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快乐土狗
黎向衡的嗓音和他擦净施愿泪水的动作一样不紧不慢,他又顺势揉弄了一下施愿哭得通红的小巧鼻尖,最后大发慈悲地给出解决的方案,“不如这样吧,你现在当着我的面,把刚刚在我耳边说的话做一遍,以此作为惩罚,我就相信你真的得到了教训。”
这下,施愿愣得连表情都管理不好了。
她睁圆了眼睛,一张小嘴也慢慢张开来。
“既然你说得出,就应该做的到吧。”
“否则,我怎么才能不怀疑你录下这段音频到底是不是别有用心。”
黎向衡说完这句话,房间里彻底陷入了死寂。
施愿含着新溢出的泪水,呆呆地看着他。
忽而一颗浑圆透明的泪珠挂在眼睑正中心,笔直坠了下去。
时间在沉默里滴答流逝,黎向衡平静的眼睛始终居高临下与她对望,并未催促或是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只是重复着轻轻地问出一句:“愿愿,你不愿意吗?”
全身的气血化作沸腾的热流再次冲上头顶。
施愿感觉到这次躁动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心跳。
光天化日,她卧床对出去的窗帘都没有拉上,黎向衡逆着稀薄日光无声地站在咫尺。
分明不久前还有第三个人在,他们口中讨论的也不过是正常的安装防骚扰系统话题。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无比厌恶她的黎向衡为什么会发出这样的要求?
又是他新想出来的羞辱吗?
黎向衡黑沉沉的双眼没有一瞬偏转,化作两枚锐利的钉子定死在施愿的面孔之上,他说出这样的话,却没有任何情/色的意味,更像是一场对于她的审判。
事到如今,已经完全无法回头了。
施愿狼狈地咬住下唇。
她只能为自己的言语负责到底。
她颤抖着伸出手,让黎向衡把手机还给她。
这次,黎向衡没有拒绝。
熟悉的暧昧对话声清晰传出,施愿低头坐在床头,脱掉两只毛绒拖鞋。
接着,手指探进裙摆中去。
她竭力深呼吸,依然无法平复紧张到痉挛的身体。
粉色蕾丝的轻薄布料被脱下,狠狠丢在黎向衡鞋边。
黎向衡还是无动于衷。
直到施愿艰难地调转方向,半靠在床头,整个人被屈辱和羞恼烧成粉红色,伸手又要深入衣裙下的不着寸缕之地时,才看腻了闹剧似地喊出了“停”。
“这次就算了。”
“希望你永远记住这种感觉,以后不要再犯。”
施愿闭着眼,不愿看见黎向衡的脸,他的话让她生出一种今天发生的种种事情,并非出于他的胁迫,而是一场主动而失败的勾引的错觉。
黎向衡说完这句话,也没期待得到她的回应,转身离去。
听到渐行渐远的足音,以及房门开启闭阖的动静,她瘫倒在床,扯过被子盖住了全身。
她颤抖着身体缓了一会儿,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于黎向衡的痛恨交织成复杂的心情。
“我总有一天,我一定、一定,会让你跪在我脚边哭泣……”
……
发现了施愿掩盖的秘密,黎向衡的表情却不见愉悦轻松。
他在六楼的走廊里行了几步,终是卸除了无动于衷的伪装,摘下细框眼镜,发僵的背脊借助坚硬墙面作为倚靠,双手死死摁住虎口的皮肤,让疼痛迫使生理欲/望褪去。
“呼……”
他透出一口气。
存在感明显的疼痛却不能将身体的反应全然压下。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该摁为掐。
就差一点,倘若施愿在他离开前睁开眼睛,就会发现他的失态。
不知过了多久,黎向衡才恢复原样。
他神色照常地乘坐电梯下楼,来到停车场寻找坐在车里等候已久的詹望云。
“你知道的,我之所以让你来,是因为只信得过你。”
成为黎氏分公司的负责人多年,詹望云习惯了有话直说的状态。
即便面对黎向衡,他也忍不住辛辣地玩笑起来:“不不,我前面可不知道,直到‘禽/兽黎向衡.avi’砸到我的脸上,才明白了你找我来装这个谁都能装的破系统的用意。”
他用手肘捅了下黎向衡,“那个音频具体是什么内容,你跟我说说呗,我很好奇。”
黎向衡的脸上覆盖着冷峻的霜雪:“不该问的话别问。”
听不到答案,詹望云有些失望。
但他并不气馁,将对于科学技术的求臻态度用在了探听八卦的层面上。
他换了个姿势,把脸朝向坐在另一边的黎向衡,“真的,阿衡,你太牛了!我还以为你快三十岁了不找对象,是性取向有问题,原来你已经偷摸吃起了窝边草。”
“我就说你对你这个养妹很不一样,又是把她带在身边做特别助理,又是有关她的要求全都亲力亲为,果然一个人爱与不爱通过表现很明显就能看出来——”
“不过话说回来,就你养妹这副模样,哪个男人看到能不动心啊?”
后面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黎向衡的眼里就放出了冷刀子:“不该说的话也别说。”
詹望云和他认识十多年,从高中开始就是至交好友,并不害怕他的臭脸,闻言不阴不阳地哼哼道:“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唯独有个最大的缺点,死鸭子嘴硬。”
往常詹望云的插诨打科,黎向衡总能应对自如。
今天听着这一声声直白地拆穿,他却突然感到心浮气躁。
“你可以回去加班了。”他不再回应詹望云揶揄的视线,把脸转向窗外,顺势打开了车门,在下车之前,他又一次警告,“回到公司,记得把嘴牢牢闭上。”
冬日寒风凛冽。
他目送承载詹望云的迈巴赫驶出停车场,而后慢慢往大宅的方向走。
快要抵达时,见女佣从后门出来,臂弯间抱着一个米黄色的脏衣篓。
黎向衡拦下对方,问道:“这是谁的?”
佣人答:“小姐说这些衣服她都不想要了,命我连着脏衣篓一起拿去丢掉。”
通过其中的颜色,黎向衡认出来这是施愿今天穿着的那套。
他微一颔首,正想回到屋内,眼前却无声闪过施愿把内裤丢在他鞋边的画面。
鬼使神差之下,他缓缓说道:“正好,我也要去扔垃圾,你把它给我吧。”
第39章 他们各怀心思
黎向衡提出的要求多少带点奇怪。
如果放在其他人身上, 可能会被当成对待施愿的衣物别有用心的变/态。
可对方是黎向衡,清心寡欲如同苦行僧般的黎向衡。
因此尽管佣人略感困惑,却不敢多问什么。
她把脏衣篓交到黎向衡的手里, 然后在黎向衡的目光之下回到大宅。
黎向衡亦转身, 朝着设置在隐秘角落, 不破坏整体景观的垃圾储存间走去。
脏衣篓被单手提着, 垂在腿边, 偶尔跟西裤的布料摩挲, 发出沙沙的窸窣声。
黎向衡转过拐角,视野撞进黑底烫银的垃圾间对应字样。
只要将衣物连同脏衣篓一起丢进去, 就大功告成。
他今天对待施愿的种种出格行为,也能随着手上负担的消失,一同被他彻底驱逐。
黎向衡拒绝思考当他面对佣人提出要求的刹那,脑海里产生的第一念头是什么,他犹豫而滞涩的脚步重新加快,再回过神来,脏衣篓已经抵住了深绿垃圾桶的边缘。
角度慢慢倾斜, 放在顶端作为遮盖的连衣裙最先滑落,如同一弯坠入脏污的霓虹。
然后是打底的绸质衬里。
再然后,黎向衡的眼底有一次映入曾与自己鞋面亲密接触的蕾丝内裤。
他被烫到了似的猛然停手,顿在原地,失神地望向那一小团布料。
干涩的喉咙无声涌出湿润的唾液,黎向衡的喉结上下滚动一秒,指尖无法控制地泛出难耐痒意——想要抓住些什么,厮磨缠绕, 来抵消手指肌肤的空虚。
然而真的伸出手,忽然之间, 他又萌生了退却之意。
人性区别于兽性的道德感,是一副生来长有尖刺的钢铁枷锁。
它们牢牢套在黎向衡的身上,桎梏着他,让他感觉到沉重和刺痛。
无人在侧,詹望云“兔子在吃窝边草”的言论又鬼魅似地冒了出来,萦绕耳畔。
黎向衡用力摇了摇头。
他否认詹望云的说法,内心有道响亮而愤怒的声音反驳着:他对施愿的不一样只是想要掌控她,让她变得听话顺服,接着在半年为期的约定到来之际,老老实实从黎家搬出去。
对。
就是这样。
他翻找出施愿的内裤,也只是为了印证她究竟有没有对自己说谎。
如果听到录音真的会动情……不至于没有一点湿润的痕迹。
如果没有一点痕迹,那就说明,她打算拿着那段录音做些别的。
刻意忽略掉这两件事并存的可能性,艰难说服完自己,黎向衡溢出道德界限的情绪化作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源于理智的质疑悉数包罗其中。
他屏着呼吸,忘却了周围环境的肮脏,将脏衣篓底部的内裤缓慢拿了出来,撑在两手之间,把每一处被原主胡乱揉皱的、可怜巴巴的褶痕一一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