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陆肆儿
春花婶受宠若惊。
她都有些手足无措,乔丫头的男人看着就是贵不可言,居然给她这乡下人搬凳子。
她的面子可真大。
春花婶局促地坐下,尴尬地笑了笑。
霍行舟就坐在她对面的石凳上,举手投足都带着别有韵味的优雅。他的目光从不远处忙碌的乔惜身上扫过,温和地开口。
“您刚才说一位年轻人,是什么样的年轻人?”
乔惜没注意到。
可霍行舟知道许多内幕,更怀疑那个所谓年轻人的身份。村里都是熟面孔,能被注意到的必定是陌生人。
春花婶听他一说,话匣子就打开了:“我家养了一大群羊,每天都要上山放羊。我今早过去就看到一个年轻人戴着帽子和口罩上山了,是往村里公墓那边去的。我还顺嘴问了一句……”
“他说随便走走,我看着他不像是普通人。那身段那气质……”
春花婶盯了霍行舟一会儿说道,“跟你似的,就和我们一般人不同。后来我也没注意看,不清楚他去哪里了。是你和乔丫头的朋友吗?”
“算是吧。他比我们先到的。”
霍行舟笑着说道,可眼底没什么温度。酒店那边的人可没说钟意跑出来了,他挺有能耐真不怕暴露。
这是冒险之举。
月亮村对他来说那么重要吗?
“我就说呢,原来是你们的朋友,难怪看着就贵气。哪怕我没见着他的脸,都敢肯定他生得很好看。”
春花婶唠了一会儿嗑,便觉得霍行舟也很平易近人,没有某些城里人的坏毛病。
和乔丫头真是般配。
乔惜和老陈将车内的礼物都理清楚的时候,已经到了午后。乡里乡亲的也不让他们做饭,春花婶拉着他们就回家吃了,实在是盛情难却。
临近傍晚的时候,天色还亮。
乔惜和霍行舟上了山,去了村里的公墓。老陈跟在他们后边,拿了一些祭拜的东西。
“前边是奶奶的墓地,再过去一些就是阿意的。”乔惜在霍行舟面前很坦然地就提起了阿意,他们之前已经交流过这位竹马的事,也没什么避讳的。
“其实,今天是阿意的忌日。”
乔惜轻声说道,“我过来祭拜奶奶,也趁着这个时候祭拜他。我怕有人将他忘了,听说没投胎的鬼魂在地府也要用钱,我不想他穷困潦倒被别的小鬼欺负。”
难怪她让老陈去村口小卖部买了那么多天地银行的大额钞票。
霍行舟皮笑肉不笑:“这么多,他肯定花不完。”
老陈帮腔道:“早知道我在小卖部买两个纸糊的美女给他烧下去了,这样也有人陪。”
乔惜看了他们一眼,觉得他们说话的语气有点古怪。
但她的目光很快就被奶奶墓碑前那一束蓝桉花给吸引了,再往不远处看了一眼,阿意的墓前也有一束!
这是谁放的?
第409章 霍行舟,我求你
乔惜快步走了过去。
她弯腰拿起乔奶奶墓碑前的那束蓝桉花,这花看着算是比较新鲜的,只有花瓣略微被太阳晒得发蔫。
看样子,就是这一两天的事。
“难道是程爷爷回村了吗?可他回来一定会给我打电话的。”乔惜皱着眉头,这段时间一直都联系不上程寒,她也很忧心。
但想着程寒不是一般人,她又将那股不安给压了下去。
霍行舟和老陈对视了一眼说道:“兴许是村民放的,我看村里有些人很热情。”
“对呀,少夫人。你看这漫山遍野的蓝桉树,没准是谁摘了两束呢。”
九月,蓝桉树的花期还没有过,一簇一簇蓝紫色的花瓣绽放着。
乔惜看了一圈四周的蓝桉树,像是被他们的话给说服了。
她没有多说什么,给乔奶奶和阿意分别上了柱香说了一会儿话。
“奶奶,我很快就要去帝都了。希望您在天有灵能保佑我取得魁首,让害您的人受到惩罚。”
“阿意,我曾经和你说过有朝一日我要去参加试针大会,我做到了。”
她在慢慢成为她想要成为的人。
霍行舟眼眸闪了闪,看着墓碑上那个一脸少年气的男孩,和现在的钟意相比,确实是有几分差距的。
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哪怕是一样的人都会给人不同的感觉。
何况少年到成年,长相会变的。
这么多年了。
在乔惜心里死掉的人,就是死了。怎么可能有活着的可能,她的认知里面就不存在。
她太相信程寒和钟意了,觉得这两人是世界上最不可能欺骗她的人。甚至那份信任,都已经高过他。
霍行舟的心底是有一丝丝嫉妒的。
一只温热的小手拉住了他:“我们下山吧。”
“嗯。”
霍行舟应了一声,朝着老陈使了一个眼色。
老陈心领神会,落在身后很快就离开了。
……
夜里。
村里彻底安静下来了。
月上中天,夜露浓重的时候。乔家小院有几分异动,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不太对劲的声响。乔惜躺在床上睡得沉,她身旁的男人起身走了出去。
“少爷。”
老陈小声地说道,“隔壁院子有动静,我没敢惊动。”
霍行舟的眼底翻涌着墨色,“走吧,去看看。”
看看是哪只老鼠在打洞。
老陈走在前边,十分警惕。
隔壁是程寒的院子,廊下还晾晒着草药。院子里被村民打扫得很干净,有青石板铺陈的小径直接到了小楼。
月色笼罩下,青石板上有暗红的水迹,只有一点点不是很明显。
但老陈很小心谨慎,发现了这些异常。
他弯腰抹了一把,仔细分辨说道:“是血,温的。人应该刚跑进去不久,您下午让我盯着的人,我发现他当时就已经离开村里了。少爷,您往后靠一些。”
他还摸不清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不敢冒险。
老陈往前走,呼吸很慢。突然间,一脚踹开了正门,那质量不太好的门都被他震得剧烈晃动了两下。
进到屋子里后,是一股难以掩藏的血腥味。
地面上的血迹越发明显了,滴滴落在水泥地上的斑驳鲜血,越积越多。
血迹一直往里面蔓延。
这房子里有人。
老陈顺着血迹走到了一个木柜前,他和霍行舟对视了一眼。
人就在里面!
霍行舟微微颔首,老陈快速将柜子打开。
一把锋锐的刀就落到了他的胸口处,老陈的手刀也抵到了那人的太阳穴。
那年轻男人喘息着,身上的衬衣几乎都要被血给染红了。
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他精致的脸上有着不符平常的冷锐和戾气,那双多情的眼睛瞬间闪过杀意,待看清楚来人稍稍退了几分。
“真巧呀,霍总。别来无恙啊……”
他声音如同溪涧清泉般,但透着一丝哑意。
霍行舟走到了他的面前,眉眼看着淡淡的说道:“我是无恙,你看着要出大事。”
钟意艰难地吞咽着口水,喉间干涩得就像是被风沙磨过一般难受。他疾行逃命,逃了不知道多久才跑到了村子里。
原本想要躲到熟悉的地方,找一找程老爷子的草药给自己止血。
可没想到霍行舟的人这么敏锐,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也好,至少不是那些追杀他的人。
霍行舟在这里,是好事。
钟意收回了匕首,捂着右肩缓缓走到了他面前的四方桌坐下,声音虚弱地说道:“我是遇上了点麻烦。”
霍行舟掀了掀眼皮漫不经心地说道:“钟少怎么会在这里?”
钟意精致的脸蛋惨白一片:“逃命,路过。”
霍行舟俊脸带着淡淡的笑意:“真巧,好端端就路过了这里。你不是应该在海城吗?从海城市中心路过几百公里外的村子?”
钟意挪动着虚弱的身体坐到了他的身边说道:“世界确实很小,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霍总。霍总怎么会在这里,不也应该在海城繁华的市中心吗?”
“陪老婆祭拜故人,听说今天是他的忌日。”霍行舟眼底藏着浓烈的嘲弄,瞥了钟意一眼说道,“看来真的要变成他的忌日了。”
钟意的脸色苍白,很想破口大骂!
什么忌日不忌日的。
霍行舟是在诅咒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