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香山 第24章

作者:李暮夕 标签: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欢喜冤家 破镜重圆 成长 正剧 现代言情

  费南舟之后根本没有联系过她,许栀一颗心落了地。

  他日理万机的,应该也不会为了那么点儿小小的兴趣折腾她吧?

  直到年前,快到了新一轮注资协议的约定期,她觉得达到效绩不成问题,拿了数据过去找他。虽是例行汇报,多少也带着点儿炫耀和挑衅的成分在里面。

  “许小姐,这边请。”他的新秘书特别漂亮,蜂腰长腿的混血儿,身高175,整个一索腿女郎,许栀的目光一直在她腿上扫来扫去,很想摸一把。

  她一个女人都受不了,他是怎么忍得住的?

  “好的,谢谢你。”她明媚一笑,推进了办公室。

  费南舟低头在看一份文件,神情挺专注。

  他气质清冷,五官冷厉,一身笔挺的西装很修身,不说话的时候也有不容忽视的气场。

  许栀那点儿暗搓搓的得意在看到他之后就很自然地收了起来。

  刚要说点儿什么,目光一瞬凝住了。

  他的办公桌上东西不多,除了文件就是一个笔筒,现在笔筒旁边多了一个摆设,是一枚小猪造型的鸡油黄印章。

  不会这么巧吧?

  这印章雕工挺拙劣,恐怕翻遍整个北京也找不出第二枚。

  许栀那一刻心里闪过很多念头,似乎快要抓住什么了又似乎什么都抓不住,一颗心像是吊在了悬崖边。

  “你来了?坐。”他从文件中抬头,很自然地起身招呼她。

  许栀盯着他,忖度着这张平静面孔下的隐藏着的另一张面孔,有些吃不准。

  她喜欢温柔沉静的他,但他似乎又不仅仅只是那样。

  之后聊数据聊效绩的时候,他没提那枚鸡油黄印章的事儿。

  许栀警惕地望着他,原本得意的心情瞬间熄灭,如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

  总感觉他的笑容里有更深层次的含义,连夸赞她都像是在嘲讽。

  许栀得罪不起他,不想跟他撕破脸,起身告辞:“那我回头再来拜访。”

  “我送你。”费南舟起身。

  他果真亲送她到楼下,蛮客气的,再挑剔的人也挑不出什么错漏。

  许栀知道她应该拍拍屁股走人,形势比人强,但她多少还是有点怄气,转身时又笑吟吟地顿住,千娇百媚地跟他说:“费先生纵横权场,有什么是得不到的?在这京北的地界上,谁不卖你三分面子?犯得着还使这种小计策吗?”

  费南舟微怔,但也只是微微停顿了一下而已,失笑道:“许小姐指的是?”

  那时他真的没明白她的意思,也是后来才知道那枚印章的事儿,那是谢成安从一朋友那儿得来的,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送给了他。

  他平时很忙,对这些摆设不上心,觉得挺别致就随手搁到了办公桌上。

  怎么可能那么无聊专门寻来逗她?他甚至都不知道这枚印章其实是出自她手,只是一个巧合。

  或者换句话来说,谢成安当时确实有了几分作弄他的心思。

  不过他这个当事人不明就里,自然也没得逞。

  许栀显然不信,狐疑又倔强地望着他。

  费南舟觉得莫名,却也只是笑笑,很包容很宽容的那种笑。

  许栀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又恨不起他来了:“不跟你说了,我回去了。”

  她总是这样说风就是雨,费南舟却觉得自己受用得很,以至于他一度觉得自己昏了头。

  “我送你吧。”他的语气很温柔。

  平日高高在上又冷峻傲慢的男人偶尔流露出的一点温柔,那才叫稀罕,实在是能溺死人。

  他天生就是一双寡淡狭长又贵气的眸子,可这双冷漠的眼睛也同样深邃,映着笑意时如山一样深沉,让人不能抗拒。

  许栀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而且意志力非常薄弱。

  坐在他那辆轿车上时,她好后悔,恨自己没有节操没有自制力,他说两句软话她就缴械投降了。

  窗外的景物往后退得飞快,可见车速之快。

  不知不觉暮色四合,街边的一盏盏路灯次第亮起,像悬浮在黑夜里的一颗颗明珠。

  车窗闭合着,听不到一丝风声,空气里格外安静。

  他习惯性地关着前后座的隔音玻璃,让后座的空间更狭小,许栀浑身不自在,目光四处飘。看了会儿窗外撤回来,迟疑回头。

  费南舟靠在座椅里闭目养神。

  他坐姿很松弛,长腿自然地岔开,质地挺括的黑色裤管微微往上卷起,小腿折起的地方隐约可以窥见肌肉的轮廓。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他睁开了眼睛。

  许栀像是被烫到,飞快移开视线。

  但是她知道他还在看她,他的目光太有存在感,她被他看得脸上都好像要烧起来,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绷了会儿她到底还是转过脸来:“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啊?”

  费南舟笑了。

  “你笑什么啊?”

  “不好意思。”他努力压着笑,说,“我每次听你说话就很想笑。”

  娇滴滴还有点无厘头,透着一种刚出社会的清澈和愚蠢。

  做事还有一股莽劲儿。

  不过她也不是没脑子的人,她这人挺会交际,平日对其他人也蛮圆滑。他发现她只是在他面前这样,似乎对他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

  虽然很奇怪,但并不讨厌。

  许栀:“……”

  她后来不打算跟他说话了,好像是有点生气。

  费南舟从侧面多看了她几眼,问她晚饭想吃什么。

  她刚想说随便,就听见他淡淡道:“别说‘随便’,我这人不太随便。”

  许栀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他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

  过一会儿她又觉得他这话不对了,生气地说:“你什么意思啊?你不随便,我就随便了吗?”

  “好好好,我随便行了吧?”他的语气很无奈。

  许栀从侧边偷偷打量他,车里灯光黯淡,只有窗外掠过的些许余光洒在他身上,是慵懒的,但似乎又是冷漠的、漫不经心的。

  他不太想搭理一个人时,就是这种表情。

  许栀想起了那日两人一块儿喝二锅头时,无意间提起他的前女友时他那副无可奈何又讥诮的口吻。

  但也不多说什么,甚至连贬损的话都不愿意评价一句,只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

  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屈尊去哄女人?

  费南舟有点儿大男子主义,喜欢你的时候会把你捧天上,不想哄的时候分分钟翻脸,给你个眼神都嫌多余。

  他的外号很多,跟他不对付的私底下喊他“费老二”,因为他上面还有个堂哥,在北地某省的军区当参谋长,很有名很厉害,圈外人喊他“京圈太子爷”,但圈里人绝不这么喊,知道他忌讳这个。而且严格说起来,他老子虽然厉害,但还达不到通天的那地步,喊这个忒得罪人,也有点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意思。

  可能是觉得她真的太磨叽了,后来他做主,带她去一家他朋友开的馆子里试菜。

  又是一家花园餐厅,他似乎对这种自然风光的餐厅情有独钟。

  只是不知道夏天在这样的餐厅里吃饭,会不会被叮得满身包。

  许栀托着腮帮子在那边偷乐。

  没想到开个小差就被他抓包了,他手里的筷子敲敲桌面:“笑什么呢?”

  她抬头看他,可不怕:“笑你喜欢被虫子叮!”

  然后又说了这餐厅里都是花花草草,到了夏天肯定漫天蚊虫。

  他都无语了,说:“这都是处理过的。再说,夏天老板不会换成假的吗?猪。”

  他竟然说她“猪”?

  可恶的是,语气里还带着一种已经越界的亲昵。

  不知道的人听了,还以为他们是什么见不得光的裙带关系呢!

  “拜托我们不熟,你别这样说好吗?能不能庄重一点?!”她义正词严。

  费南舟望着她,眼底好似有薄冰徐徐消融。

  他低低地笑出声来,很开怀的样子。

  她还要再说,他给她夹菜,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骂我不是?来,尝尝这个,这菠萝炒饭不错。”

  这家的菠萝饭还真的不错,许栀吃得小肚子圆鼓鼓的。

  掌心油腻腻的,她低头一看,油都沾到袖口了,她忙用餐巾纸去擦,结果越擦越多,还不小心打翻了手边的甜汤,这下裙子也报废了。

  她欲哭无泪,有点无从下手的感觉了。

  “没事儿,一会儿去买件新的就行了。”费南舟宽慰她。

  在他看来,好像天塌了都没什么大不了,他永远那么镇定、刚强。

  可是,她总是因为一些小事就特别难受,比如此刻,她就陷入了一种非常烦躁、自我厌弃的心理中。

  她有点儿强迫症,真的很讨厌这样。

  衣服上黏黏的,饭也吃不下去了。

  费南舟何许人?见她一动不动一副懊丧的样子已经懂了,勾了车钥匙站起来:“走吧。”

  “去哪儿啊?”她还有些负气,虽然这件事跟他没关系。

  “带你去买衣服啊,姑奶奶。”他那一刻真的是完全宠溺的口吻。

  许栀在原地呆愣了会儿,脸后知后觉地爬红了。

  她难得这么乖巧,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且一句煞风景的话都没说。

  他忽的驻足,她没注意就一头扎了上去,脸颊完全撞入他紧实的后背肌理中,还被反弹出去。

  许栀揉着脑袋有点气愤,想问他干嘛突然停下来啊,抬头却见他笑望着她。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他搂到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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