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巫茉莉
她抬手?揉了揉他?头上晃动着?的兽耳,另一只手?强硬地将东西扣在他?嘴上。
路原主动张口, 黎砚知的手?忽的又收回去, 他?有些怔愣在原地,眼神带着?怯意飘到黎砚知的脸上。
黎砚知往外?看?了一眼,“你?怎么回来这?么快,这?么短的时间你?能学得会吗?”她用指背轻抚着?他?的脸颊, 话里?多了些意味,“还是他?不肯教你??”
路原仰视着?她, 眼睛里?的痴迷快要从眼眶边缘溢出来。
他?只觉得自己快要幸福死了。原来爱与不爱真的是要对比出来的,路原原本从来没有奢望过黎砚知的偏爱, 可黎砚知就这?样纵容的看?着?他?, 话里?话外?都带着?若有若无为他?撑腰的意思。
这?就已经足够了。
他?忍不住抱住黎砚知的腰身蹭了蹭, “他?不怎么想?搭理我,”路原忍不住告黑状, “而且脸色特别难看?,好像还叽里?咕噜骂了我几句。”
见黎砚知表情淡淡,他?又扬起那副明媚的笑脸,“不过,我说是你?让我来找他?问的,他?就不敢骂我了,只是回他?房间翻出本笔记给了我。”他?说着?不禁要翘尾巴,想?想?刚才自己有恃无恐的样子,那可真是很气派!
从一旁的外?衣兜里?掏出来那个不大不小?的笔记,他?将它摊开,片刻后又有些忧心?忡忡,“砚知,要不我们不用这?个了吧。”
“李铮这?几天老坐冷板凳,他?这?么轻易的就把自己的秘笈传给我,万一是想?陷害我怎么办?”
看?着?路原认真思索的模样,黎砚知拎起那本笔记看?了一眼,语气登时有些无奈,也不知道这?个路原每天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放心?吧,他?不敢。”
路原点了点头,这?些要用在黎砚知身上,他?也觉得李铮没那个胆量,如?果李铮送他?的是本美容笔记的话,他?倒是需要提防着?些。
他?的思绪还在信马由缰,可黎砚知似乎已经有些不耐烦,随手?掰过他?的脸,用骨头状的东西塞住他?的嘴巴,随后指背轻佻地拍了拍他?的脸,其中?的催促意味相当直白。
路原也不敢再耽搁,忙不迭地带上指套,照本宣科般的按着?笔记上的内容,卖力地取悦着?她。
这?套房子的户型本来就带有强隐私性,是近些年新开的楼盘,主打的噱头就是高端静音社区,不止上下楼层之间的隔音做的很好,连室内的隔音也用了心?去做。
除了浴室,各个房间的独立浴室都换气扇都朝外?开,那声音连通着?阳台,淅淅沥沥的水声便被夜晚的微风揽着?倒灌进来。
李铮从露台上抱回来一套新的床品,将门把上写?着?清扫的木牌摘下来,木然着?推门进去,瞬间朝他?扑过来的,是室内直白的体.液气味。
浴室的灯光暧昧的从模糊的玻璃处透出来,偶尔混杂着?路原夹得快要断气的几声浪.叫,尾音带着?几分忍痛的喘息。李铮垂下眼睑去,刻意忽略这?些,手?上的动作飞快,将带着?水渍的床单扯下来,再将新的换上去。
他?默不作声,像往常一样,平静地收拾残局。
很多事情,做着?做着?就习惯。他?想?,他?的底线的存在就是为了让黎砚知来打破的。
将黎砚知换下来的衣服也一并收了去。他?将被弄乱的床铺重新抚平,不知道黎砚知晚上会不会留宿这?个房间,但他?还是忍不住多放了一床被子在上面。
他?就是这?样,永远在这?些事情上斤斤计较,总觉得别人要抢黎砚知的东西。
连睡个觉,都害怕别人要抢黎砚知的被子。
为了预防自己半夜疑神疑鬼要进来一探究竟,他?只好未雨绸缪,在上面划出两个被窝。黎砚知喜欢睡在外?侧,他?将黎砚知的被子铺开,洋洋洒洒占掉大部分空间。里?侧的那头,他?将被子折进去大半,只留出细细一条的空间。
做完这?些,他?抱着?换掉的床单和衣服出去,浴室里?的水声还未停歇。
他?将床单放进盆里?,拧开了水龙头。
激烈的水流渐渐将那抹不依不饶的水声覆盖,他?看?向镜子,只看?到一张无精打采的脸,冷白的皮肤在灯光下显得有些鬼气森森。
清水逐渐淹没淡绿色床单,连同那股若有若无的味道一起被埋在水下。
李铮的眼睑轻微地抽动着?,从前没日没夜伏在黎砚知身下的经历已然彻底将他?改造,仅仅只是熟悉的气味,便足够他生出令他恶心的欲望。
他?将没在水下的手?抬起来,腕部暗红结痂的伤口有些发痒。
这?是一道被波及的伤口,柳条很长,并不是每一次的落笔都落在正确的位置。
他?眸色暗下去,被抽得喘不过气时的极端痛楚再次来撩拨着?他?的神经。
几乎延伸到小?臂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他?抬起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按下去,指尖各自扯着?一边的皮肉,一点一点撕开愈合的血痂。
伤口毫不意外被撕裂。
尖锐的疼痛瞬间侵占大脑,他?却笑了。
第46章 断头台
“名额已经确定下来了吗?”
“学院还没有公布, 但offer已经发了,前几天刚去申了学签。”
江令坐在监视器前,助理?姗姗来迟抱过来一条毛巾和羊绒披肩, 广告的?拍摄现场一地的?潮湿。黎砚知接过毛巾简单擦了擦身上,将外套脱了下来。
刚才人?工造雨的?时候, 她没在棚子里, 和演员一起被淋了全身。
江令推给她一杯热茶, “你知道我有意让你做我下部?长片副导演的?事情吧。”最近工作室里到处有人?传言, 黎砚知跟着她跑前跑后,不过是为了背靠大树好乘凉, 想?着毕业后能跳过摄影,直接空降副导。这些腌臜话传得甚远,江令自然也听说。
不过,她的?确赏识黎砚知, 若是黎砚知愿意, 她可以为她提供这样的?机会。
黎砚知的?下巴陷在燕麦色的?披肩里,影影绰绰,“知道,”想?了想?她继续说, “但这次机会,我也不想?放弃。”
“我有自己想?表达的?东西, 一直留在工作室帮您,只是源于对您的?尊崇。”她顿了一下, 还是选择继续开口, “以及, 我想?完整地感受一遍拍摄一部?长片的?各个阶段。”
这是把她的?剧组当成沉浸式模拟游戏了。
黎砚知的?回绝很直接,可江令却笑了, “被架在高处久了,有时候听你说话还真是不怎么舒坦。”
话虽是这么说,可江令眼角的?笑意却真切。黎砚知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若是让她说些场面话,那自然不是难事,只是,那样的?交流方式对她来说过于低效,没必要罢了。
最后两个人?坐在监视器前安静地喝完了那壶热茶,江令给她留下几个电话号码,是她在纽约能动用的?一些资源。
黎砚知将脱下来的?外套带上,司机候在拍摄现场的?外面,见她出来像往常一样恭敬地下来给她开门。黎砚知忙了一天,已经有些疲惫,大脑都有些昏沉。
人?工雨只浇湿了她的?外套,内搭虽然有些潮湿但被她的?体温烘干大半,车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像张巨大的?毛毯一样裹住她的?身子,她闭了闭眼睛,撑不住周身的?疲惫,沉沉睡去。
已经临近21:00,路原换了套衣服,继续坐回到客厅里。
时不时掏出镜子对着自己的?脸端详一番,然后看着下巴上红肿的?痘痘,长吁短叹。
视线的?余光里一直有个勤奋的?身影晃来晃去,极其碍眼,路原忍不住侧过脸去狠狠打量了一眼,李铮用后背对着他,继续浑然不觉地来回擦着地板。
阳谋,绝对是阳谋!端详着李铮已然养好的?气色,那是干干净净的?一张脸,路原总算是回过味来。
李铮这个歹毒的?小?人?,每天给他吃咸菜和凉拌辣椒不就是为了这样吗?他要是再不发觉,他的?脸可就要毁容了!路原盯着脸上新冒的?痘,气不打一处来。
他把镜子往沙发上一扔,气焰嚣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这个地你今天下午擦了少说也得有六遍了,都快被你擦成镜子了,卧室你不擦,就一直在客厅里晃来晃去,不就是想?让砚知路过这里的?时候,多看你一眼吗?告诉你,想?都不要想?!”
穿那样显身材的?围裙,在这里做这副勤快样子,真是一个造作的?狐狸精!
李铮没搭理?他,继续往水里加着清理?液。
瞧见李铮这副无视态度,路原心?里更是窝火,他大步迈起腿往玄关处一坐,多日?来黎砚知对他的?纵容让他很有底气。
既然李铮用这种伤天害理?的?手段争宠,就不要怪他不客气。
“不用你现在猖狂,等砚知回来了我要你好看,等着吧,她一定会为我主持公道的?!”
他话音刚落,便看到李铮干活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果然害怕了,路原有些得意,呵呵一笑。
面前清瘦的?身体骤然站起来,侧过一双淡薄的?眼睛,“她工作很累,不要用这些小?事烦她。”
虽然李铮并不知道路原在激动什?么,但还是尽职尽责地提前制止他。
路原有些不服气地站起来,刚要大叫,门便哐当一下被推开。
路原下意识地腿一软,膝盖一弯就往地上跪去,还没反应过来,手上已经拎过来一双拖鞋。
黎砚知有些昏沉地往换鞋凳上一坐,蹬掉脚上的?鞋,立刻就往里走。路原忙不迭地抱着她的?拖鞋撵上去,“砚知,你等等我呀,还没换鞋呢。”
他的?嗓门洪亮,黎砚知自然也听到了,但脚步依旧不停,她只觉得大脑沉甸甸的?,好像要慢慢脱离身体,砸到地上。
她扶着脑袋,努力走着直线维持着平衡,好让它乖乖待在脖子上。
她现在只想赶紧躺到床上。
睡一觉就好了。就像姥姥说的?那样,有什?么事情,睡一觉就都会好了。
她随手推开一扇卧室门,想?都没想?便直挺挺往上一趟。一股清冽的皂香即刻从后背围上来。
眼看着黎砚知急匆匆走进李铮的?房间?,路原瞬间?像被一盆冷水浇下。
这么多天,黎砚知一直对李铮不冷不热,而?对他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专宠,而?现在,黎砚知却毫无征兆地选择让李铮伺候。他忍不住心?中酸涩,难道他的?好日?子真的?要到头了吗?
从他这里,只能看得到李铮迫不及待跟上去的?背影。
脸上的?痘痘又在火急火燎地疼,他忍不住狠狠在上面拧了一把,疼得眼泪都掉下来,活该!让你长痘!让你不好好保养!这下好了,砚知不要你了!不要你了!
他心?中一阵悲怆,双眼无神地瘫坐在沙发上。
李铮当然不知道自己轻飘飘的?几步路,就给路原打击得站都站不起来了。他边走边摘围裙,路过卧室门口的?橱柜时,他从桌面上的?消毒湿巾里抽出几张,擦了擦手。
从刚进门他就看出黎砚知的?状态不对。
十二月的?天气,北方已经进入隆冬,不说零下的?气温,单只是外头干冷的?劲风就足够凛冽。而?黎砚知外头只披了件披肩,双颊更是泛着不自然的?红润。
推开卧室的?门,他轻手轻脚地进来,漆黑的?床单上,黎砚知缩在披肩里像一团蓬松的?棉花。
他试探地伸出手去探她的?额头,滚烫的?触感瞬间?缠绕住他的?指尖。
“怎么这么烫?”
黎砚知被他突然的?惊呼吵醒,不自在地转了转身子,原本想?拂开额头上覆盖的?大手,可那手背冰冰凉凉,实在舒服。
下一秒一股力量便扳过她的?肩膀,“砚知,你发烧了,”说着,一条手臂便垫在她肩膀下面,似乎是想?将她抱起来,“怎么衣服也是湿的??”
这样去医院可不行。
垫在她身下的?力气骤然流失,她又听见李铮小?声念了念,“我去喊路原给你换衣服,我们去医院。”
“不去医院,不去。”
模糊的?视线里晃悠着一双担忧的?眼睛,他难得反抗,“不去医院怎么行?你身上这么烫,至少也得去医院开点药。”
太吵了,看着眼前张张合合的?嘴巴,黎砚知想?也没想?,伸手捏住。
也许是真的?烧糊涂了,她的?大脑里居然开始回放起小?时候姥姥给她放的?一个动画片,那时候姥姥总觉得童心?可以培养,便从各家问到了当时最时兴的?动画,天天放给她看,企图让她耳濡目染。
她并不爱看,可她的?记忆力太好,很多无关紧要的?细节也能在她的?大脑里经久流传。
她看着眼前被她捏的?瞬间?噤声的?李铮,他的?嘴巴被她捏的?扁扁的?,她确定地开口,“唐老鸭。”
“你是唐老鸭。”
说着,她飞快松开手,李铮还惯性地维持着被捏住的?嘴型,这下她更肯定了,“你真的?是唐老鸭。”
李铮被她弄得哭笑不得,不知道东西南北的?,但还算记得当前的?任务,他轻声附和着她,“好的?我是唐老鸭,那等一下唐老鸭陪你去探险好不好,我们骑着跳跳虎去医院探险。”
黎砚知的?眼睛斜过来,一脸冷静,“李铮,你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