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扁平竹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盛满笑意,很亮。笑容温暖干净。
江云心小声和她道歉:“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是陈阿姨特地拜托,说你回来这么久,还没和陈源一见过面。你们婚期是不是快了?”
老实讲,陈源一不开口说话完全看不出是个傻子。
像大学里非常受学妹学弟欢迎的阳光温柔型学长。
而且他长得的确很帅,至少在大众眼中是个万里挑一的大帅哥。
但没办法,谁让她在宗钧行那里不光美元膨胀,对于外貌的概念同样也膨胀了。
所以她的审美已经有些麻木了,对宗钧行之外的其他人,她通常是感觉不到外形上的太大区别。
“嗯……”她有些沮丧,其实她心里已经接受了这件事不是吗。
在决定回国时她就应该想好了,自己一旦踏入港岛的土地,婚期就会自动往前提。
她和陈源一的相处完全没有任何暧昧氛围,反而像是在逗弄小孩。
他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甚至还会笨拙的将毛毯盖在她腿上。
或许他已经知道她是自己的未婚妻。
“你还会九九乘法表?”蒋宝缇对此感到震惊。
他点头,当场给她表演了一段。他的声音很好听,是那种清润温柔的音色。
蒋宝缇也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因为一个二十五岁的男人会背乘法口诀而认为他聪明。
她发自内心的鼓掌夸了他:“很厉害。”
陈源一低下头,脸红红的。
那种感觉很奇异,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因为你的一句夸奖而红了脸。甚至不敢抬头看你,只敢悄悄伸手,去拉你的衣角。
其实这样的场景很容易让人心动,但谁让他是个傻子,谁让她不喜欢这种类型。
蒋宝缇如实和他坦白了:“我没办法对你产生感情,在我看来你就是个小孩子。”
而且他也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她喜欢有男人味的成熟年上。能保护她的,给她安全感的,最好胸肌饱满大块,最好是混血,最好一米九……
这到底是什么‘根据已知答案写出条件’的幼稚游戏。
他摇头:“我,缇缇,你好。”
她没听懂。
他又重新组织了一遍语言,眼神无比真挚:“缇缇,我,你,好。”
蒋宝缇通过他给出的几个字,试着重新组织了一下:“你会对我好?”
他拼命点头:“嗯嗯!!”
这门婚事已经推不掉了,蒋宝缇只能接受。
好在她非常擅长自我安慰,至少他的心智是小孩,就当多了个儿子。
而且不用担心他家暴和变心出轨。这样一比,他比大部分男人好多了。
自己未来说不定还能继承到一笔丰厚的遗产。
“嗯……我也会对你好的。”她万分艰难的说出。过后,又心虚补充一句,“尽量吧。”
她不敢对自己没办法百分百会做到的事情做承诺。
蒋宝缇回国后的行程一直都很忙,她在国内好友众多,哪怕一部分是塑料情谊。
但这在豪门二代之中非常常见。更何况他们的年纪普遍不大,平均都在二十岁左右,正是叛逆桀骜的阶段。或许需要再等上几年才会变得成熟。
在这样的环境下,作为同龄人的蒋宝缇自然是拥有一样的稚气。
今天这个组局,明天那个开趴。她又回到了从前的生活当中。
细数一下,宗钧行不许她做的事情她统统都做了。回到港岛后她好像又变回那个叛逆骄纵且擅长伪装的公主病。
夜不归宿,染发,穿孔——当然,这里的穿孔指的是给耳骨穿孔,也就是打耳洞。
如果被宗钧行知道了,她的屁股恐怕都要被打烂了。
头发染的是自然的冷棕色,倒是不怎么明显。
以及……抽烟。
应该不算抽烟。江云心某天心血来潮,点了一根,她说感觉挺好的,还怂恿蒋宝缇也来一口。
在她的百般怂恿下,蒋宝缇抽了一口就立马吐出来,弯腰咳嗽了好久。
从那之后她就再也不敢碰了。
总之,宗钧行这个名字像是彻底从她的生命中被剔除了。
自从回国后,她就再也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他生活在另一个世界里,和她完全不同的世界,他们本身就是无法产生交集的两个人。
是她执意闯进去的。闯入一个不属于她的世界。
这样的感觉很怪异。
好像在美国的那段时间真的只是她做的一场荒诞的美梦。
或许世界上并没有宗钧行这个人,只是她在临死前幻想出拯救自己的英雄。
他压根是不存在的。
他强大到无所不能,完美到登峰造极。
他的眉眼唇鼻,他的每一条肌肉线条的走向,包括的每一次呼吸,以及眨眼频率,都是她所喜欢的。
完全就是造物主按照她的喜好塑造出来的。
所以蒋宝缇认为,宗钧行是不存在的。
醒醒吧蒋宝缇,你现在应该烦恼的是如何躲过今天的晚饭。母亲总爱在晚饭时间训斥她。
她在床上蹬腿打滚。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她羡慕死宗钧行了,如果换做是他的话,在母亲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他就已经让William把枪口塞到她的嘴巴里了。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母亲见到宗钧行,然后她又刚好讨厌洋鬼子,于是像教训自己那样教训他……
嗯。她毫不犹豫,母亲的脑袋一定会开花的。
但她不是宗钧行,所以没办法将枪口塞到母亲的嘴里,甚至还得乖乖陪着她去寺庙上香。
是去了之后才知道,这座还算悠久的庙宇也是司家出资修建的,据说是在三百年前,由他祖上。
蒋宝缇总算明白了,她回国的这一个月,家里人所有的忙前忙后都是为了和这个司家搭上关系。
看来爹地真的很需要背靠这棵大树。
的确,如今企业岌岌可危,如果不是半年前去美国拉来的那笔投资让他又撑了一段时间,恐怕早就倒闭了。
只不过据说对方只投了一笔就没了下文。
当然没有下文,甚至连那笔投资都是自己被宗钧行按在镜子前面后ru了整整一个晚上才换来的。
司、宗。
她天马行空的想着。
他们之间会有关联吗。
她记得宗钧行好像说过,他母亲是港岛人。
这个司家掌权人也是刚从国外回来。
就在她回国没多久。
会是偶然吗。
对于其他人来说他简直是救世主一般的存在。
在蒋宝缇眼中,救世主一般是与‘宗钧行’这三个字挂钩的。
甚至连母亲都偶然提起过一次,陈家与司家有些亲缘关系,所以你父亲才如此着急想要将婚期提前。这是最关键的时刻,决定了家里的产业能否起死回生,你不要在陈源一面前使小性子。
母亲说这话时语气一如既往的严肃。
蒋宝缇在心里默念两瓣屁股两瓣屁股,没什么好怕的。
她很困,现在尤其困。她已经快一周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日夜颠倒,睡眠不足,饮食也不规律。
回国没多久她就瘦了七八斤。宗钧行好不容易给她养出来的又瘦了回去。
没办法,国内的聚会太多。
在见到那个人之前蒋宝缇还曾想过,或许宗钧行还有另一个姓司的中文名。
以至于她在跟随爹地以及大姐二哥前往晚宴场地时,还略有些紧张。
万一真的在那里遇到宗钧行了她该怎么办。
是跑还是求饶?
还是跑吧。她并不认为宗钧行会原谅‘始乱终弃’的自己。
他对待犯错的人总是很严格。
好比gary的父亲。
只是背叛了他一次,他的儿子就被他用枪打穿肩膀。还不清楚他本人的下场如何,应该好不到哪里去。
“不要东张西顾,不要大声说话,保持你的淑女礼仪,不要给蒋家丢脸。”电梯缓慢上升,母亲不大不小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蒋宝缇立刻挺直肩背。她今天穿的是一件过季的成衣,连高定都不是。过季和成衣她在这里格外陌生,她已经很久没有穿过了。
当然,大姐和二哥身上的高定是当季的,刚上过T台没多久。
之所以带她出来。不过就是看她长得好看,还懂些艺术,所以推她出来当脸面。
这些有钱人似乎都热爱艺术,碰到一副挂在墙上的油画都能侃侃而谈半小时。
在蒋宝缇看来,艺术不过是他们用来堆砌高雅人设的装饰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