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但是得加钱 第92章

作者:陆渐遥 标签: 豪门世家 甜文 现代架空 轻松 HE 现代言情

  工作群里有怨气。

  “我怎么才排了两天白班?”

  “早知道,我就提前买票回家咯。现在火车票都抢光了。”

  “大少爷订婚,都不用加强巡逻的吗?”

  ……

  毛裘解释说:“程总知道我们辛苦,另外聘请了第三方的保镖公司来临时支援我们。”

  群里安静了一会儿,有人冒头说:“这'临时'……该不会就不走了吧。”

  毛裘说:“这我可说不好。都把你们的精气神都拿出来,别被外包公司比了下去!”

  程函这种人,像野草的种子,出生低微,但只要能随风飘到高处,哪怕只有一丝缝隙,他也会把根深深地扎下去。

  借着没出生的外孙的光,他已经把手伸进了滨海路1999号的后勤团队里。现在要让他良心发现放弃程舒悦这颗棋子,无异于痴人说梦。

  我不知道李韵有没有发现程函的野心,她太忙了,仪式上要穿的礼服都没空去试,随便挑了个图样,让人做好了送了到公司来,两个会议中间休息的十分钟,在办公室匆匆穿脱试了一下。

  刘管家也忙得脚不点地。我好不容易在食堂碰见他,他正在风卷残云地吸食一碗汤面。

  我端着盘子在他对面坐下,打了个招呼:“刘叔好。”

  老刘顾不上咬断面条,点点头:“嗯。”

  “刘叔,跟您打听个事,张伯——张礼来落葬了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老刘:“嗯。”

  “那他女儿把墓地的购买凭证给你了吗?”我谨慎地套着话,“您别误会,李总说要补给我一笔安慰金,您知道的吧?年关了嘛,最近花钱的地方多,我想先问问这笔钱大概有多少,我心里好有个底。”

  我已经盘算好了,张礼来这样喜欢落叶归根的人,墓地肯定会选在乡下老家,贵不到哪里去。不管老刘说个什么数字,我都会不可置信地惊呼一声“这么便宜?”事关我的报销额度,刘管家为了证明他没有在中间克扣,应该会把张礼来的墓地购买证明给我看。

  知道了老张的墓地位置在哪里,就往前进了一大步,可以顺着线索找到老张的家里人。最笨的办法,我可以在几个月后的清明节,去墓前蹲守小张。

  但是没想到老刘说:“啊哟,看我忙得,都忘了。回头我去催催。”

  然而隔了两天,我再提起这事,老刘又一拍脑门:“忘了跟你说了,年前财务关账了,报不了了。我想着干脆等忙完了大少爷的订婚仪式、过完了年再说,反正都要到2月份发,我赶在发薪日前提完报销流程就行了。你急着用这笔钱吗?”

  他都这么说了,我再追着要,就显得很奇怪了,只好说:“不急,不急,您去忙吧。”

  线索越来越渺茫。

  滨海路1999号到处张灯结彩,我却看得心生烦躁。秦嘉守问起我有没有找到新的工作机会,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我有时候几次话到嘴边,想问问他知不知道什么内情。但是想起李韵把张礼来的礼物盒子交给我的那回,她故意支使秦嘉守去保险柜里拿出盒子给我。他跟我犯犟,牢牢地握着礼盒的另一端不肯松手……

  眼镜要是真有问题,他肯定也不知情。

  我心烦意乱,坐在老伍曾经坐过的窗口仰望。

  这倒霉孩子。留这么大个坑给我。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是个陌生号码。我本来不想理,奈何对方很有耐心,铃声一直不歇。

  我只好接起来,没好气:“哪位?”

  对面安静了一会儿,似乎连呼吸声都屏住了。

  “恶作剧?大半夜谁这么无聊。”

  我正要挂电话,对面的女声压低了声音说:“我要替我父亲说一声谢谢你。但是,对不起。”

第120章

  虽然她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我还是立刻会意过来了。这不就是我最近想尽办法在找的人吗?

  “小张?”我又惊又喜,“是小张吧。”

  女声迟疑了一下,仍旧用故意捏出来的低哑声线说:“你别问我是谁,我不会说。”

  我不自觉地也放低了声音,用手拢着手机的收音器,说:“你现在不方便?被人监视着吗?”

  “你别问。”

  我生怕她一不高兴又撂了电话,忙顺着她说:“好,好……我不问。”闭上了嘴,等着她主动告诉我这番电话的来意。

  女声静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挂掉了电话,然而通话界面的计时器还一分一秒地跳动着。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良久,她开口道,“你猜测的没错,我爸爸的病找到了祸根。”

  那副眼镜果然有问题!

  我的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声音都是抖的:“果然是她……既然有了证据,我们报警吧!”

  “不……”小张顾虑重重的,“我不会去报警。”

  仿佛一瓢冷水浇进了热油锅里,我的血慢慢凉了。

  我猜测她可能怕扳不倒李韵,还招致报复。很软弱,但可以理解。

  “你怕被报复吗?”我问,“你可以把眼镜给我,我去报警,不会提你和你父亲的名字。”

  “和我们无关,眼镜又是怎么到你手上的呢?她不是傻子,随便编的借口骗不过她。”

  “那明明就有证据,却眼睁睁看着她逍遥法外?我咽不下这口气!”

  小张不住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请你原谅一个谨小慎微的父亲,他见过她的手段,坚持不让我报警,只想尽快让这场风波平息。也请你原谅一个任性的女儿,她前三十年都只顾着自己的理想,如今实在无法拒绝老父亲唯一的请求。”

  “你爸爸还活着?”

  小张说话很圆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我没有这样说过。”

  我真的特别生气,找到了证据,却不敢拿出来;不敢拿出来也就算了,还特地打电话遮遮掩掩地告诉我他们不敢拿出来。

  干嘛,看我气得干瞪眼好玩吗?

  我不客气地说:“小张,做人不能忘恩负义。要不是我提醒你,现在那副眼镜还戴在你父亲鼻梁上呢,丢性命是迟早的事。你们父女就是这样对我的?”

  “我知道,多亏了你。这么多天,我的良心过不去,所以我背着我……”她顿了一下,可能意识到差点说漏嘴,“……打的电话。”

  我很暴躁:“既然你们不愿意把证据拿出来,还不如不要告诉我!”

  小张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又说了一句“对不起”。她说:“眼镜不可能交给你,但是检测中心告诉我,里面的致癌物放射性很强,强到可能佩戴者烧成灰了还能检测出来。所以我给你打这个电话,除了感谢和道歉以外,也是想提醒你,你可以试试把你父亲的骨灰送去检测一下。”

  突然我的天灵盖像被雷劈中了一样痛起来。

  那个午后,我被毛裘引着,第一次见到李韵。她关心而亲切地问我:“他的墓地买在哪儿?过几天我去祭扫一下。”

  而我,回答她的是——

  “骨灰撒进那片海里了。”

  我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滚了出来。

  我以为,那是老伍爱了一辈子的女人对他最后的眷顾,没想到,当时她满脑子却是要毁尸灭迹。

  “他的骨灰撒进了海里,没有证据了……什么都没有了。”我啜泣着,脑子里一片混乱,感到绝望。

  我亲手把最重要的证据丢了。

  走投无路下,我只能哀求小张:“求求你,帮帮我……”

  她嗫嚅着说:“对不起……如果我孤身一人,我一定会帮你,可是……对不起。”

  她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愣了半晌,把脑袋埋进枕头里,万念俱灰。

  怎么这么难?

  刚开始怀疑李韵的时候,我还愿意把人往好处想,几条人命,她怎么敢?她怎么会?

  事实证明她就敢,她就会。

  明知道她作了恶又怎么样,找不到证据。就算找到了证据,别人也忌惮着不敢告发她。

  傲慢。

  秦嘉守说得对,她就是傲慢到极致。

  我一定要弄死她。

  走不了明路,大不了我走暗道。作为她的贴身保镖,我难道还愁找不到动手的机会吗?

  我恨恨地抹了把脸,走进卫生间洗漱。强逼着自己早点睡觉,养足精神才能想到对付李韵的法子。

  我解开制服上的纽扣,第一粒,第二粒……

  ! !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东西,一激动,把制服上第二粒扣子——距离心脏最近的纽扣,生生拽了下来。

  ——我的百宝箱里,还静静地躺着一粒骨灰纽扣。

  我抖着手翻出了我的百宝箱,在一堆旧物里找到了那个装着纽扣的信封。 A城潮湿,信封上的字迹依然清晰,挺括的牛皮纸却已经疲软。

  我把装着骨灰的纽扣拿了出来,一刻也不能等,就把它打包起来,准备连夜寄走。我以前在快递站打过工,知道发往省外的快递都是夜里在中转中心分拣打包,再按路向整车发走。如果我动作快一点,直接去A城的物流分拣中心,还赶得上今天去帝都的货车。

  一层又一层地包好了,我又想到这是老伍留下来的最后一点纪念,哭着把快递包裹拆了,打开纽扣的金属表面,小心翼翼地扫了一半骨灰出来。再把我的一个眼霜罐子都清空了,洗干擦干,把骨灰装进去。

  真的,当初就该做一副麻将牌。

  我打了个车,连夜把分装出来的骨灰样本寄了出去。

  那是腊月二十七的深夜,秦嘉安订婚仪式的头一天晚上。整个滨海路1999号灯火通明,人员进进出出,杂乱无章,我经过庄园大门和半山腰闸机两道关卡,用工作证畅通无阻,并没有人来盘问我。

  幸好第二天就是订婚仪式,我不用陪着李韵去公司,只需要在户外举行仪式的那半小时跟在她左右。人多的场合容易掩饰情绪,不然我实在无法保证跟她在一个密闭空间的时候,会不会情绪失控直接动手打死她。

  一大清早,毛裘就在工作群里发注意事项:“ 1 、安全第一,今天值班的同事,务必守好各出入口,不要让客人们进到不该去的地方,尤其要注意通往观景平台的那条小路,观景台栏杆坏了还没来得及修好,路口已经设了警戒线,不要让人翻越过去看景; 2 、注意工作态度,表情活络点,多笑笑,来的都是老板的客人,不是嫌疑犯; 3 、和气生财,大少爷大喜的日子,你们别跟外包公司的同事闹不愉快,谁去谁留自然有领导做决定,但是喜欢挑事斗狠的肯定是留不下的!”

  秉持着“重要的事情说三遍”的原则,他复制了三次发在工作群里,把屏幕全占满了,又@所有人必须确认收到。

  他说的第3点不是无故提起。程函雇佣的外包公司保镖进场后,平均年龄比保安队小,身体素质看着比保安队高,还有不少人会说英文和A城本地方言,保安队的同事们就产生了巨大的危机感。有人偷偷去打听了他们的工资待遇水平,发现更可怕的是他们的拿到手的钱比我们这边同岗位的人要少20% ,这让大家更加惶恐不安,觉得过完年自己铁定要失业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了利益冲突,外包公司保镖和秦家原有的保安队之间小摩擦不断。保安队内部又不乏有人觉得毛裘作为他们的头,关键时刻没有为他们谋福利,说不定已经向新来的程总投了诚,背叛了兄弟们。

  但说实在的,毛裘也只是一个年纪轻轻的保安队长而已,李韵和程函到底怎么打算的,他也不清楚,更不敢胡乱跟手底下的人保证什么。

  毛裘有苦说不出,私下向我抱怨了几次,头都秃了一大片。

  看他工作难做,我带头回复了一个“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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