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扁平竹
半小时后,蒋宝缇总算知道了他今天穿的如此正式的理由。
此时的她坐在那辆加长林肯车内,身上穿着和他相配的晚礼服裙装,头发并没有弄得太繁琐,而是简单的黑长直。她甚至都没有化妆,只是涂了个口红增加气色。
但她哪怕素面朝天也仍旧很美,柔美与明艳是可以并存的。
桌上摆放着她爱吃的一些水果和甜品,还有热牛奶。蒋宝缇抬眸看向坐在她对面闭目养神的宗钧行。
他为什么要突然带她去参加婚礼?
明明这是一场他不放在眼里的场合,对方递来的请柬甚至没有资格送到他的手上。
——而是和那些成堆的宴会邀请以及请柬一起,由管家收取,最后再由管家以Addams家族的名义赠出祝贺礼物。而不是宗钧行各人。
甚至于此举都是基于基本的教养,属于走过场式的敷衍。
无论是哪道步骤都不会亲自来到宗钧行的面前。
那他这次……为什么要一反常态的去参加?甚至要带上她一起去。
是因为他之前说的那句,想让她彻底融入他的生活中吗?
可这也不属于他的生活。
她隐约有些不安,为什么偏偏是婚礼呢。
第43章
“在想什么。”蒋宝缇沉默的这段时间, 宗钧行已经换了位置,在她的身旁坐下。
她率先把头低下去,伸手去玩脖子上的珠宝, 那是一串造型华丽的海蓝宝石项链。
她今天佩戴了一整套, 从耳环到项链,再到戒指,都是海蓝宝石。
“没想什么。”她说。
她害怕和宗钧行对视上, 源自内心的害怕。
因为他只需看一眼就能彻底将她整个人从头到脚全部看穿,比CT扫描还要好使。
“嗯……”蒋宝缇抬起头,及时转移了话题, “今天是要去参加谁的婚礼?”
没想到这个话题却让宗钧行稍作沉吟:“不清楚。”
“……”蒋宝缇觉得不可思议,连是谁的婚礼都不知道?那为什么要去?
但她没心思再去想这么多, 她的头好晕。比刚才还要晕。
她觉得应该是有点晕车。
可司机的开车技术非常稳,稳到连桌上的牛奶都没有出现任何波纹。
否则他也不可能在宗钧行的身边工作这么久了。
——这人虽然看着温和, 却从不讲究私情。
能力不行的人, 哪怕在他身边待了很久, 他照样能够不留情面地开除。
“我想靠一会儿, 可以吗?”蒋宝缇委屈巴巴地说出这个诉求, 人已经靠了上去。
靠在他的胸口。
根本不等宗钧行的回答。
他象征性地点了点头,把她搂紧一些, 手指放在她的额骨上,替她按着太阳穴:“头晕?”
“应该是下午逛街的时候吹了会风。”她不敢说是晕车,万一宗钧行真的把人给开了怎么办。
“先休息一下吧。”他按摩的力道刚刚好,蒋宝缇感觉好了许多。很舒服。
她觉得他真厉害,无论做什么都很擅长。明明很多事情他从未做过, 甚至从未接触过。
难道这就是聪明人的天赋?
不行!她在心里摇醒自己,千万不要被迷惑了, 你是马上就要从他身边离开的人!
“不用,我靠一会儿就好。”她拒绝了。
“嗯。”宗钧行没有再勉强,继续从容不迫地为她按着太阳穴。
大概半小时的时间,车停在目的地。
是一家酒庄,蒋宝缇曾经在网上看到过,据说很多好莱坞影星都来过这里。
Max一直对这里心生向往。
只可惜这家酒庄不光需要提前很久预约,价格也是天价,并且来这里还需要经过身份的筛选和资产证明。
只有真正接触到了,才会发现人人平等这样的话都是穷人用来自欺欺人的,无论在哪里,人类都会被划分出三六九等来。
车甚至都还没停稳,里面的人就出来了,主动迎接他们。
看身上的穿着应该是新郎。
居然就这么放任其他宾客不管,专程出来恭迎宗钧行。
蒋宝缇不想看到这种谄媚的嘴脸,低头去看宗钧行的袖口。直到这时她才注意到他居然换上了她买的那一对廉价袖扣。
她的心里胀胀的,被莫名多出的满足与喜悦填满。
真是奇怪,单看如此廉价的便宜货,在他身上却有种无价的贵气。
“这位是夫人?”
蒋宝缇听到话题似乎转到自己身上,抬起头,刚要否认,宗钧行握着她的手,让她搭挽在自己的臂弯上:“Tina。”
他语气平缓的做着介绍。
对方的笑容同样热情,和她打过招呼:“你好,Tina,我是Mick。”
“啊……Mick你好。”她点了点头。
蒋宝缇就这么挽着宗钧行的手臂,被带入婚礼场地。
她比他矮很多,即使穿着高跟鞋,可站在他身边仍旧娇小。
不过她倒是突然庆幸这一点,最起码存在感被削弱了。
或许是和宗钧行在一起太久,她显然忘了他的存在和出现意味着什么。
很多时候,人脉比金钱以及地位更加重要。
因为前者可以很轻易地帮你实现后面的一切。
宗钧行鲜少在公开场合露面,哪怕是一些私人行程,也从不公开透露。若是运气好些,多去那些慈善相关的场合说不定还能有机会看到他。
但也仅仅只是看到而已,想要走到他面前,还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
所以今天这样的机会对那些人来说无疑是珍贵的。
毕竟是婚礼,宗钧行保持修养,有耐心地一一回应对方的主动示好与自我介绍。
往往这样的场合宗钧行是不会将蒋宝缇留在身边的。
于是他让她自己去周边转转,他结束了就去找她。
立马有长袖善舞的妇人过来,热情提出带她去参观一下酒庄。
蒋宝缇有些无措,下意识地看了眼宗钧行。
男人点点头,示意她不用怕。随后还脱下自己的外套替她搭在肩上:“不要去外面,也不要走太远,在里面逛逛就行。你还生着病。”
他不提醒她都要忘了,伸手拢紧他的外套。点了点头。
对她来说实在太大了,不拢紧点容易掉。
“那我先走了。”她说。
“嗯。”
宗钧行的视线虽然从容冷静,但始终都落在她的身上。
周围那一圈人都是各个行业的顶尖精英,大部分都是在福布斯排行榜上待过的。从小就出生在教育严明的家庭中,无论是眼界还是阅历,都十分老练与精明。
如何看不出那位亚洲女性在Kroos心中的分量。
虽然不清楚分量的深浅,但至少是有的。
待人走远后,男人漫不经心地将视线收回来,从手边拿起一杯红酒,浅饮一口。
那种不露声色,却极具压迫感的气场,令几位想要留下来与他交谈的绅士都有些局促。
顿了好久,有人试着搭腔:“小姑娘是中国人吗?看上去很可爱。”
“嗯。但不怎么让人省心。”宗钧行垂眸,单手插兜,轻晃酒杯,语气一如既往的疏离淡漠。
但神态相比之前明显缓和了许多。气场也微微有所收敛。
如果说刚才那句话是在小心试探宗钧行的态度,那么现在就是放心大胆的拍他马屁了。
其实那人心里也没什么底。虽然在此之前没与Kroos打过交道,但也多少听过一些关于他的事情。
性子冷淡,边界感重。绝非是个好相处的人。
不过现下看来,再强大的男人也难免沉迷美人乡。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都不怎么服管。”说完这句话,对方有些懊悔,明显逾越了。当他正在思考该如何将话圆回来时。
男人的手指托着酒杯,很轻的笑了下,似乎赞同他的话:“是啊,让人头疼。”
让人头疼的当事人此时自己非常头疼。
那位妇人正热情的和她讲解一些陈设摆件的由来史,但她说话时带着其他地方的口音,并且语速很快。
即使蒋宝缇全神贯注的听,也只是依稀听出一些‘两百年前’‘维多利亚时期’
她抿了抿唇。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但面上还是保持基本的礼貌,微笑着配合她:“原来如此。”
她压根就没听懂。
不过对方显然很满意这次的交谈,认为双方氛围非常愉快,因为面前这位年轻的女士一直在认真聆听她的讲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