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快乐土狗
施愿想过要让赵善萱记住教训,但听到对方变成这个样子,她的心情罕见地没感觉到半分快意。继黎见煦后,又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她面前被绷带包裹着,枯萎花朵似地伏在病床上,生死未知。
她柔声安慰着失控大哭的叶文兰,见她的理智稍微回来了点,又问道:“肇事司机找到了吗?”
叶文兰提起把自己女儿害成这样的人,口气中半是恨意半是复杂。
她实在是个被丈夫保护的很好的小女人,遇事没什么主见和条理。
抽抽噎噎交代半天,施愿总算听明白,酿成这出惨剧的司机第一时间就去警察局认罪了。
只是经过警方的调查,建材滑落砸人的事情并不能怪他。
是公司新购买的,用来捆绑建材的钢丝尼龙绳出现了偷工减料的问题。
里头的钢丝直径过细,承受不住的建材的重量导致断裂,顺带着外面一层尼龙绳也被绷断。
货车来往运输多年,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从前的尼龙绳从未发生过断裂,仔细追究起来,只能怪新更换的尼龙绳供应品牌商为了赚黑心钱,罔顾他人的生命安全。
施愿很理解叶文兰的矛盾。
赵善萱变成这样,她想要不悲伤振作起来,只能找个人去仇恨,
可肇事司机也是受害者,恨来恨去,她很难怪到某一个具体的对象。
施愿再次拍了拍哭到倒抽气的叶文兰的后背,这一切都给她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或许前几天为着黎向衡面对媒体暧昧模糊的态度,赵善萱还在做着嫁给黎晗影的美梦。
如今却连命是否保得住都无人能够给出准确的答案。
她不喜欢的、想要逃离的人,冥冥之中都受到了惩罚,只是这惩罚来得过分严重。
……
告别叶文兰,施愿开车回家。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具体的情况。
或许是因为赵善萱出事的节点来得太微妙。
夜晚的别墅区灯光辉耀,施愿在院落门口缓缓靠边停车。
她掏出遥控钥匙先打开车库的升降门,紧接着又在自家的雕花大门上,发现了第二束玫瑰。
依旧是橙黄的颜色,没有署名,没有卡片,像极了昨日那束颓散在地的复刻版。
送错第一次,总不能连着两天都送错。
话说回来,也无人打电话或是上门来,要求拿走属于自己的花。
施愿将花束带到家里,她坐在沙发上,闲着无事,用手机搜了下跟黄玫瑰有关的信息。
搜索引擎第一排显示,这种花的话语既可以象征纯洁的友谊,也可以代表心怀愧疚,为爱道歉。
友情,施愿不认为许沁月会没来由地每天准备惊喜给她。
而爱情,施愿很快想到了,谁会怀着内疚,想要跟她道歉。
只是黎闻烈说过,对方尚且自顾不暇,怎么还有空暇想得起来每天送花给她。
施愿半是确定半是疑惑,来到了别墅的监控室。
院门口就有一个摄像头,要想知道是谁送的,简直易如反掌。
而送花之人,也没有挡住脸隐瞒施愿的打算。
高清的画面中,她看到连着两天的傍晚时分,有个看样子是送外卖的高个子男人,骑着一辆小摩托车来到门前,而后熟练地包装精美的花束,插进雕花院门的缝隙里。
大多数画面里,摄像头都只能拍到黑漆漆的发旋。
施愿耐着性子看到最后。
终于看到不经意露出的那一张脸,很陌生,却意外的十分年轻好看。
第104章 上门的男保姆
施愿所在的顶级小区, 快递外卖进入都要进行实名信息登记。
根据安保处给的资料,施愿很快知道了这两天来送花的青年叫做路嘉易。
她打电话给青年所在的公司,询问为什么跟自己相关的花卉订单, 总是这么碰巧是他配送。
客服回答, 有顾客预约长期订单, 而平台又自动分配给了经常在这附近送外卖的快递员。
这个理由听起来似乎合情合理。
不过施愿用脚趾头思考, 就知道预约订单的顾客是黎晗影。至于到底是不是凑巧分配, 又或者背后是否存在其他目的, 施愿不放心,又去调查了一下路嘉易的底细。
结果, 她发现青年的过往,好扒到简直像是奶糖外面一层沾水融化的糖衣。
从小县城来,今年才二十岁,除了一张出彩的脸蛋,其他就是社会底层人士的真实写照。
父母早逝,爷爷奶奶拉扯着长大,职业学校毕业, 没什么文化。为了谋生,什么活都干过,工地搬砖、家政小时工、清洁工、送快递、送外卖,甚至还在赫海市的拍摄基地当过不少次数的群演。
望着电脑屏幕上有关青年的资料,施愿恶意思忖着,长得这么好看,与其漂泊无定,做这些没什么钱, 也不固定的活计,还不如当群演的时候找个有钱的投资商抱住大腿, 被包养可能更轻松些。
总而言之,她不管路嘉易和黎晗影究竟有没有关系,反正她就想黎晗影安安分分在国外待着,不要再算计她什么,也不要再跟她产生任何兄妹关系之外的交集。
挑选着路嘉易送花上门的时间,施愿把前一日收到的花束原封不动丢在别墅门外。
反复几次,或许他把看到的情况汇报给了黎晗影,此后再无人继续送代表希望得到原谅的花来。
……
这几天里,施愿又抽空去了趟医院看望赵善萱。
得知外国专家的手术进行得很顺利,对方伤情好转,脱离了生命危险,就是何时能醒还不确定。
但能活着,总比如她的父母遭遇意外一般英年早逝要来得强。
收到这个消息,施愿的心里默默卸下口气。
讨厌归讨厌,惩罚归惩罚,她终究也没有想过让赵善萱去死。
寒凉渐退,春意暖融。
在同一时段进行的,还有别墅的住家保姆挑选工作。
物业很麻利,联系了很多家高端家政公司,不到一个礼拜,就陆续送了好几个应聘者上门。
然而再训练有素的家政人员,也架不住施愿提出的严苛到有些过分的要求。
不提富人家保姆所必须拥有的证书和具备的技能,她还额外提出了十几点注意事项。
譬如来应聘的人不能年纪太大,必须三十岁以下,长相要好看,不能有任何不良习性,不能有奇奇怪怪的地方口音,穿着打扮要得体,审美不能太土,不可以是外国人,但也不能一点英语都不懂。
保姆住在家里全年无休,有事出去只能提前请假。
对于她感兴趣的时尚、娱乐、玩乐等都要有所接触,毕竟家里就她和保姆两个人,偶尔想要聊几句,保姆要能接得上话,跟她有共同语言,得情商高,知道察言观色,不能叫气氛冷在那里。
专业实力不仅需要过硬,情绪价值方面,也需要给予到位。
施愿开了三万一月的工资,又放话说如果有条件特别好的,薪金可以再往上提。
只是她理想中的保姆类型,从最开始的条件上就几乎是个无解难题。
要年轻漂亮的,又必须家政经验老到。
没有人是从学校毕业以后,不经过工作实践,就能成为全能型完美人才的。
物业那边为了满足施愿的需求,愁得几乎头发都要白了。
相比其他的住户,施愿又有一层黎家主人的身份在那里,他们可不想服务不好搞得工作都丢掉。
到最后,还是一个平常就很会动脑筋的员工,给物业经理想了个主意。
“施小姐的要求表没有卡死性别……会不会,她想要的不仅仅是保姆那么简单,但又不好意思直接放在明面上来说,所以添加了许多其他条件作为烟雾弹,希望我们可以从中揣摩出她的心意。”
员工的话,给经理提供了新的思路。
他越看施愿罗列出来的几十条要求,越觉得按照这些富人的喜好,说不定真实的意图就是这样。
又一次勤勤恳恳找了三天后,他给施愿打去电话,拍着胸脯表示,这次绝对能叫她满意。
于是,周六午饭结束,施愿靠在别墅客厅的沙发上,等候着这个“完美”保姆的登门。
“您好,施小姐。”
“我是过来应聘住家保姆岗位的人,我叫路嘉易。”
穿着简单白衬衣牛仔裤的青年,双腿并拢,略显拘束地坐在施愿面前,嘴角蕴着含蓄的弧度。
他从旁边的双肩包里拿出厚厚一个文件夹递给施愿,“需要的各种证件我都带来了,还有最新的体检报告。另外文件夹的第一页是我的简历,麻烦您先看看,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真巧。
怎么会这么巧。
这下她不信这男的是黎晗影派来的都没办法了。
近距离粗略打量青年的五官,施愿不得不承认,黎晗影找的人确实符合她的审美。年纪比黎闻烈还小上一些,有特色的单眼皮,鼻梁秀挺,嘴唇薄红,下半部的脸部轮廓跟黎晗影本人有些相似。
放在其他诸如酒吧夜店的场合,她可能会存着心思,为这张脸逗路嘉易玩玩。
然而此刻,她只是挺直肩膀,手上翻开青年的简历随便扫了眼,皮笑肉不笑:“又见面了,这次我的好二哥给你派遣了什么任务?不用再扮演勤勤恳恳送花的配送员角色了?”
路嘉易没有否认他送花来过施愿家的前情,只是听了施愿话里带刺、不太客气的言语,他有些茫然地睁大眼睛:“施小姐,我是给您送过几次花,在我没回归保姆这个行业之前,也确实在做临时配送员的工作……但是,您的二哥,派遣任务,扮演角色,这都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施愿将文件夹拍在茶几上,单腿叠在另一条腿上换了个姿势,“我二哥黎晗影,你的雇主,你不认识吗?难不成他找你的时候用了假名?如果你要嘴硬没见过他,那么请你向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咱们这么有缘,你送了几天花不来了,又转头来到我家应聘保姆,难道整个赫海市都是围着我转的?”
“我、我上学学的就是家政专业。”
“之所以在送外卖,是因为没找到合适的保姆工作,所以先做配送员维持下生活……”
路嘉易咬咬嘴唇,翻开自己的简历手指点到学历那栏,“您看,我没有撒谎,家政行业所需要的每一个证书,我也都考出来了,您需要我现在就从包里拿出来给您。”
施愿先前就调查过他,当然知道他什么专业。
反正不会聘用他,她看也懒得看:“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我二哥派你来干什么?”
路嘉易的每块面部肌肉,每个毛孔和细胞,都在表达自己和施愿二哥的素不相识。
他无奈地解释:“我真的不认识您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