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扁平竹
她现在只有两个想法。
窒息,想逃。
她真的要喘不过气了。
大到有些油腻的程度,她想到充气的牛蛙。
她想要将他推开,首先是从他大到可以闷死人的胸肌里出来。
但她还没有付诸行动,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搂住她的腰。将她从男人的胸肌里抱走,此时的愣怔一半是被胸肌闷到缺氧导致,另一半则是源于双脚突然悬空。
在那个瞬间,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都懵了O_O
放在她腰上的那条手臂力道有些大,似乎在强行克制着情绪。
之所以没有反抗,是因为她闻到了令她感到心安的气息。
这种心安犹如刻进了DNA,身体的第一反应不是排斥,反而是亲近,和依赖。
这是一种本能,是不需要靠大脑来操控的。
所以即使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但身体给出了最直观的反应。
“这位是我的客人!”Tony显然看不懂气氛,他甚至以为宗钧行是来和他抢生意的。
她可是一位大客户。
无论是从她的穿着,还是她刚才掏出的那张拥有私人银行的无上限黑卡都可以看出来。
他本来还打算先攻破她脆弱的心理防线,然后慢慢引导她对自己放下戒备,最后沉迷在自己的温柔乡中,在自己身上豪掷千金。
这是他的惯用手段。
Tony气势汹汹地站起身,衬衫上的褶皱在经历过蒋宝缇的“埋胸”之后更加明显了。
身高的悬殊差异让他需要抬头去看这个男人。
对方面无表情,淡漠的眼神只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他扫了眼他的胸口。
那是蒋宝缇刚刚靠过的地方。
酒吧内部灯光太暗,所以Tony没办法完全看清男人此时的脸和表情。
但后半句还是被对方那个居高临下的眼神给彻底堵了回去。
那双灰蓝色的眼眸透着无机质的平静。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在他眼中甚至不是一个人,而是没有生命的石头,无法呼吸的塑料,不值一提的废物。
……
他默默咽了咽口水。
看对方的穿着和周身气场,显然并不属于这里。更加不可能是过来抢客人的。
难不成……是来抓奸的?
他不敢再说话,男人转身离开时,跟在他身后的那两位人高马大的男性,其中一位留了下来。
Tony有些惊恐的看着他:“我也是拿钱办事,没有想过插足当小三。”
宗钧行的力气实在太大,等蒋宝缇反应过来想要挣扎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轻松抱在怀里。
终于不再是劣质的衬衫面料,以及油腻的玻尿酸胸肌,还有刺鼻到让人忍不住咳嗽的大吉岭香水。
但这一切不足以让她消气。
“你放开我!”
挣扎没用,她只能采取“暴力行为”
反复在他肩上捶打,最后捶到自己的手开始发麻。
蒋宝缇深刻理解到了什么叫做生窝囊气。
她第一次如此讨厌宗钧行身上的肌肉。
最后干脆趴上去,用嘴巴去咬。
她的挣扎非常明显,但当他们路过热闹的人群时,并没有人施以援手。
蒋宝缇被宗钧行一路抱出去,她趴在他肩上咬了很久,他都无动于衷,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酒吧后门是一条僻静的巷子,路灯显然坏掉了,无人从这里通过。但不远处躺着几个喝到醉醺醺的流浪汉。
出乎预料的是,这里的街道居然是干净的。
要知道,在NY好多地区的街头,垃圾都是随处可见。
这也是为什么宗钧行出行都是直升飞机的缘故。
他的洁癖甚至到了路过这样的地方都怕身上沾染上类似气味的程度。
可这次,他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不耐烦和厌恶。反倒很平静的安抚起她的情绪:“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
他显然不是直接从家里过来的,从他的穿着就可以看出。
很正式,经典款的西装三件套,以及那件面料挺括考究的商务大衣。
忽略他的低气压,现在的他仍旧一如往常的温和儒雅。
“来这里还能干嘛。”蒋宝缇的语气虽然很冲,像个一点就炸的小炮仗。
但她其实有些心虚,她觉得自己有种被现场抓奸的心虚感,但这样的感觉只持续了一小会儿。
她很快获得了底气。
她已经和他分开了,她现在是自由身,先不论她并没有和那个大胸男发生点什么,就算真的发生了,他也没资格管她。
“来这里和肌肉男祷告吗?当然是找乐子。”她冷笑道。
她为了让自己高一些,以此来增加气势,脚都快踮成直角了,头顶还是没能超过他的下巴。于是她放弃了。
算了,没气势就没气势吧。
在这方面输给宗钧行很正常。
话音落下后,宗钧行的脸色仍旧平静。
他本身就是个喜怒不显的人,哪怕他平时所表现出的是儒雅温和的一面来。
但蒋宝缇可以用自己的人头保证,他的真实情绪绝对不是温和的。
他的底色是傲慢。
这是他们这些高位者的通病。
当然,蒋宝缇不在这个范畴之内。
宗钧行的家人没有一个人真正的接纳过她。他们肯定在心里认为,宗钧行只是一时兴起。
等到他对她感到乏味后,迟早会踹了她,换新人。
这才是正常的流程,所以蒋宝缇觉得离开的主动权最起码得掌握在自己手上。
这条巷子非常安静,加上灯光暗淡,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吸血鬼的城堡。尤其是头顶的黑云。
也只有蒋宝缇才拥有这样天马行空的想象,她坚信站在她面前的这位毫无情趣的年上熟男,一定不会这么认为。
他只会觉得这里安静且偏僻,是个适合用来谈事的好地方。
“Tina,你是乖孩子。这种地方不适合你。”又是同样的教导语气,他沿袭了一贯的态度。先夸奖她,然后教育她。
“没有人规定来了这种地方就不是乖孩子了。”
“我抱你出来的时候你一直在呼救挣扎,却没有一个人帮助你。如果今天强行将你抱出来的不是我,换了其他人呢?
她张了张嘴,找不到反驳的话,最后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也不是经常来。”
“嗯,所以你是乖孩子。”他奖励般地摸了摸她的头。蒋宝缇下意识地伸手挡开。
并往后退了一步。
她的抗拒太明显,她注意到宗钧行在那个瞬间的停顿。
其实她能够感受到,一整个晚上他都在竭力克制。克制情绪,克制低气压。
但偶尔,她也能察觉出一些异常来。
好比现在,他漫不经心地点燃一支烟,深邃的目光非常平静的看着她。
她能感受到他的烦躁。
黑夜果然更适合他,冰冷的,阴沉的。
他的身体几乎都被夜色所笼罩,本就凌厉的骨相被勾勒的越发锋利。
唯一算得上柔和的五官此时也被那层阴影覆盖,而变得模糊不清。
蒋宝缇能够感受到他在看自己。
他的目光从始至终一直都落在她的身上。
之所以不在此刻离开,是因为隐约有种直觉,只要她起身,或是做出离开的动作。
事情就会朝不可预测的方向发展。宗钧行不可能就这么让她离开的。
而结果显然是她没办法承担的。
——因为宗钧行很有可能放弃继续克制他的情绪。
蒋宝缇没有见过他发火的样子,从未。
好在这个时候Max和卢米找了出来。
“Tina?谢天谢地,我还以为你被人拐跑了。”Max没有立刻注意到宗钧行。
因为此刻的他几乎大半个身子都匿在黑暗中。
“你怎么突然出来了,我看那个大奶男也不在,他该不会收了你的钱跑路了吧。”
卢米的眉头皱了起来:“靠,他可是收了你一千美刀。包夜都不值这个价。你摸回本了没?”
卢米满脑子都是钱可别白花了。
蒋宝缇看了眼一言不发的宗钧行,他仍旧在抽着烟。
黑暗中,也看不清他的神态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