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快乐土狗
唯有黎闻烈,嫉妒着黎晗影和她的关系,又对这类八卦媒体十分熟悉。
施愿打算最后试探一下来进行定论,于是将他带进卧室里,顺手轻轻阖上大门。
她一反常态地改变坚持,让黎闻烈感到些许不安。
他在施愿的床前站定,看着施愿离开自己走到侧畔的茶几边,往玻璃杯中倒了一杯水。
咕咚、咕咚。
她喝下半杯,缓解了高声过后的喉咙干涩,然后用指腹摩挲着杯沿淡声说道:“你想进我的房门,我也让你进来了。不过你不要误会,这不意味着我原谅了你今天的所作所为——”
“而是怕楼下的两个人听见接下来的对话,以致于你彻底颜面扫地。”
施愿的态度虽然平静,却露出了兴师问罪的征兆。
不安得到印证,黎闻烈将双手背到身后去。
冰凉的矿泉水没有冷敷他的伤口和巴掌印,反而将掌心熨得一片冰凉。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一瞬,听见施愿说道:“黎晗影发不发现,你都把他和赵善萱的照片散布得满天飞,现在外面的绯闻八卦闹成这样,你认为我们还有可能会继续在一起吗?”
黎闻烈夸张地瞪大了一双桃花眼:“姐姐怎么会觉得是我找人偷拍了他们?”
还在那里装。
施愿冷笑着把玻璃杯摔到他脚边。
清水晃荡出来打湿了他的鞋面,却因为厚厚的长绒地毯缓冲,而没有化身为无数飞溅的碎片。
她指着黎闻烈的鼻子说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否则立刻滚出去再也别跟我见面。”
黎闻烈脸上装模作样的无辜表情又变了。
他半扬起的眉峰和眼尾慢慢垂了下来,眸光回到和开车撞向黎向衡时如出一辙的阴郁:“好吧,是我对不起姐姐……可二哥也对不起姐姐,他更应该受到惩罚。”
“我只是找人曝光了二哥做下的事而已,姐姐要为他来怪我吗?”
这个局,当初是施愿一手设立的。
如今黎家三兄弟无一避免,全部参与了进来。
谁伤害了谁,谁失去了什么,谁又从中获利,竟是全部变成了剪不断、理还乱、一团糟。
施愿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她缓了几秒,逐渐接受这个事实,而后平静地跟黎闻烈说道:“你做的,你肯承认就好。以后你不用再觉得不公平了,因为所有人都回归了原本的位置,我也不会再跟黎晗影在一起。”
“至于黎向衡,你更可以放心,不过是一次意外互相慰藉而已,他不至于那么失去理智。”
“从此以后我会好好过我的生活,也祝你们各自找到自己的幸福。”
这是她在坐车到家来的路上就想好的结局。
短短几个月,发生了这么多变故和遭遇。
说到底,她想要的是钱、股份和权力,而不是每一位养兄弟都对她产生爱情。
然而最后一句话被黎闻烈听到耳里,他勉强镇定的情绪又起伏起来:“姐姐就是这么想的吗?”
“得到自己想要的,然后把我们全都抛弃?”
“姐姐还是太不了解二哥,不了解大哥——更不了解我!”
纠缠来纠缠去,折腾这么久,施愿实在不明白他的需求。
她皱着形状精致的眉毛:“那你想怎么样?实在不行,我跟他们都睡过,也跟你睡一次。”
黎闻烈哪里想得到“性”对她而言是这么无足轻重的东西。
她看似在弱化了情事背后象征的意义,实则把他们三个将心掏给她的男人皆一一贬低。
黎闻烈几乎要跳脚,他嘶吼过的沙哑声音再次拔高:“施愿——你以为我就是想跟你上床吗?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想做/爱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怎么能够这么看待我?!”
“所以问你想怎么样啊?”
施愿也跟着有些破罐子破摔,“不是要公平吗?公平就是时至这一秒,没有人得到我的心。”
她不给黎闻烈继续指责自己的时间,径自把话接了下去,“你要是愿意接受我的提议,就自己想个时间,我们做一次就是。如果不愿意接受,那就维持原来的样子,桥归桥,路归路。”
“看你的想法,这两个选择我都能接受。”
她没把“除此之外,其他都不能接受”的话说出来,遭受双重打击的黎闻烈已经气得摔门而去。
……
施愿没有追出去。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走过去将杯壁沾染着水痕的玻璃杯缓缓捡起。
另一个人从半开的门口走了进来。
施愿没有起身,她的头顶落下一道属于男人的、微不可闻的呼吸。
“你和阿烈的话,我后面听到了一些。”
“门没有关紧,刻意露着一条缝隙,你就是为了让我听见,对吗?”
施愿维持着姿势不变,静滞两秒后,慢吞吞的、上下点了点头。
黎向衡望着她头顶漆黑的发旋,她蹲在地毯的中间,散开的裙摆仿佛开在风中的无害白栀子。
可就是这样一丛看似无害的白栀子。
却生着密密麻麻,随时能够将他伤到鲜血淋漓的硬刺。
黎晗影的委曲求全、千般体贴感动不了她,黎闻烈的甜言蜜语、眼泪撒娇融化不了她。
而不善于处理男女关系的他当然更加不能。
黎向衡想,迟了一步,就是一步。
自己在心中酝酿了无数次的告白终究无法诉诸于口。
无形而苦涩的自舌尖扩散开来,逐寸逐寸,填满他的整副躯体。
于是,他也慢慢说道:“好,我知道了。”
“你会如愿以偿的。”
第99章 一切回归正轨
黎向衡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难得的, 施愿从他一贯透着胜券在握的声音里,听出了及其轻微的沮丧和灰心。
紧接着,是房门打开的动静。
她赶紧抬头看他一眼, 余光只来得及捕捉到覆盖在他额角的雪白纱布。
黎向衡离开的同时, 也带走了家庭医生。
至此, 偌大的别墅中再无其他人声。
施愿捡起水杯放回茶几, 透过玻璃窗, 她看到几个装束统一, 像是工作人员的陌生人,围绕在门前破损的两辆车旁, 两人进入车内将其迅速开走,其余几人则训练有素地打扫起周边场地。
施愿将窗帘拉上,没有再继续看下去。
一切恢复原样后,她回归了久违的清净。
从寒冬到春日,处心积虑谋划这么久,她终于留住了自己最害怕失去的东西。
口袋里的手机适时叮咚响起。
是被设置请勿打扰的群聊和私信以外的人,发来的消息。
施愿背靠窗台, 点开来慢吞吞看着。
发送者是黎向衡的助理江敞:【你好,施愿,黎总刚刚跟我打过电话,他嘱咐我通知你,需要签名的文件周一会由何律师亲自送到你家里,你身体不舒服,从明天开始可以无限期带薪休假。】
【集团的工作不着急,你什么时候恢复了再回来上班就行。】
她前脚说出拒绝的话语, 后脚江敞的对话框就出现了这条消息。
黎向衡自作主张替她生病的理由不言而喻。
施愿退出微信,将手机关掉, 没有回应。
……
像是毕生的目标提前了很多年完成。
施愿突然感觉到莫名的空虚。
她待在别墅里,不化妆、不社交、不出门,与世隔绝地蜗居了一个多星期。
黎家三兄弟大约都被她伤透了心,期间就连施愿认为还会来纠缠的黎晗影也没有任何传信。
等身体和心情恢复得差不多,她终于愿意应邀出门。
见的第一个人,是容怀瑾。
气氛悠扬静谧的咖啡厅里,容怀瑾和她面对面坐着。
“愿愿,你总算愿意来见我了。”
“这一个多礼拜电话不接发短信也不回,我担心得差点要冲去你家里。”
容怀瑾仔细打量施愿的面孔,见她素面朝天,但气色尚好,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
“每天有那么多消息看着烦死了,我就卸载微信给自己放了个假,你有什么好担心?”
“我现在要什么有什么,日子过得比之前还要舒服很多。”
施愿喝了口桌上容怀瑾提前替她点好的咖啡,热气腾腾的液体入口,意料中的苦涩味道没有袭上味蕾,里面放了足足的方糖、牛奶和甜奶油,喝一口更像是某种带了个咖啡味的甜蜜饮料。
这是深知她喜好的容怀瑾特地为她点的。
施愿满足地微微眯起狐狸眼,眉宇间没有半点被外事影响的郁气。
容怀瑾这才委婉询问:“你最近怎么样?”
“你指的怎么样是哪方面,黎晗影那方面吗?”
施愿毫不避忌地同他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