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船果心
可是,等到安镜准备离开的前一天,江屿的头痛症又严重起来。
其实之前也没好全,总是反反复复的,时而像是要好了,时而又恢复常态。
大多时候,他都能压住,让旁人看不出端倪,可是这一天,针刺一样的疼再次汹涌的扑上来,像潮水一样把他吞没。
第34章
安镜正在整理东西。
明天就要回家了,她依依不舍的跟楚媛撒了一通娇,又从营养师那里偷了几个方子,准备回去让宋岚和安恒益都试一试。
中间还要打包大堆小堆的日常用品。
她从东城过来的时候,本来就只带了个小背包,里面几套换洗衣服,和一点日常用品。
没想到在这边住了一个月不到,要带回家的东西,连两个大箱子都装不下——这还是她留了不少东西在这边的缘故,要是全搬回去,跟搬家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安镜也是直到这时候才意识到,楚媛还有江屿,真的给她买了好多东西!
光是衣服就能填满整整三排衣架,还有各式各样的鞋子,皮革的,布面的,网纱的,还有那种充满了科技感的异形鞋。
她腿脚不方便,对鞋子格外挑,既要轻便又要容易穿,防滑性还要好,要服帖,又不能磨脚。
在东城的时候,她和姐姐逛了好久才勉强找到合适的鞋子,没想到刚到这边,楚媛就在她房间里放了七八双鞋,每一双的大小都恰恰好,除了款式材质不同,其他方面,都几乎完美的符合自己的需求。
除了这些日常用品以外,其他精致的小首饰,帽子围巾什么的,也全配齐了,楚媛还笑着跟她说,就算坐在轮椅上,也一样可以美美的,精精致致的,是她最漂亮的小公主。
安镜想起这句话的时候,突然心里就一梗。
她又马上去翻这段时间收到的各种小首饰:楚媛很少送她那种价格昂贵,需要藏在保险柜里的珠宝,这些也是,绝大多数跟以前同一个风格——轻奢,简约,好搭配,弄丢了也不心疼。
首饰盒里,不知不觉已经存了二三十样,有各种款式,戴在脖子上的项链珠串,头上的发卡头绳,还有几枚漂亮的胸针和装饰戒指,珍珠的宝石的镶钻的水晶的,也有纯银或者纯金材质的,造型都很讨年轻姑娘的喜欢。
只唯一,没有手链或者镯子。
家里人都知道,江望舒手腕上不喜欢带东西,无论手表还是镯子,都不感兴趣。
江屿有时候还会送她几件拿来把玩的古董手镯珠串,楚媛讲究实用,从来就不会给女儿买这些。
安镜没意识到的时候,还觉得没什么,现在回过神来,再去看那个又被塞得满满当当的首饰盒,有点想哭。
妈妈……是不是早就认出自己了?
她又转头去看自己现在住的房间。
搬进来的时候,家具就全换了新的,但款式和之前的依然差不多,有些甚至一模一样,她用起来,几乎没觉得有什么差别。
以前江望舒那些旧衣服也都收起来了,衣柜里又放了新的,更适合她现在身材的衣服,各种季节,长款短款,就连尺码正好的内衣和袜子,也满满当当的准备了两个大抽屉,都软乎乎的,是她一直以来习惯的款式。
还有各种护肤品和化妆品,也全换了新的,但还是以前那些她习惯用的牌子,放在她习惯拿的位置,好像原来的主人,从来就没有离开过。
可能就是因为太习惯了,安镜理所当然就用起来,甚至没有多想。
她果然就是从小被娇宠坏了,连别人的心思都不太会揣摩。
安镜又难受起来,出了房门,等下楼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是了,就连楼梯边上,都额外做了方便轮椅上上下下的电动设备,要是一个普通的客人,哪至于下这么大的功夫。
她下了楼梯,拐进客厅里,就看见楚媛坐在她惯常坐的那个位置,看着窗外重新繁盛起来的花台,发呆。
听到轮椅的动静,楚媛转过头,对着女儿温和的笑:“东西都整理完了?”
安镜滑着轮椅挨过去,把头放在楚媛的怀里,低声说:“妈妈,我舍不得你……我好想好想你。”
她之前都是喊楚阿姨,有时候忍不住,还会半途去改口,也不太敢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往妈妈的怀里钻。
她有点不好意思。
面对突如其来的亲近,楚媛迟疑了一下,轻轻抱住女儿毛茸茸的脑袋,摸了摸她细软微黄的头发。
瘦瘦小小的孩子,乖乖的趴在她身上,一切就和以前一样。
“我也想你,”她温声说,“很想很想。”
她怎么可能认不出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呢?
第一眼就觉得熟悉,相处一会儿,就知道了。
就算很多东西都变了,长相不一样,喜好也不同,可骨子里,还是那个她从小宠到大的孩子。
楚媛其实是个完全不信鬼神的人,可是见到安镜以后,又觉得,没什么不能信的。
她的孩子回来了,就算换了身份,换了容貌,也没关系。
她还是乐意全心全意的去宠着。
“回东城以后,也要记得经常回来看看我,时不时来家里住一段时间,妈妈就很高兴了。”她很清楚,怀里这个小小的女孩儿,是宋岚的孩子,但同时,也是她的女儿。
那些玄玄道道的事情,她不敢去细究,万一追究起来,女儿没了,她接受不了。
到了这个年纪,楚媛已经不想再去计较太多事情。
说她自私也好,任性也罢,能维持现状,就很好。
母女俩腻歪了一会儿,谁都没说透,心里其实又跟明镜似的。
楚媛懒得细究,安镜是心里有点虚。
有些事情,她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跟楚媛说。
跟妈妈腻完了,转头回房间的时候,她又碰到了江屿。
安镜被吓了一跳。
江屿在楼梯拐角的阴影处,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间隔的光影打在他身上,明明暗暗,他的眼睛也藏在暗处,黑幽幽的,极沉静,可是沉静背后,似乎又在酝酿一场风暴。
“哥……江屿哥,你怎么了?”安镜担心的问。
江屿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看向她,那种紧绷的感觉短暂出现又飞快消失:“没事,你东西收拾好了?”
他看起来和平时确实没什么两样,可是安镜看着他,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她让轮椅靠过去,也进入了那片影子底下。
江屿略微退后一步。
他似乎还是习惯性的和安镜保持距离,有时候,甚至显得过于小心翼翼了。
安镜就觉得,江屿应该没认出自己来,但是有时候,那个眼神,又让她觉得,江屿知道她是谁。
比如现在。
那么深那么黑的眼神,定定的看着她,一动不动的,带着点执拗。
安镜被看得心头发虚,想退后,却又被突然伸出手的江屿拉住了胳膊。
他的手好凉——这是安镜的第一反应。
印象里,江屿的体温比自己略微高一点,无论是用掌心托着她的时候,还是把她半抱起来,江屿的皮肤都暖烘烘的,带着叫人心安的温度。
可是现在,冰冷的双手用力钳着她的胳膊,不疼,但是铁一样紧。
凉意顺着皮肤蔓延上了,让她忍不住轻轻的抖了一下。
江屿便瞬间松开了手。
“抱歉,”他站直身体,抬起手捏了捏眉间,移开目光,“明天我有点事,不能送你。”
安镜担心:“是不是你的头疼又发作了?要不要再去找陆医生看一看?”
江屿:“……不是,只是有点累。”
然后他就转身走了,步伐很急,追都追不上。
安镜莫名有点失落。
晚上的时候,她澡都洗完了,换上睡衣躺在床上,可是翻来覆去,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又坐上轮椅,偷偷溜出房间,走到江屿门前,轻轻敲了两下门,没反应,就又敲了两下。
一直到敲第八下的时候,江屿才开门,看见门边仰着头朝他笑的小姑娘,额头又重重的抽痛了一下。
强烈的痛感,让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做出一些……不应该做的事情。
小姑娘却还无知无觉,朝着房间看了一眼,也不管江屿完全没有让的意思,硬是挤了进来。
也可能是因为,想着反正明天就要走了,她脸皮都厚了三分。
江屿沉默地站在门边,闭起眼睛,默数了三秒,才关上门。
安镜这时候已经好奇的到处看了起来。
五年时间过去,江屿的房间也没怎么变,还是黑白灰的底色,简约的线条,柜子床头偶尔有那么几个鲜艳跳脱的装饰品,还全是她当年硬塞进来的。
那时候,她觉得江屿太少年老成,就恶作剧一样,硬是买了一堆奇奇怪怪的小装饰,摆在江屿的房间,说是给他增加一点活力。
这么多年过去,有些东西因为质量不太好,都褪色了,没想到也还留在房间里。
安镜转了一圈,江屿才关上门,走过来,问她这么晚了,过来有什么事。
“我就是觉得,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安镜靠过来,“下午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有点不对劲。”
江屿的眼神一暗。
安镜穿着一件白色丝绸睡衣,小圆领,露出细长的脖子和精致的锁骨,头发丝还带点湿气,垂落在脖子和肩膀上,她本来皮肤就白,又刚洗了澡,身上带着一股润泽而干净的甜香,这气息一边让江屿的头痛略微缓解,另一边,又加重了他心里的焦躁。
偏偏,安镜对江屿的努力隐忍无知无觉,又去摸他的手:“我刚才就觉得你的手很凉,是不是生病了?”
柔弱无骨的手抓住修长的手指,掰过来,认真研究,浑然不知头顶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多么灼热又疯狂。
江屿深吸了一口气,侧过脸,收回手,问安镜:“你知不知道,晚上不应该随便进入其他成年男性的房间?”
安镜茫然的抬头,这时候才突然反应过来,她现在不是江望舒了。
“我……我就是有点担心你,”她结结巴巴的说,“没没有那些心思,你千万不要误会。”
她担心自己被江屿当成那些想勾引她的女孩子,然后被直接轰出去。
江屿嗤笑了一声,坐下,突然伸手,把轮椅拉到了他跟前。
两个人的脸也一下挨得很近,几乎贴到了一起。
“你就不担心我有那些心思?”他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化为耳语,从自己的唇齿之间,一点点送进少女的耳朵里。
安镜干笑:“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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