裳没吱声,黄副院长却转头看了眼罗裳,他感觉小谢好像说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我知道脑科手术室在哪儿,我带你上去吧。”黄副院长来长荣的次数不少,到了长荣医院后就熟门熟路地带着罗裳进了医院大厅。
他想亲自带着罗裳去手术室的,但大厅门口有两个年轻人守着,他们一看到小谢就迎了过来。
“罗大夫是吧,郭毅在三楼手术室,已经准备手术了,韩队让我们在这儿迎你。”俩小伙没见过罗裳,但他们反应很快,迅速锁定了目标。
黄副院长惊讶地跟在这几个人身后,心想好家伙,还有人特意在这儿等着,领路这活是不用他干了。
罗裳经常练功,身体轻盈,爬楼速度也很快,几个年轻人转眼之间就冲上三楼。
他们呼吸都挺平稳,只有黄副院长心里暗暗叫苦,他怕拖后腿,拼了老命往楼上冲,累得他心脏突突直跳,汗都冒出来了。
手术室外站着不少人,黄副院长一眼就看到这些人里有不少警察,从年龄和穿着看,有的警察还是领导。
韩沉在手术室外站了有半个小时了,他先带队把参与抢劫的人全部押回各个分局分开关押,又安排好进村封控的人手,这才赶到长荣医院。
至于接下来的审讯和取证工作,会由各分局预审科的老警察们配合,但案件的主办方还是处突大队。
韩沉连续几天在三道沟附近蹲守,又为了伪装,一直没刮胡子,头发也长了一点。此时他身上还有些血迹,因为时间紧张,一直没有清理,整个人看上去比平时潦草多了
听到走廊上有脚步声传来,他一眼就看到了被几个处突队员簇拥而来的罗裳。
他下意识想过去,但郭毅的伤情不明,大夫的意思是要做手术,他不知道该怎么跟罗裳说。所以他站着没动,只默默地看着罗裳越走越近。
“韩队,罗大夫来了。”小谢往旁边让了让,他这一让,在手术室外守着的警察全都看到了他身后的罗裳。
罗裳已经走到面前,往他这边瞧了一眼。韩沉艰难地张了张口,说:“对不起,我没护住他,你进去看看吧,也许你能帮上忙。”
他嘴唇干燥得起了皮,眼底里有些红血丝,看向罗裳时,眼里有掩不住的担忧。罗裳暗暗叹了口气,郭毅现在怎么样她也不清楚,她也不好跟韩沉说什么。
“嗯,我知道了,我看看能不能进去?”
罗裳刚进四院,如果这是四院手术室,她还有可能被允许进去。但这里是长荣医院,是青州市内两个最好的医院之一,长荣有长荣的规章制度,她也不知道会不会允许她进去。
局长和副局长这时都在这儿,他们刚到不久,出现在这里,也算是表个态,表达对郭毅的重视。
他们本不知道罗裳是谁,但处突大队这边有人议论到了罗裳,他们也听到了几句,隐约也知道,郭毅这位姐姐是个水平不错的中医。但更多的,他们就不知道了。
但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从基层走上去的,原先也是老刑警,办过不少案子。
韩沉跟罗裳说的话虽然很短,但两人之间眼神的交流,还是让这两位局长看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情况。
局长就上前一步,主动跟罗裳说话:“罗大夫,你好,我是咱们市局的局长,我已经跟长荣这边的领导沟通过,他们一定会尽力抢救郭毅同志的。有什么需要和要求,你们家属尽可以提。”
“还有,我跟长荣这边沟通好了,他们知道你是中医,允许你进手术室,但进去后还是以长荣这边的大夫为主。”
罗裳现在只想进手术室看看郭毅,就道:“谢谢您。”
只要能进去,别的她不介意,至于要求,得看郭毅预后如何,就算有要求,也不是由她来提,郭毅自己还有爸妈呢。
局长没再多说,他看出来罗裳急于进去,就跟旁边一位陪同的大夫说:“你把她带进去消毒,她就是伤者郭毅的姐姐,也是医生。”
大夫知道罗裳的情况,局长这一说,他就客气地朝罗裳点了点头,示意罗裳跟他进去。
手术室的门重新关上,黄副院长却没走,仍站在手术室外。这时局长也注意到了他。
“您是……”黄副院长年纪也不小了,来得匆忙,也穿着白大褂,还是跟罗裳一块来的。所以局长跟他说话时,还带上了敬语。
“哦,我是四院副院长黄维光,罗大夫现在是我院中医专家,刚才那几个小伙去找她的时候,我和别的大夫就在罗大夫办公室。我早年在长荣上过几年班,对这边熟。听说她家人出事,我就陪着来了。”
“哦,原来是黄院长。”局长客气地伸手跟黄副院长握了握手。他没有细问罗裳这个中医专家是怎么回事,但他这时已经猜到,罗裳不是个普通的中医大夫……
这时手术还没正式开始,尚在准备阶段。他也不可能一直在这儿等,这案子太大了,不光抓了整个村的青壮年,还抓住了三个A级通缉犯。
这个消息一传出去,公安部都惊动了,所以他得回去,审讯那边他也得亲自盯着,他就交代副局和韩沉先留下来守着。
罗裳进去后,按照那位大夫的指点,仔细洗手消毒,但她把自己的针具也带了进去。
那大夫瞧了一眼,犹豫片刻后,跟她说:“罗大夫,今天主刀的是叶主任,他比较严厉,手术时您还是在旁边看着比较好。不经允许的话,最好不要靠近患者,免得出现医疗事故。”
按他的看法,这里是西医手术室,中医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但公安那边要求这姑娘进来,她是大夫,还是伤者的亲人,领导都同意了,他也没法反对,所以他只能把人领进来。
但主刀的叶主任,是长荣的资深手术大拿,连院长都要敬他几分的,这个人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手术时一旦有人犯错,叶主任不仅会骂人,还有可能把人赶走。
为了避免这姑娘的举动触犯了叶主任的忌讳,他不得不提醒一下,免得到时候大家都不好做人。
万一闹出点什么,手术再出了问题,公安那边也不好交待。
“行,我知道了。”罗裳没跟这人做无谓的争辩。她也考虑好了,只要手术顺利,她就不参与,可以在术后调理的时候再介入。
罗裳进去时,手术室内的人已做好准备。
“患者刚才清醒过,双侧瞳孔无散大,自主呼吸正常……”一位年轻大夫向主刀大夫报告着情况。
主刀的大夫中等个,他刚做完一台手术,才休息二十分钟,就又被院领导请了过来,请他给一位警察做手术。
经过检查,伤者是硬脑膜下血肿,需要做清创。血块为固体凝血状,不能用钻孔引流,得切开骨瓣开颅。
这种手术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手术。但脑外伤手术的部位比较关键,稍有不慎就会引发无法预料的后遗症,所以他还是很谨慎地查看着病历。
这时那位领着罗裳进来的大夫走过去,小声跟他说了几句话。
叶大夫转头瞧了瞧罗裳,没说什么,也没有出口赶人。
受伤的人是被暴徒袭击的警察,这位进来的是伤者的姐姐,是大夫,还是警方特意要求进来的。所以她只要能安分地在旁边看着,又按照要求作好了消毒,叶主任就不打算干涉什么。
只要不影响手术就可以。
手术开始之前,又有个大夫进来了,他也悄悄跟叶主任说了几句话,叶主任没吱声,谁也不知道他们俩说了什么。
没过多久,手术开始了。手术进行了四十分钟左右,一位大夫紧张地说:“叶主任,患者硬脑膜很紧张,脑压也很高。”
叶主任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以往在手术中遇到这种情况,他们一般会用宽的脑压板经硬脑膜的小切口伸进去,伸入硬脑膜下,按住脑皮质轻轻往下压。
然后主刀的人再快速将硬脑膜切口全部剪开,这样做是为了就是避免在切开硬脑膜时,肿胀的脑组织从小切口中膨出来。
真要是发生这种事,是有可能造成脑皮质裂伤的。
这一次,叶主任的助手也打算这么做。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等着叶主任吩咐了。
叶主任却微微拧着眉,因为戴着口罩,大家看不到他的表情,所以众人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助手犹豫着问道:“主任,怎么了?”
叶主任冷静地道:“患者脑压过高,我再考虑一下……”
他是在担心,用常规的按压方法可能达不到理想的效果,万一发生问题,患者脑皮质真的发生裂伤,那这个后果他也难以接受。
这时,一直在旁边安静观看的罗裳轻声说道:“叶主任,手术的情况我也大致了解了。你们现在是不是急需降低伤者的脑压?如果是,我可以帮忙用针灸来降压。”
“降压会很快,十分钟内可以达到相对理想的效果,且不会影响到手术。”
罗裳这番话说完,周围的人全都朝着她看过来。叶主任眼神严厉地盯着她,面上虽有不快,但并没有马上予以反驳。
常规情况下,他是绝对不会同意这个要求的。
但刚才术前四院黄副院长特意又托人进来给他传过话,跟他说罗裳水平很高,如果手术中遇到什么意外,可以考虑让这位女大夫介入。
黄副院长以前在长荣上过几年班,叶主任跟他也算熟,知道他不是乱说话的人。
所以此时手术室里出了意外状况,罗裳又主动站出来,他不得不郑重思考起罗裳这番话的可行性。
手术还在进行中,留给他思考的时间并不长,片刻后,他才道:“确定不影响手术的话,你可以介入。”
手术室里的人全都意外地看向叶主任,因为谁都没想到,叶主任居然会同意这种看似荒谬的要求。
罗裳没有拖延时间,叶主任一同意,她就取出消过毒的银针,走到剃光了头的郭毅面前。
因为要做手术,郭毅身上的衣服都被剪掉了,此时他身上只盖着蓝色的布,倒是很方便罗裳进针。
罗裳持针迅速刺入郭毅手上合谷,足上太冲以及手臂曲池等穴,这些位置都不影响脑部的手术,所以众人都配合地让出一些地方,方便罗裳操作。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眼看着七分钟过去了,一位大夫突然跟叶主任说:“主任,降了,患者脑压开始下降。”
叶主任看向刚辗完针的罗裳,没说什么,叫过助手:“准备上脑压板。”
助手答应一声,做好了准备,直到两分钟后,郭毅脑压进一步下降,叶主任才开始继续手术。
韩沉等人在外等了将近两个小时,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看着门口的灯,小谢安慰道:“韩队,我觉得郭毅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
“是啊,有罗大夫在,手术肯定会更有把握,我听说主刀的大夫是主任,水平也很高的。”
韩沉抿了抿干涩的唇,点了点头:“我知道,会没事的。”
副局长一直在旁边陪着,看到韩沉的表现,他大概能理解,正打算说两句缓解下紧张的气氛,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一个年轻大夫走了出来。
副局长马上过去,问道:“同志,手术进行得怎么样了,人没事儿吧?”
“手术还算成功,但患者还没脱离危险,需要观察。”大夫只说了两句,就行色匆匆地走了出去,也不知道要忙什么。
但他这句话地给众人带来了很大的安慰,小谢高兴地道:“韩队,你听到了吧,我就说郭毅不会有事的,这小子一看就是个命大的……”
韩沉也松了口气,但他这口气还没吐出来呢,一位中年妇女就过来了,她刚过来,手上还提着个尼龙布包,正在张望着,打算找个人打听下情况。
“同志,这是长荣医院手术室吧?请问,郭毅是不是在这儿做手术?”
小谢往这中年妇女脸上打量了一眼,突然感觉她与罗裳长得有几分像。
这人是罗裳的妈妈,还是她姨啊?
不管是谁,他们应该都是一家人。
韩沉看到那张脸时,心脏咚咚跳了好几下。他让人往郭毅家里打了电话,郭毅爸妈应该还没能赶到青州。那这次来的人,应该就是罗裳的妈妈吧。
他预想过很多种跟罗裳家里人见面的场景,就是没想过会是现在这种情况。
事到临头,他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跟罗妈说:“郭毅就在这儿手术。我们都是他队友。”
罗妈一听他们都是郭毅队友,眼泪都快急出来了:“郭毅现在怎么样了啊?我都快吓死了。他领导在不在,你们帮忙指一下,我想问他几句话。”
小谢:……
其他队员也紧张地瞧着韩沉,心想今天这个事真有点寸,郭毅要是有什么不好,韩队跟罗大夫还能处下去吗?
会不会闹掰啊?
韩沉就站在罗妈对面,两人相距不超过两米。此时罗妈还在往旁边张望,似乎是在观察谁是郭毅领导。
韩沉只好说:“阿姨,不用找了,我就是他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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