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快乐土狗
似乎只要有人陪伴在旁边,再老套落伍的节目,也能在乐此不疲的吐槽中看下去。
临近十二点的时候,距离大宅遥远的四周,不断有应时的烟花升空。
它们照亮了月朗星稀的夜幕,也映得大宅的落地窗反射出如同湖面般的粼粼彩光。
施愿一个人喝了一瓶半的红酒,漂浮云端的心情烘托之下,面上的薄红混合着酽酽醉意。
她将高脚杯抵在眼前,看相隔一层玻璃的世界斑驳而迷离,倏而说道:“原本还觉得住在离市中心这么远的地方干什么都好麻烦,但是看到市中心不能放的烟花能在这里升起,忽然觉得还挺值。”
这番语序有些颠三倒四。
因着酒醉,她与人交谈的内容也变得漫无边际。
这话是同黎晗影提起,她不知究竟想表达什么,却期待对方说出能够让自己满意的答案。
不料安静了几分钟,左手边依然无声无息。
施愿感到不满。
转脸过去想询问黎晗影为什么不理自己。
却发现他歪头靠在沙发的一侧扶手上,似乎醉得狠了,已经沉沉昏睡过去。
“二哥、二哥……黎晗影?”
施愿唤着他的名字,认为他在同自己上演装睡游戏,又凑到他敏感的耳廓旁,恶作剧叫他宝贝。
黎晗影的反应仅是在睡梦中微蹙眉峰,毫无醒来的痕迹。
“说好的守岁……你一个人睡过去了是什么意思……”
陷入酒醉的人,总是不如平时爱讲道理。
见怎么叫都叫不醒对方,施愿心烦起来,用力推了他几下,差点把他从沙发上推下去。
一只手在这个时候横了过来,拦住她作乱的双手,将她整个人转到了另一边。
“嘘,小声一点——”
“二哥已经喝醉睡着了,我们就不要吵醒他了好吗,姐姐?”
施愿微怔转过去,对上的是一双比星光还要明亮璀璨的眼睛。
醇厚浓郁的酒液淌进了黎闻烈的眸色深处,化作充斥着爱欲迷恋的沼泽,将她的意志牢牢困住。
施愿分不清黎闻烈究竟是清醒,还是醉了。
如果清醒,他就不会在明知她和黎晗影实质关系的情况下,还要揽着她的肩膀,做出暧昧姿态。
可若是醉了,他又怎么记得提醒自己要放轻声音。
在施愿略显迟钝的思绪费力运转的间隙,黎闻烈被烟花衬托得美丽无匹的面孔离她更近了点。
他以额头抵住她的额头,沉溺地问询着:“姐姐知道我对着烟花许了什么愿望吗?”
趋利避害的本能告诫施愿,黎晗影尚在咫尺之间的另一边。
要是这个时候他稍稍睁开眼睛,那么她和黎闻烈皆会被加以背叛偷腥的罪名坠入地狱。
她将无力的手掌横在黎闻烈胸前,试图警告并且远离:“二哥还靠在那里——”
黎闻烈充耳不闻地重复着:“姐姐猜出我的新年愿望就放开你。”
肌肤相触的部位只有一寸,源于青年身上惊人的热度却顺势传到了施愿面孔的每一寸肌肉中。
她的眼皮持续不断地跳动着,眼睑下方的颧骨更是红到了显目的程度。
实在想不出来,她只好胡乱搪塞:“我不猜,愿望说出口就不灵了。”
这个说法显然是不能让黎闻烈满意的。
但眼下头脑昏昏沉沉的施愿,也只能这样笨拙且迟钝地跟他周旋着。
她又努力转过视线,想要通过余光去时刻关注黎晗影那头的现情。
抵抗松懈的一转眼,黎闻烈的双手从肩膀来到了她的脸庞。
他捧住施愿的脸,出乎意料的好说话:“嗯,姐姐这么想也没错。许愿都是朝着能够实现愿望的神灵而祈祷的,要是对和愿望不相关的人说,那就不灵验了。”
……黎闻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糊弄了?
施愿短暂的失神,捉摸不透他究竟要干什么。
她眼前的整片世界尽数被黎闻烈笼罩,连呼吸的鼻尖都萦绕着独属于他的、辛辣而跳脱的香气。
壁挂电视里,主持人向观众们告知,即将倒数十个数字迎接新年的来到。
施愿言不由衷地说道:“你、你知道就好,马上就要新年了,老老实实坐和我一起坐着守岁。”
黎闻烈却不肯就此放手,在主持人合着台下观众,越发响亮明晰的倒数“十、九、八、七”的话筒声中,他低语道:“所以我的愿望,满天的神灵没办法替我实现,我只能向你祈求。”
“你说什么?”
有外界的干扰,施愿没有听清。
背景音仍在响着:“四、三、二——”
她背对着电视,双眼雾蒙蒙地与黎闻烈对视,仿佛在寻求一个答案。
黎闻烈的心脏忽然跳得很快。
最后一个数字尚未响起,他倏而低下头颅,吻了上来。
嘴唇与嘴唇相触,同时有呢喃声传入施愿的耳中:“我的愿望是,永远和姐姐在一起。”
第68章 有病的黎晗影
在最初的预设里, 施愿以为自己会喝得酩酊大醉,然后毫无形象地和黎晗影、黎闻烈堆叠着睡在沙发上,直至第二天被销假回来的佣人们柔声细语唤醒。
但这种东倒西歪的尽兴画面, 并未在现实中上演。
原因来自于当下黎闻烈突如其来的一吻。
施愿的耳畔被他深情款款的话音萦绕, 或许是醉意催化了胆气, 或许是新年来到的夜晚太过闲适安宁, 她阻挡在黎闻烈胸前, 想要阻止他靠近的双手滞涩一秒。
再回过神来, 唇瓣已经被黎闻烈捉住,红酒的醇香于呼吸的交缠间渐次化开。
可怕的是, 施愿被酒精蒙蔽的头脑,在选择不做抵抗的那一刻,忽然清醒得无可附加。
她明白地认识到,男朋友还睡在沙发一角,自己却坐在旁边,和他的弟弟热情接吻——倘若这件事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恐怕她会首当其冲, 被世人的鄙夷和唾骂淹没。
但同时,她又坦然到无耻地承认,相较于无爱的忠贞,顺从欲望的放纵沉溺,来得更合她意。
无论男女,似乎人生而拥有渴望突破道德枷锁的劣根性。
想到这里,施愿反手扣在黎闻烈的脑后,像是驾驭一匹烈马般抓紧他的头发, 用赋予鲜明痛觉的动作告诉他,既然注定了要背叛, 就无需再浅尝辄止、小心翼翼。
收到讯号的黎闻烈给予的回应更加直白热烈。
他的舌尖纠缠着她的舌尖,痴迷而虔诚地探索着松懈的唇齿之内,未曾到访过的隐秘场所。
他表面仿佛率领麾下、侵占城池的君王,却在感受到施愿似有若无的迎合后,欢喜得红了眼眶。
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
黎闻烈在心中重复了无数遍这个象征着亲缘关系的称呼。
而漫长的亲吻过程里,那股近似缺氧的极乐情绪占据大脑,“姐姐”两个字又变成了——
愿愿。
他的愿愿。
施愿并不知晓,一个在她看来算是出轨,却也无关紧要的吻,对于黎闻烈而言是多么无上而狂喜的赐予,她感受着黎闻烈捧住自己脸庞的双手往下,微凉的指腹贴近了突突跳动的脉搏。
若是手指离开脖颈的部位再度下滑,他们的肢体接触就变了意味。
她能在黎晗影的旁边接受黎闻烈的亲吻,但不代表能接受在黎晗影旁边跟黎闻烈做/爱。
施愿涣散的目光稍稍聚焦,关注着黎闻烈的动作,准备随时扯住他的头发叫停。
一旁无声无息的黎晗影却在这时骤然有了反应。
他翻了个身,朝向沙发内侧的面孔转到另一侧,被酒液润红的薄唇微张,发出两声梦呓。
黎闻烈的动作亦是一停。
他和施愿共同侧耳倾听,努力分辨片刻,才捕捉到他口中呼唤的,是施愿的小名。
“愿愿……”
“唔……”
不知道他做的是什么梦,梦境里竟然有施愿的参与。
黎闻烈的瞳孔几乎在瞬间蒙上了一层嫉妒厌烦的情绪,他望着施愿明显已经把大半颗心分到另一边的游离表情,舍不得离开她的唇瓣,只能含糊地请求道:“二哥没醒,姐姐,我们继续……”
“够了。”
这一次,施愿推开他的手臂不再柔弱无力。
她远离黎闻烈站起,合拢掌心,抹了一把热意灼然的面孔,说道:“很晚了,已经过了十二点,明天中午佣人们回到家里,看见我们一起睡在沙发上的样子也不好看,我要上去休息了。”
当着她的面,黎闻烈虽然有些失望,但没有再纠缠强求。
他敛着眉眼,将充斥占有欲和不甘心的神色收起,体贴道:“是我的错,我没想到这一层。”
“姐姐先去睡觉吧,二哥这里我会打点好,把他带回房间去,姐姐不用担心。”
施愿哪来的力气能够搬动黎晗影。
就算黎闻烈不说,她本也不打算管。
听到黎闻烈的话,她点了点头,心安理得乘坐电梯回到房间。
快速洗了个澡,施愿就着半醉的状态倒在床上,很快进入黑甜梦乡。
……
再睁开眼,是大年初一的中午。
昨夜忘记静音的手机嗡嗡震动着,未读消息的通知栏里,红包和新年祝福语络绎不绝。
因为宿醉,施愿的额头神经一阵阵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