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冬日牛角包
这场展会她本来还觉得很顺利,搭建工厂是她常用的,很靠谱,她都不需要到现场盯着,他们每天给她拍一些进度的视频就可以,谁知道临开展最后一天,还出了这么个情况。
周粥上午去公司,求到美工部的同事,让她插了队,先把这套美工文件给修改完成,下午又去到工厂,把美工文件全部打印出来,她确认没有问题后,再赶到会展中心,已经五点多了。
不过还得要等到工人师傅们把其他展台都搭建完成,才能腾出人手,重新撤换这个展台的美工,今晚势必是要熬夜了,她得盯着全部弄完才能回去,不然她不放心。
苏柏熠晚上十一点落地,刚一下飞机,就接到柏书音的电话,上来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这就是你们苏家干出来的事情,小的要抱回来,大的也要认回来,过河拆桥就差要贴在苏允廉那脑门上了,现在可不是他求着我爸帮他度过难关的时候了,你回去问问你家老爷子,他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爸的,他苏锦生是个什么货色,我一咬牙也嫁过来了,现在想把我们柏家踢开,没那么容易。”
苏x柏熠耐下性子道,“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柏书音截住他的话,“你要是让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野种抢了你的位置,那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苏柏熠顿了顿,微微一哂,“这话说的,好像您之前有当生过我这个儿子。”
柏书音又要再骂,苏柏熠直接撂了电话,又摁掉马上进来的电话,将手机关了机,他坐进车,冷着脸降下车窗,就算有风灌进来,也吹不开车里凝滞的气压,吴杭轻着声音踩下油门发动汽车。
苏柏熠阖目仰靠到椅背,开口道,“不去顾靖川那儿。”
吴杭欲言又止,但也不敢多说,只得打转方向盘,换了车道,心说顾大公子准备的生日惊喜又白瞎了。
车开到一半,后座的人又开了口,一向冷峻的嗓音里有掩不住的倦怠,“先不回江月湾,随便在路上转转。”
吴杭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替三哥难受,他放缓了车速,夏日的晚风掺杂着燥热徐徐吹过,吴杭心头一动,他知道要去哪儿了,他把车开到地方,小心翼翼地叫了声“三哥”。
苏柏熠睁开眼,看到窗外,微茫的黑眸慢慢变得清明,“怎么到了这儿?”
吴杭只拿无关紧要的事情说,“房子我已经办好手续了,要跟周小姐说一声吗?”
苏柏熠直起身,淡声道,“先不用。”
“好。”吴杭静待后座的人下车。
但后座的人似乎没有下车的意思,反倒是点出一根烟来,慢慢抽了起来,吴杭从后视镜看过去,后座的人懒懒地靠着椅背,指间夹着猩火半燃的烟搭在降下的车窗外,半张脸隐在影影绰绰的光影下,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吴杭再暗自叹一口气,琢磨了一会儿,拿出手机,快速发了一条信息出去。
周粥拖着疲惫的两条腿,从出租车上下来,已经将近午夜,楼下的饭馆早就打了烊,她转去还亮着灯的便利店,买了些面包,她今天各个地方来回跑,基本没吃过东西,全靠咖啡顶着了,现在至少要吃点什么凑合着垫一口,不然她怕她低血糖都爬不到六楼。
从便利店出来,胡同口停着一辆打着双闪的车,她慢慢驻足,车牌在路灯下很好认,降下的车窗外,从车内伸出一只手,随意地搭着,小臂懒散,手指修长,猩红的烟火在昏暗的夜色里一点点燃尽。
看起来寂寥,又有些落寞。
手机响了一下,周粥点开进来的信息,手指摩挲着屏幕,然后返回便利店,又买了些东西。
吴杭看信息发出去,一直也没有回复,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都这个时间了,周小姐肯定也睡了。
周粥走到车旁,伸手敲了下车顶,弯腰看向车内。
苏柏熠抬眼看过来,见到她,似有意外,再狠吸一口烟,将剩下的烟头碾灭在烟灰缸里,“才下班?”
周粥回,“明天有一场展,展台出了点问题。”
苏柏熠推门下车,“都解决了?”
周粥点点头。
吴杭也下车,咧嘴笑得嘴唇都快挂到耳朵上了,他稍微收敛些,对苏柏熠道,“三哥,那我先走了,明天早晨我七点过来接您?”
苏柏熠默了默,“车留下,你明天不用过来了。”
吴杭面上又是一喜,“好嘞。”
话还没落地,人就已经跑了老远。
今晚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夜色沉沉,空气中混着潮湿的味道,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周粥将滑到胳膊上的包甩到肩后,问他, “您有火吗?”
苏柏熠瞧她一眼,掏出打火机递过去,又扯着她的包从她肩膀上拿下来,拎到手里,她到哪儿都习惯背这么一个大包,包的重量对一个男人来说没什么,但对一个女生来说不算轻,也不知道她整天都在包里塞些什么。
没了包,周粥酸疼的肩上轻松了不少,她习惯性道,“谢谢。”
苏柏熠眼神有些凉淡。
周粥没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她忙着撕开从便利店买来的东西,撕开的包装袋她想扔进垃圾桶里,但垃圾桶在胡同口的那边,苏柏熠直接从她手里拿过那些袋子,周粥又道一句谢,苏柏熠眼神更凉。
周粥将蜡烛插进肉松面包里,用打火机将蜡烛点燃,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松一口气,捧着面包,送到他面前,眼里是盈盈的笑意,“还差三分钟十二点,刚好来得及,生日快乐,苏先生。”
苏柏熠看着她,风一吹,黄澄澄的火苗在两人相交的视线里,晃了两晃。
他不动,就那么看着她,周粥有些急,“快许愿望,然后吹蜡烛,要过十二点了,我不知道你今天会过来,不然肯定会准备得更好一些。”
苏柏熠问,“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生日?”
周粥手拢着火苗,怕被风吹灭,随口道,“我既然想招惹您,肯定仔细研究了网上那些关于您的资料。”
这肯定又是句假话,苏柏熠手一挥,蜡烛直接灭掉了,“那你可够闲的。”
周粥气他没情趣,蜡烛是用嘴来吹的,不是用手来挥,她似嗔似恼地看他,“想多知道些您的事情怎么叫闲。”
苏柏熠一顿,伸手将她耳边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我不喜欢过生日。”
周粥被他指尖的轻碰弄得有些痒,没太听清他的话,“嗯?”
苏柏熠逗猫儿似的用力捏了捏她的耳垂,“你不是想多知道些我的事情,我不喜欢过生日,以后不要再搞这些。”
周粥握上他的手,食指叩了叩他的手背,“那您喜欢收生日礼物吗?”
苏柏熠扯一下嘴角,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你现在能来得及准备什么礼物?”
周粥对他温温婉婉地笑一下,慢慢踮起脚,倾身过去,温热的气息挨到他耳侧,她贝齿一咬,轻轻道,“我呀。”
第26章
窗外是瓢泼的大雨, 还夹着电闪和雷鸣,这场雨来得很急,像是在云中压抑了很久, 只为在今晚有一场酣畅淋漓的宣泄。
周粥在浴室里吹完头发, 想出去, 手握上门把, 没有动,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到窗户上, 砸得她的心无端地生出些慌, 又一道闪电横空劈过来, 亮光划破窗户, 她心里一紧, 拧开门直接走了出去。
苏柏熠正坐在床头接电话, 听到动静,偏头看过来, 眼神微定, 眸色变得幽深。
周粥脚步刚起,被他这样瞧过来,她又停在了原地,手扯着衬衫的下摆往下拉了拉, 但也没什么用。
电话那头还在说着什么, 苏柏熠看着浴室门口的人, 对着手机间或地“嗯”一声。
他的目光明明是慵懒的,周粥却觉得他在拿眼睛作刀,将她身上仅有的一件衣服削得七零八落, 她绷直的脊背似被什么隔空触了一下,细微的电流顺着血液蹿向全身。
周粥不由地蹭着脚开始往后退。
苏柏熠对电话里的人说, “剩下的明天再说。”
他挂掉电话,将手机扔到床头柜上,慢悠悠地开口,嗓音黯哑,“过来。”
周粥不动。
苏柏熠懒懒道,“难道我的生日礼物还要我自己过去拿?”
他把重音放在“我的”上面,在今晚,她是他的,她亲口说的,他这是在提醒她。
两厢对望,躁动的空气在长久的僵持中变得稀薄。
周粥抿了抿唇,慢慢地,朝他挪过去,两个人的距离越靠近,她的背越直,心跳也越快,最后,她停在他半米之外。
苏柏熠一伸手,勾住她的腰,将她扯到了他的膝盖间,他钳住她的下巴,周粥视线避了一下,又和他对上,逼着自己不要闪躲。
蓬松的乌黑长发,宽大的白色衬衫,最简单的色彩搭配,放到她身上,成了最浓烈的蛊惑。
苏柏熠掐着她的腰用力,“你的胆子也就大在这张嘴上。”
说的时候嘴上就跟抹了蜜一样,拿着钩子钓人,该到要见真章了,就开始退缩。
周粥知道他的评价很准确,但她不太想承认自己这个毛病,她垂眼,拿脚踢踢他的拖鞋,扯别的话题,“拖鞋舒服吗?”
苏柏熠闲闲凉凉地瞧着她,不作声,他倒要看看她这出戏要怎么演。
周粥看他不搭腔,又道,“五块五的拖鞋和五百五的x拖鞋应该也没差到哪儿去,就差在一个牌子上,没准五块五的拖鞋穿起来还更舒--”
她再说不下去自己胡七八绉扯来的话,双手捧起他的脸,硬声命令道,“闭眼。”
苏柏熠眼底深处翻出些不明显的笑。
周粥拍他的肩膀催他,还有些颐指气使的意思,“你快点儿。”
苏柏熠似是对她这种态度很受用,阖上了眼。
周粥站在他的两腿间,她的视线要比他高一些,他的膝盖抵着她,她稍一动,相抵的皮肤隔着绵软的衣料,就会产生细小的摩擦,周粥僵着腿不敢动,慢慢俯下身,气息停在他唇角上方,长长的睫毛拂着他薄白的眼睑。
两个人交错的呼吸里都是淡淡的青柠味,他半湿的头发也有和她一样的洗发水味道,这个认知让周粥心里一颤,唇也跟着落了下去。
她……嗯……还不太会接吻,之前几次,她大都是作为承受的一方,让她主动的话,她有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下手。
他的唇很软,还有些微微的凉,让她想起了果冻,周粥托着他的下巴,把他的唇当成了软甜的果冻,轻轻地吮着,又时不时地乱啃咬几下,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呼吸里的变化,在这种变化里她渐渐体会到了当掌控者的趣味,她圈在他脖子上的胳膊也在一点点收紧。
苏柏熠心头的火被她这种一点儿章法都没有的青涩劲儿弄得愈发躁,他按上她的柔软,周粥低哼出声,唇也松开了他的唇,他指腹慢慢地碾着她红唇,哑声问,“好吃吗?”
周粥含含糊糊地回,“还可以。”
苏柏熠压上她的后脑勺,咬住她的唇,声音沙哑似耳语,“让我也尝尝你的。”
他哪里是在尝,分明是在吃。
屋外雷声轰轰,屋内喘息一下重过一下。
她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衬衫,方便了他所有的动作,衬衫被揉得都快皱成了抹布,扯开几颗扣子,勉勉强强挂在肩上,她在他一上一下地颠动中,紧紧咬住唇。
苏柏熠钳着她的腰,胳膊上青筋纵横暴起,他俯到她耳边,哑声诱哄,“乖,可以叫出来。”
周粥死命地摇头。
苏柏熠沉沉地喘着,“今天外面听不到。”
周粥还是摇头,眼泪乱飞。
苏柏熠拇指抵开她紧咬的唇,窗外亮起一道白光,他骤然发力,周粥再受不住,呜咽的低吟冲口而出,又被响起的雷声掩下去。
屋外只有越来越大的雨声,屋内刚停歇的喘息又起。
周粥在越来越模糊的意识里,只记得她在最后被他抱着去冲了一个澡,到后面,她就再没有任何印象。
昏昏沉沉的雨声里,周粥察觉到身后的床垫一松,贴着她背的怀抱也离开,她动了动沉重的眼皮,没能睁开,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外面的雨声还在继续,屋里漆黑一片,床的另一侧没有人,她眯着眼看了看床头柜上的电子表,才四点不到,他是已经走了吗。
周粥想拉开台灯,但身上酸疼得厉害,一时动不了,她看着空中某个虚无的点,等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才看到他还在。
他坐在窗边的地毯上,姿势随意又懒散,指间夹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眼睛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