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暮夕
段宏找到她,就差指天发誓了。
他样子挺狼狈的,眼底都是青色,看着这两天都没有睡好。
许栀有点心软,不过心里还是挺狐疑的:“你跟她真的没有什么吗?”
“当然!她真是我表妹。”段宏还把那个女孩叫了来,回头看她,眼神示意,“温甜,说话。”
温甜默了好一会儿,挤出一丝笑容。
过了会儿,她眼底都蓄起了泪水,后来忍无可忍推开了他:“表妹?!谁会跟自己的表妹上床啊?!段宏,我不是贪你的钱!你怎么可以这样糟践我?!”
段宏愣住,难以置信,没想到都串好的口供她会临时反悔。
回头望去,许栀已经笑了,不知是气笑还是觉得荒诞,认命地点着头:“段宏,你行,你真厉害!”
“我们分手吧!”
“栀栀——”他还要追上来,许栀气得给了他一脚。
温甜担忧地上来扶他,被他大力甩开。
“你可真行啊,都八百年前的事儿了你在这儿泼我脏水!叫你解释你给我扯这些?你几个意思?”段宏阴着脸,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被个小嫩模摆了一道,现在是有嘴都说不清了。
温甜避开他的目光:“也许在你看来我是贪你的钱,难道我就不能喜欢你吗?那个女孩,反正你家里也不同意。她有我好吗,脾气又不好,还踹你……”
他嗤笑出声,都乐了:“喜欢你妈!”神经病啊!
这种小嫩模十几万就能搞一晚,想怎么搞就怎么搞,跟妓-女有什么区别?
倒八辈子血霉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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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觉得不够劲爆,温甜回头还发了很多照片给她,也不知道从哪儿翻到她的联系方式的的,估摸着是段宏的手机——想到这里,许栀心里更加发堵。
里面全是她和段宏的亲密照,还有她只穿着一条吊带在床上抱着他的。
段宏赤着上半身,胸口那个黑桃纹身跟她上次无意间看到过的那个一模一样。
许栀浑身发抖,心里跟被扎了一下似的,把段宏所有联系方式都给拉黑了。
段宏之后也没找她了,公子哥儿脾气上来,被她下了脸面就不上赶着了,估摸着是找“另一春”去了。
许栀心里烦得慌,在梦里扎了个小人诅咒他。
晚上她应邀去东安福胡同那儿看老师。
进门后,迎面而来的暖气熏得她脸蛋红扑扑的,她忙在旁边换下了鞋子。
“过来怎么还拿东西?”师母笑着接过她手里的果篮。
许栀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熊抱,整个人黏黏糊糊地贴着她撒娇,师母嘴里说着嫌弃,笑吟吟的一看就受用得很,把她带到一旁的沙发里坐了,又让儿子陈毅去给她倒茶。
陈老这宿舍不跟那些沿街而建的单位排一处,而是在一个不挂牌的大院里面,门口除了两棵银杏树什么标识都没有,连门牌都没有,怪不得她第一次来时都没找到地方。
许栀也没想到不止商修平在,费南舟也在。
他背对着她靠在窗台上,手指间夹着一根燃了一半的香烟。
阳台的门关着,她听不清他和商修平在说什么,隔着一扇玻璃,只看到他约莫是在笑,好像并无不虞。
不过,就她知道的,两人之前为争夺挂在万利那边的一个实验室的控制权而闹得很难看过,不过后来商修平就因为不知名原因离开了万利,然后两人又莫名其妙合作起来了。
商修平人很和气,丝毫没有二代公子哥儿的架子,上学那会儿他出行开的都是辆最普通的别克,反正许栀是半点儿没看出来他家里背景这么深。
“好了好了,别站外面吹冷风了,进来吃饺子吧,我亲手包的。”师母笑着推开阳台门,招呼他们进来。
师母包的饺子很好吃,皮薄馅多,一口下去汁水四溢。
许栀烫得嘴巴都起泡了也不肯吐。
“栀栀啊,没人跟你抢,怎么还是和那时候一样?你老师那时候就说你嘴馋,做实验的时候天天都想着吃的,有一次还在口袋里藏零食,上课时偷偷摸两颗,差点把烧瓶点着了。”
许栀躁得脸颊通红:“这还有外人在呢,您给我留点儿面子啊。”
余光里看到费南舟唇角微扬,像是笑了一下。
离开的时候,陈老不放心她独自走,让费南舟送她一程,费南舟笑着应下:“您多保重身体。”
“替我问候你爸。”
“走了,您别送了。”
院子里黑魆魆的,往前走了两步许栀就有些害怕,悄悄快走两步,紧紧跟在他身后。
他喝了酒,外套早脱了提在手里,大冷天只穿一件衬衣,袖子卷到肘弯里,露出一截结实修长的小臂,肌肉偾张却匀称。
穿着西装和外套包裹紧实时觉得他文质彬彬的,脱了后才能看到匀称流畅的肌肉线条,每一分都恰到好处,薄薄的衬衣遮不住隐约的肌线,从后面望去,宽阔舒展的肩背给人说不出的雄性魅力。
费南舟回头,她下意识就站直了,莫名心虚,声音也弱了几分:“干什么啊?”
“没什么,身后窸窸窣窣的,我还以为是老鼠。”
许栀:“……”
他单手抄兜站在路灯下,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冷白的面孔有些微微发红,倒是比平日少几分疏离冷峻,多了几分慵懒和随性。
可这个男人太有侵略性,哪怕是不含什么意味的打量,都蕴着几分压迫的力道。
许栀每每和他单独待一起时,都有种很危险的感觉。
哪怕他什么都没做。
沈谦将车停在院门口的路灯下,见了他忙过来接他的外套、开门。
他似乎真的有点儿不舒服,手搭在脸上按着眉宇,上车时还踉跄了一下,长腿踩空了车框,许栀忙扶了他一把,跟着上了车。
沈谦回头请示去哪儿。
费南舟保持着覆压着眉心的姿势,修长的大手盖在脸上,没开口,似乎是醉了。
许栀慌忙报出地址,怕他真忘了送她这茬事儿。
耳边这时听得一声短促的闷笑声,她回头,他的手掌已经垂落下来疏懒地搭在膝上,就这么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好整以暇地望着她,眼底有笑意。
她才知道,他在戏弄自己。
第7章
车在西长安街和府右街的交叉口等红绿灯,许栀时不时看看窗外。
夜已深了,车流在十字路口-交织成两道纵横的金色飘带,绵延数十里,她回头只看见丛林掩映下黯淡的建筑大楼,仍没望到尽头,和白日泛白褪色的城市颇有些不同。
她又回头去看他。
费南舟倚靠在后座闭目休憩,支在靠手上的一只大手,略拄着覆住了半张脸。
许栀心里有些焦急,还是忍不住道:“这要什么时候才到啊?”
他终于睁眼大发慈悲地朝窗外瞟了眼,给出的答案却让她崩溃。他说,让她等。
许栀焉哒哒的:“我想回家。”
费南舟:“戒骄戒躁。”
许栀:“……”
后来车终于停到小区楼下,许栀本来想直接就走的,见他略弓着身伏在那边,似乎不是很舒服,又折返回来:“家里有番茄汁,可以打一杯给你,喝了没那么难受。”
他似乎是觉得好笑,眼也未抬,仍按着眉心:“番茄汁?能解酒?”
她模样还挺认真:“嗯,我喝多了都喝这个。”
他看她:“你也会喝酒?”
她还挺骄傲:“当然。”
后面那一句微不可闻,“果酒也是酒。”
费南舟眼底漾开笑意,下了车。
许栀怕他摔跤,还虚扶了他一下,结果发现他虽然脸色苍白,但步伐还算稳健。
沈谦解释:“先生一空腹喝酒就会这样。”
“都是我不好,刚应该拦着的。”
“那你为什么不吃水饺?”许栀觉得不可思议。
费南舟都懒得解释,解开衬衣上的一颗扣子。
“先生不吃韭菜馅的水饺。”沈谦说。
许栀在心里腹诽不已。而且,她记得他以前没这个毛病啊,除了香菜都吃。
出租屋不大,沐瑶出去逛街了还没回来。
许栀红着脸把沙发里的毛绒公仔和袜子一股脑儿拿开,给他掸了好几下让他坐。
入座前,费南舟的目光在她手里的袜子上停留了会儿。
许栀叫嚷起来:“这是洗过的,干净的,我早上急着去上班忘记收起来了。”
他噙了一丝笑,坐下。
许栀去厨房给他打番茄汁了,他四处打量了一下,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屋子装扮得挺温馨,虽然有些地方有些乱,有种生活的烟火气。
不经意抬了一下头,目光就捕捉到了厨房里忙碌的那道纤细身影。
许栀很瘦,细胳膊细腿的,看上去小小的一团,但是身段曼妙,白皙窈窕,不算短的包臀裙包裹着半截软腰和翘臀,青涩未褪却已有说不出的韵味。
嘴里哼着乱七八糟的山野小调,曲不成曲调不成调,竟也不难听,回眸抬眼时顾盼神飞,千娇百媚。
这样钟灵毓秀的女孩子,不管做什么都无法让人讨厌。
“喏,番茄汁。”她把杯子拍他面前,转身又跑回去洗榨汁机了。
番茄汁算不上好喝,费南舟喝一口,皱着眉,没再喝第二口。
她回来时惊讶地问他:“你怎么不喝了啊?”
“太酸。”
“不会啊,我加了糖的。”她拿过杯子尝了口,嘴唇压在玻璃口,染上了番茄汁,愈发柔软嫣红,娇艳如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