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个讯
乔岁安闻言转身,相隔十米处, 同样握着手机的丁斯时伫立着微微歪着头望着她,瞳孔漆黑, 似笑非笑。
她小跑过来,诧异:“你怎么来这了?”
“来看看我未来的学校。”他垂眼望她, “嘶”了声,眉头蹙起,咬了咬牙根,意味深长, “可惜我来得不是时候。”
乔岁安抬了眼。
四目相对一会儿, 她没忍住,先错开目光笑了声, 再看他时,丁斯时眉梢微挑,只盯着她, 安静地等她开口。
“那是个学姐。”乔岁安解释。
丁斯时油盐酱醋皆不进:“时代已经不同了。”
乔岁安笑得厉害,又补充:“直的。”
他看了她有一会儿,慢慢悠悠挪开视线:“勉强接受。”
“丁公主。”乔岁安嘶了声, 却不放过他, “你是不是吃醋了?”
他道:“还行。”
“也对。”乔岁安琢磨了一下他的意思, 点点头, 故意叹了一口气,“只是确认了心意的好朋友, 没有吃醋的资格, 是这意思吧?”
丁斯时扭头盯她, 音量压低了些,无可奈何似的,喊她:“乔岁安。”
她充耳不闻。
非但不听,记忆交错间,乔岁安恍然想通了过去很多事情,伸手揉了揉长长了的刘海,更想笑了。
“所以……”她还有点不可置信,但是却又格外笃定,勉强克制了下自己的表情,不至于笑到说不出话,轻咳了两声,拿余光瞟他的神色,“我记得啊,有一天有一个男生给我递情书,不知道谁啊,借着要和我一起倒水的名义把我拉走了,完了又把我丢在一边,跟我说他不去倒水了。”
“……”丁斯时,“你是要跟我翻旧账吗?”
“回忆一下过去呢,好朋友。”乔岁安继续向前数,她恍然大悟,“我还记得啊,高一军训最后一天,有个男生给了我一颗糖,某个人以为这糖是我给那个男生的,那天那个脸色啊……”
丁斯时喊她的声音大了点,语气里携了分威胁:“乔岁安。”
“啊,现在想来,一直撺掇我跟我说S大舞蹈系很好,好像也有点居心叵测呢。”乔岁安继续思索,话音落完了还要向他求证一遍,“你说是吧?”
对上她带着笑意的目光,丁斯时定定瞧她两秒,突然伸手,把她头上那个针线帽往下一拉。
视线被遮挡,乔岁安手忙脚乱地把帽子往上提了提,露出眼睛,抗议:“你老这样,我下次真的要换帽子了!”
丁斯时目不斜视,人已经迈着长腿往前走了。
乔岁安小跑两步追上他,憋着笑,带了哄人的意味,伸手去勾他的小拇指。
丁斯时躲开她的手,步子顿了顿,皮笑肉不笑偏头告诉她:“好朋友没有牵手的资格,有伤风化。”
乔岁安:“……”
这三个字明明就是从他先开始的嘛。
闹了通,他俩肩并肩一起出了S大,乔岁安这才重新想起来刚开始见到他就想问的事情:“今天不是周五吗?你不上课啊?”
丁斯时提醒:“我被保送了,目前学校不是很管我。”
一回去又要开始疯狂学习的高三狗乔岁安被后半句话激得眼红,摇摇头叹了一口气,随即又想到一件更严重的事情。
“你也是今晚飞回盐桐吗?”她问。
丁斯时点点头。
乔岁安表情严肃:“那我们分开走,别被我妈发现了。”
他愣了下,露出荒唐的表情。
乔岁安规劝他:“你想啊,你特地飞过来找我,任谁都得多想两句啊,虽然我俩一起长大,我妈也非常喜欢你,但万一她有所怀疑呢?”
丁斯时点点头,低眼似在思索她的话,片刻后,他慢条斯理开了口:“可是晚了。”
乔岁安:“?”
丁斯时微微一笑:“下飞机后,我先去酒店找的阿姨,再过来的。”
她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冷气,几乎破音:“丁斯时!”
“我说,来看看自己的大学,顺便过来接你,她没怀疑。”他哼笑了声,“乔同学,你别每次搞得像我俩在偷.情一样行不行?”
她一下像泄了气的皮球,吧嗒一下奄了,垂着头不说话了。
丁斯时细细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沉吟半晌,问:“你特别不希望我出现在阿姨面前吗?”
“不是。”她小声道,“就是……我有点心虚。”
他纠正她:“这个程度不是‘有点’,是‘非常’了。”
“哦。”她顿顿,瞄了他一眼,继续小声发言,“我非常心虚。毕竟我们俩……就……关系和以前相比,稍微有点变化。”
丁斯时“嗯”了声。
她郁闷:“你‘嗯’什么?”
丁斯时道:“想笑。”
他低头看她,眉梢高扬,眼角沾染了笑意,胸膛发震,他斟酌了一下语言,嗓音低低的,尾音勾了颤,“乔同学,你拼命遮掩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乔岁安:“……”
踢他一脚。
-
高三生没有寒假,只有春节假期。年一过,立马又投入了热火朝天的学习生活中。天气慢慢转温了,春光挤兑寒冬,垂柳枝丫冒新尖,浮云涌动,薄雾朦胧,于是寒冬便卷着风跑没影了。
黑板旁边的墙壁上张贴着高考倒计时。
100天。
一连几日春雨,天空如同昼夜不分般暗淡,教室窗户半开,冰凉雨丝透进来,又闷又湿。把春困生生拔高了许多。
自从校考结束后,乔岁安便全身心投入学习之中,她比旁人落了些功课,熬夜熬得也狠,每天凌晨两点睡,六点钟起。
丁斯时保送了,她也不愿意让他陪着自己熬,通常十二点便回自己房间了,打开自己课桌上的台灯继续对着题嗑,有时候写着写着就熬不住了,笔头一歪,额头撞上桌子,又瞬间惊醒过来。
课桌上的卷子多得像是要把人淹没,一场又一场考试宛若永无止尽,咖啡总是一杯接着一杯,直到完全没有用了。课间总是安静的,一半人做题,一半人遭不住倦意趴在桌上补觉。其实课间八分钟完全不够大脑清醒,但上课铃打响的那一秒,却如悬梁刺股般,倏地从课桌上爬起来,强打起精神继续听课。
难熬又折磨。
这几次小测下来,乔岁安的成绩并不理想。尤其是数学,挣扎了半天,却只能半死不活垂在110上面一点。
丁斯时照例每天晚上给她讲题,察觉到她心情有点沮丧,便安慰她:“没事,离高考还有82天,还有时间。”
乔岁安趴在桌上,摸了摸头顶,总觉得头发又少了,她叹气:“我觉得自己可能就不是学数学的这块料。”
“等到大学你就不用学数学了。”丁斯时道,“再忍一忍,你想想S大。”
乔岁安深呼一口气,给自己加油打气:“我可以的。”
他看着她:“你可以的。”
乔岁安继续自我心理暗示:“我能考进S大的。”
丁斯时重复:“你可以考进S大的。”
乔岁安握拳:“数学对我来说不是难事。加油!”
丁斯时忍不住笑了声,摸了摸她的头发,声音柔下来,低低的,鼓励她:“加油。”
有时学累了,乔岁安会停下来刷刷手机微博S大超话里的帖子,窥伺一角里头学生的生活,依靠这个来想象以后自己的大学生活。
想象了会儿,她又觉得自己有动力了,可以继续前进下去了。
四月六日中午十二点,S大的校考成绩出来。
正是周四,乔岁安还要上课,耳朵有一搭没一搭听着,心却飞到了校考成绩上,口袋里的手机隔着布料发烫。
其实她是有足够自信,自己一定能过的,可她还是紧张,紧张得不得了,在谜底没有揭开前一切都是未知数,她止不住去想那个万一。
午休老师一说下课,她便拉着丁斯时冲出去了,找了间空教室钻进去,把门关上,蹲在地上,借着课桌椅遮挡自己的身影,偷偷摸摸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丁斯时也跟着蹲在她的身侧,轻声问:“紧不紧张?”
乔岁安点点头,深呼吸。
他道:“放轻松,你能过的。”
“我知道,但我控制不了紧张。”她心脏跳得极快,颤着指尖输入了密码,怕输错了又点开小眼睛仔仔细细核对了遍,指尖停在登录键的上方,她闭上眼。
“乔岁安,你鼻尖出汗了。”丁斯时瞧着她紧张的样子哑然失笑,“怎么紧张成这个样子?要我替你看吗?”
“不用。”她一口回绝,睁开眼睛瞪他一眼,“你就一点不紧张吗?”
丁斯时回答得淡然自若:“我相信你啊。”
乔岁安被噎了一下,视线又挪回手机屏幕上,片刻后,她小声道:“我应该不会辜负你的信任的。”
她重新闭上眼,深呼三口气,牙一咬,重重按下登录。
心脏喘到嗓子眼,她抿唇,横了心,眼一睁。
表格成绩单赤然呈现在眼前。
照片、姓名、性别、分数……
排名:第一。
录取状态:预录取。
乔岁安猛地瞪大了眼睛,尖叫出声,往丁斯时身上一扑:“我第一!我考第一!!!啊啊啊!”
丁斯时本是蹲着的,被她一扑,重心不稳,往后一仰,下意识环住她的腰,脑袋磕了地,“嘶”了声。
乔岁安的额头撞到他的锁骨,兴奋的“啊”声戛然而止。
她躺在他的怀里,唇瓣贴着他胸膛前的衣料,人愣住了,腰间手臂的力道不容忽视,他的心跳声顺着耳膜爬进来,闷声响。兴奋犹未减少,悸动却伴着他的心跳声越来越大。
沉默半晌,他另一只手慢吞吞向上爬,抚了抚她的头,下巴轻轻搭在她的头顶,轻声,像是喟叹:“真棒啊,岁岁。”
第44章 喊楼
乔岁安僵直了半天, 几乎动弹不得,腰上的手近乎越收越紧,额上他锁骨处传达的温度愈发灼热, 不知出何缘故,她大脑像是卡了一下, 张嘴提醒:“这里是教室,有摄像头。”
腰上的手蓦地一松, 她手忙脚乱爬起来,丁斯时双手撑着地直起上半身,长腿微曲,舔了一下唇:“没想对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