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悦天蓝
“……”
“那……”晴安犹豫了片刻,在外的自我保护机制在此时此刻膨胀到爆发,
“你等一下啊,我先找个人。”
晴安挂了电话,飞快拨通了谢珞珞的手机。国内现在十点来钟,谢珞珞接电话接的很慢,听起来声音不太好。
小谢一听说晴安要人,二话不说就给她安排了。没过多久,谢家在日本的人便赶到,敲开了晴安房间的门。
晴安换好衣服,披散了头发,将客房的门给锁好。她在谢家安保团队的护送下,乘坐上了电梯。
电梯示数一节一节往下跳。
晴安心里有些忐忑,但更多的是好奇,她在日本完全没有认识的人啊?更别提会在同一家酒店。这家酒店谢氏控股百分之四十,基本上就是谢家旗下的酒店。谢珞珞那边却也说,没有查到这个手机号码是谁。
电梯到达了负一楼,这边的酒吧都建立在负一层,再往下还有日本特色的夜总会。门向两侧退去那一瞬间,震耳欲聋的歌吼声一下子穿透了大脑。
晴安捂了一下双耳。
酒店的工作人员都认识谢家的标志,见到了谢家安保团的人,一个个正面面对喊着“空吧哈”。一行人穿过灯光迷离的散台,已经十一点多了,这边的人还是很多,都是些日本商务精英,白天工作压力大,夜晚不回家,出来喝酒聊着一天的繁琐事。
晴安跟随指引,走到了酒吧最里层的一个“L”型的吧台,这里是调酒区,零星有几个中年男子单独坐在椅子上,一杯一杯喝着酒。
在他们最里端,坐着一个人。
酒吧的负责经理见到晴安,鞠躬问好。酒吧的光线昏暗,几乎看不清客人们的容颜。经理指了指坐在角落里的那个人,然后低着头,恭恭敬敬说道,
“就是那个男人。”
“实在是不好意思了,因为那个家伙身上只有一部手机,其余的都是没有任何信息的东西。手机我们拨打了紧急联系人,就只联系到了晴小姐……”
晴安:“他手机呢?”
经理递了过去。
吧内还是有一点点灯光的,借着昏黄的光线,晴安接过手机。
接过手机那一瞬间——
她忽然就愣了。
“……”
“……”
“……”
如洪水般的记忆瞬间就翻涌着大脑。晴安呆呆地看着那手机,手机陈旧,是14年出的一款小米手机了。
那些年,陆屿白总是坐在车上,落下窗户。
一只手支着下巴,手里拿着小米的手机。
神色慵懒,另一只手扶着方向盘。
散漫地说着话,工作上的事。晴安背着书包从学校里走出,陆屿白透过后视镜看到了晴安,对着手机说了声“那下次再说吧”。
然后,抬起头。
推门下车,手里含着黑色方块电话。
举起来,在落叶纷飞飘的风中。
温和地对晴安,轻轻一挥手。
背着书包的晴安,欢快地跑了过去,
“陆叔叔——”
“……”
晴安拿着手机,轻轻一按home键。
屏保亮起。
十八岁的晴安,站在学校门口的路基石前。
抱着一摞厚厚的书,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
脑袋后面扎了一个小揪揪,正在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放学流水中,环视四周,东张西望。
那是一张抓拍。
晴安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张抓拍,久久没回过神。她看了眼经理,经理一侧头,下巴往吧台的角落指去。
吧台角落,陆屿白浑身湿透了的,背对着所有人。
手里拿着酒杯,低着后脖颈。领子立起,深色的发丝一缕一缕,腥咸的海水沿着发尾流淌入领子口深处。手指上,似乎还有被玻璃划破了的一道道伤痕。
他垂着眸,
寂静地坐在那里。
第79章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重重地撞击着胸腔。
一下,又一下。
海浪翻涌,浪花扑着礁石。沙滩上潮水退去,留下一串串湿漉漉的滩涂。
晴安就像是,突然不认识这个世界了般。
浑身血液倒涌。
她甚至,连呼吸都忘记了。
为什么,陆屿白会在这里……
那一刻,她感觉到双腿都有些软了,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她伸出手,揉了揉眼睛。
陆屿白应该出差了啊!
他应该坐着飞机,飞往纽约华盛顿,去开会,站在光鲜亮丽的演讲台上,对着下面层层人海,高谈阔论,讲述着他耀眼的研究成果。
眼睛揉了半天。
下眼睑,都快要被搓出泪水了。
还是在那里。
那不是幻觉。
晴安僵持在原地,原谅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她都已经把陆屿白从心脏中挖出来了,她哭了那么多个深夜,终于下定决心,再也不要喜欢他了。
她都,那么努力了。
然而陆屿白却在她彻底死心的这一刻,又那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那么的唐突,一下子又撕烂了她建立起来的防线,又这么横冲直撞冲了进来。
他只要往那边一坐,只要坐在那里。
晴安发现,自己好不容易建立好的防线。
一下子,又溃不成军。
经理见晴安的表情不对劲儿。
上前一步,试探性问道,
“那个,晴小姐……”
“您和这位先生,是认识的吗?”
“……”
晴安缓慢地,一点头。
“我认识他。”
“……”
“……”
“……”
经理:“那……”
晴安找回了一点儿理智,
“我过去看看。”
走到陆屿白身边。
晴安这才发现,陆屿白喝了不少酒。
红的白的黄的,全都有。酒瓶子一排排堆积在吧台前,很整洁。杯子里还晃荡着冰球,剩下最后一层薄薄的酒液。
调酒师站在那里。
有些不知所措。
显然已经为面前这个喝得烂醉的男人,调了不少杯酒了。
见到经理过来。
调酒师立刻开口说了起来,声音都有些颤抖,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我、我我我。”
“我也不知道,他喝醉了。他一过来就要酒,付了钱。”
“对不起!是我的失职!我也没发现,这位先生他是发烧了的!”
“……”
陆屿白坐在那里。
垂着头。
他的衣服都湿了。
布料边缘,还散发着淡淡的海水咸腥的气味。
就像是,刚从海里只身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