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扁平竹
消肿了就好,不疼了就好。
他松了一口气。
蒋宝缇和宗钧行的单方面冷战持续了好几天。或许在其他人看来这是一种非常幼稚的行为。
它可以被理解为想要吸引高位者的注意,也可以被理解为一种别扭的撒娇行为。
总之,在不同的人眼中有着不同的理解。
蒋宝缇那段时间一有空就去电脑搜素如何被遣返。
最后得出一个成功几率高但又不需要违法的行为。
那就是被学校开除,这样签证自然就会到期。
算了,她可不想在最后一年连文凭都没有。留学多年,落得个开除归来的窝囊下场。
她都不需要想,就能猜到蒋宝珠会乐成什么样。
上周接到二哥发来的消息,他下个月订婚,明年七月结婚,那个时候刚好她回国了。
蒋宝缇握着手机,将这条信息反复看了又看。
二哥倒是稀奇,居然想起来和她这个便宜妹妹维护感情了。不过极大可能是家族内部群发。
大姐和二哥是同一个妈生的,如果按照封建的人物关系来算,他们是大太太所处的嫡长女嫡长子。
和余下那些私生子女们自然不同,瞧不起他们也正常。
蒋宝缇坐在椅子上,想了一会儿终于想明白了。
她的婚约在她落地回国的那天即刻生效 ,所以二哥是想说,到时候家里两桩婚事,正好双喜临门?
算了,蒋宝缇已经懒得再挣扎了,如果和那个傻子结婚就能摆脱现在的一切的话,她也认了。
至少傻子长得还行,看他被欺负成那样,脾气估计也不错。
当个花瓶放在家里看着也行。
嗯……可是花瓶最起码也该拥有宗钧行那样的外形吧。
和他在一起这么久,她认为自己的眼光也变得有些扭曲。她的审美被宗钧行以一己之力拔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陈源一那张脸哪怕是直接出道都能被人放在论坛中最帅十大男星的盘点中,每年拿出来溜一圈。
可蒋宝缇却觉得,他那样的勉强称得上清秀。
但不能怪她,宗钧行才是罪魁祸首。
下午放学,她没有看到停在学校外面路口的那辆埃尔法。
而是看到了一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那张让人眼前一亮的脸。
——是宗钧行。
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暗格纹西装,全黑搭配使得他看上去有种上位者的威严。
传统沉稳的平驳领,那块乌金色的怀表挂在他的西装外套上。
打扮简练,但又气场十足。
从他的穿着和那双黑色手套就足以看出,他一定是在结束了某个工作或是某场宴会之后直接过来的。
他打开车门下来,蒋宝缇转身就走。手臂被他轻轻拉住。
他的动作很轻,在日常生活中,他会刻意控制自己的力道。
因为她太纤细了,他们之间存在着体型差异,力气显然也天壤之别。
按照她原本的计划,她应该挣开他的手。但是这里来往的同学太多了,她担心动静闹大会被发现。
毕竟宗钧行作为为学校捐款最多的慈善家,想必见过他的人也存在一部分。
于是她只能不情不愿地坐进去,再不情不愿的等待宗钧行弯腰,替她将安全带系好。
“今天在学校过的开心吗?”
车子平稳的行驶在公路上,宗钧行询问的语气自然而温和。
像是关心孩子的家长。——蒋宝缇在心里吐槽道。
她不理会他,抱着自己的书包,头靠着车窗,闭着眼睛开始装睡。
身旁没有再传来声音,很安静。
明明她的目的是宗钧行不要继续烦她了,但他真的不烦她了她又开始不爽。
而令她不爽的男人,在她表现出明显的冷漠和抗拒后,唇角也逐渐紧绷起来。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收紧,眼神也变得有些深邃。
……
她的冷战持续的时间够长,完全就是她本人的性格。
她在港岛就经常这样,生气就会持续很久,等着别人来哄。
当然,她很识趣,知道这招只对在意自己的人管用。
宗钧行很有耐心的主动和她搭话,但她完全不予理睬。
就连saya都有些害怕。
Kroos先生虽然总是表现的温和,但他绝非是那种好脾气的人。
他傲慢且强势的掌控着一切。
而现在,tina简直是踩着他不容撼动的权威在肆意撒野。
Saya站在一旁,甚至想要上上前劝一劝Tina。
适可而止。凡事都讲究一个事不过三,无论发生了什么,Kroos先生这段时间表现出的诚意也已经足够了。
他甚至推掉了大部分的工作,长时间待在家里。甚至亲自开车接送她。
虽然这么说出来好像也没做什么,但在Saya看来,这些已经是Kroos先生做过的有史以来最大的让步了。
可Tina仍旧不领情,她面无表情地将Kroos先生切好后推到她面前的牛排拿去喂了狗。
——那是一条养在后院的捷克狼犬。
她空着手回来,宗钧行不为所动,只是拿着餐巾擦了擦手,眉目舒展,看着她。
蒋宝缇低下头,什么也没吃就上楼回房了。
照例给妈咪打了电话,她短暂地忘却了烦恼。可等电话挂断,她又重新陷入迷惘之中。
她要一直这样下去吗。一直和宗钧行保持这种尴尬的关系?
Saya担忧的事情蒋宝缇同样也担忧,虽然她无视他时表现的非常洒脱,可其实她心里怕死了。
她不确定宗钧行什么时候会因此失去耐心。他失去耐心之后会怎么对她,还像上次那样将按着她狠cao吗。
想到这里,她就觉得某个地方又疼又涨。
蒋宝缇其实也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幼稚。
她甚至只能通过让自己饿肚子或是让自己不高兴的方式来‘惩罚’别人。
和那种幻想通过自杀行为来让父母感到愧疚的东亚小孩有什么区别?
她很挫败,这是一种全方面的挫败。
她是真的讨厌宗钧行吗?当然不是,她只是在赌气而已。
用一种不高明的手段赌气。
看着窗外的夜景,她嘴里啃着提前藏在书房里的牛肉干。
这里拥有全NY最好看的景色,她上次还专门拍了照片发给妈咪。
妈咪问她是去旅游了吗,她不敢说是在她的房间往外拍的。
该如何解释呢,她找了个美国男友,并和他同居了?
在她传统的家族中,婚前同居是不被允许的。
蒋宝缇撑着下巴看了很久,头顶的月亮和国内虽然是同一个,但却没法在同一时间一起看。
她很想家,很想回去,每到晚上这样的情绪就会更加浓郁。
等她哭够了,手里的牛肉干也吃完了,她才用手擦干眼泪,打开书房的门回到卧室。
但当她看到面前的场景时,脚步还是顿住。
宗钧行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手上拿着一份放在桌上的资料,在看完全部内容之后,他将另一只手从西裤口袋里抽出来,又从桌上的笔筒取出一支笔。
那个笔筒很卡通,那支笔同样也是。
海绵宝宝的水性笔,被如此稳重商务的男性拿在手上,实在有些违和。
可爱搞怪的笔,和筋骨分明的手。
他在上方签下自己的名字,落笔流畅。
——kroos·Addams
这应该是他签过最不值钱的一次名字了吧,要知道他曾经都是在价值百亿的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而这一次,却是家属同意书。
“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去,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她这就有些不讲理了。哪怕家属签了名,只要她不上交,那这份同意书就不会生效。
宗钧行没说什么,只是放下笔和她道了歉。
“我以为你会一直不和我说话。”
她突然有些支支吾吾:“我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
不可否认的是,Tina这段时间的沉默让他有种无法维持从容的烦躁,那是一种于他来说非常陌生的情绪。
他想将这个问题尽快解决,非常迫切。
他不希望因此而让他们之间出现隔阂。
她太小了,爱和不爱可能就是一念之间。甚至时间就能消耗殆尽。
“你有什么需求或是想要什么,可以尽管和我提。”他低下头,用最温和最舒展的态度对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