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澜皓月
他的红木书?桌上摆着?一张老爷子和他们一家三口照的合照。上头的顾朝暮还小，不到十岁的样子。
是那十年的风暴来临之前照的。
顾占林看看儿子，“你爷爷是129师的老兵，刘帅和邓政委的兵。自然是邓政委指哪里，他就打哪里。邓政委要搞改革开放，所以你想开收音机厂、想从樱花国偷师最先进的半导体技术打破他们的技术垄断，他就鼓励你莽！
其实?，顾占林是不太赞同儿子这么?早就跳出去?的。
上头对改革开放的意见还不是很统一。这种时候难免有人容易炮灰。
他自己在?其位、得谋其政。得想法子让麾下老百姓的日子好?过起?来。
但?他对儿子此时的要求，其实?只是好?好?抓紧在?京大学?习的时间。
他家老头子打天下厉害。但?治天下，脑筋一直就没转得过来。
幸好?他也没从政，一直在?治军。
但?因为太过耿直，那十年自然落马、挨整。
那十年也有不少人比较精明，既没有同流合污、也没挡人道。一直留在?了工作岗位上。
对于大院子弟来说，正常的做法其实?是像霍家那样找白手套。何?至于自己亲自上阵？
但?他儿子几乎完全?跟着?老爷子长大的，自然学?了几分他的耿直和莽。
那九年在?农场虽然混得不错。但?真不如留在?官场的子弟耳濡目染学?得多。
再加上男人嘛，想在?喜欢的姑娘面前展现自己的能耐、才?具那简直是本能。
动物世界的雄性求偶的时候，也是极力展现自己的长处。
他看到于朵的生意在?干爹常思?远庇护下做得挺好?，肯定也想展现一下自己做生意的能力。
被老爷子一鼓励，他就真的莽了。
不过，于朵做生意是真挺厉害。
所谓在?常思?远庇护下，其实?主要是有了这层庇护，就不至于方方面面都?去?她的电器行、旅行社、废品站吃拿卡要。
他家这个小子就急了啊，也顾不得想那么?多了。
顾朝暮听父亲给自己掰开了、揉碎了的讲，点点头，“我是有点儿冲动了。”
“没事，你也算是在?最高层直接挂了号的。事到如今，咱们父子坚定的走下去?就对了。但?你除了做生意，本职还是跟着?霍教?授和其他老师好?好?的学?习。你可不能被金钱所惑，当真一门心?思?做生意去?了。”
如今当然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啊。让上上下下看到他们坚决拥护、支持的决心?也不错。
顾朝暮点头，“爸，我知?道了。”
他觉得爷爷比起?爸爸，好?像真的耿直了不少。他爸心?头的弯弯绕绕要多些。
顾占林道：“耿直肯定是不能丢的。但?是，需要外圆内方。还有，你大堂哥在?军中的路是铺好?了的，在?一定职务之前他都?会升个比较快。这个你不要去?跟他比。但?是，他如果真的想跨上那个台阶，也是必须去?前线真刀真枪跟敌人干的。而你，最后的归属应该是军工研发方面，让武器更新迭代。你们是不同的路子！你就此沉寂下去?，安心?钻研也不是坏事。你的工作性质也不适合太风光了。”
失去?的机会确实?可惜，但?既然已?经失去?就不要再去?纠结了。
书?房电话响了起?来，顾占林顺手手接了起?来。九成以上是找他的。
电话是常宁打的，他听了两句递给儿子，“常宁！”
顾朝暮接过话筒，很快紧张地问道：“于朵没事吧？”
“她跟人打了一架，胳膊折了。幸好?你家那两个退伍兵来得快。”
顾朝暮道：“你家这样不行啊。以前三进的院子也都?是需要人看家护院的。我给你介绍几个退伍兵吧。”
“好?！”
等?电话挂断，顾占林道：“出什么?事了？”
顾朝暮三言两语说了，“现在?的治安已?经坏到这个地步了。这肯定得整顿吧，爸？”
顾占林道：“像咱们家去?年就回到工作岗位的是少数。各个系统的人，今年才?陆陆续续的平反、回城。”
意思?就是各个系统人手估计都?还不够。
公安的力量就明显不够。好?多大案、要案都?顾不上呢。
而且，不但?很多人这才?陆续回来。还有不少骨干，那十年都?被迫害死了。
就是他爸，如果不是那十年遭了不少罪，应该也不至于走这么?早。
虽然身上有旧伤，但?有旧伤的老兵多了。有301这么?好?的医疗条件，原本再活个十年、八年肯定不成问题的。
这还幸亏他熬到了平反回来，没有冤死在?农场。
那死了都?盖不了党旗，追悼会上不能被称为同志的。
顾朝暮蹙眉道：“可是哪怕那十年，治安也没有这么?坏！”
“那你说说是什么?原因？”
第411章
顾朝暮想了想，开口道：“公检法的机构如今还不完善。做不到重拳出?击，对犯罪分子有足够威慑。这是一个客观存在的因?素。这一两年肯定会逐步补足，解决掉这个客观存在的问题。但如今犯罪率高，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缘故：人口流动。那十年，人口是不能自由流动的。要出?远门，必须有介绍信。但如今，事实上人口是在到处流动了。火车卧铺、飞机需要介绍信，但硬座已经没?那个要求。还有长途客车也是如此，住旅馆也差不多。对人口流动应该要做出?行?之有效的管控。但是，又不能不让人口流动。无商不活，经商肯定是要造成人口流动的。不能够因?噎废食！所以，相关?部门必须知晓和?掌握外来的流动人口。人一般还是不会在本乡本土太过为恶的，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顾占林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顾朝暮继续道：“古时?候要冲州过府，都?需要路引。跟咱们如今的介绍信应该是差不多的东西。另外，隋朝是不是还搞过大索貌阅，就是把人的样子也画到路引上。这样还可以有效防止假冒。”
顾占林两手交握
道：“要不你别搞什么军工科研，大学毕业到政府部门任职好?了。京大毕业从政也蛮好?的，虽然学的不是人文学科。”
他觉得这小子挺值得往从政方向培养的。
顾朝暮摇头，“我还是对造武器更感兴趣。经济、政治再发展，还是需要军事实力护航。”
顾占林道：“还是从小听你爷爷讲敌我双方武器迭代差距听多了。”
要是跟在他身边长大，他有信心把这小子培养成官场新星。
顾占林看?向桌上老?爷子和?他们一家三?口的合影。
他虽然一直隐忍，也没?有像思嘉一样大哭。但丧父之痛也是横亘心头的。
好?在，儿子大了，还有心上人了。这个家是会一代一代传承下去的。
至于这小子不肯从政，牛不喝水难道强按头啊？
不过以后?可以看?看?孙子能不能往这个方向培养。
自己才四?十多。如果再过个六年就有孙子了，那也才刚到五十。精力还是比较旺盛的。
说完了正事，顾占林起身，“你妈说要给我们做宵夜，我先出?去了。”
赵思嘉从前做饭菜，那是真的用秤精确到克，跟做实验似的。
那样做出?来的饭菜没?有灵魂。
倒是遭了九年罪，没?条件让她在厨房把调味料都?精确到克之后?，做的菜慢慢好?吃起来。
顾朝暮点头，“嗯，我打个电话就来。爸你给我留点儿，别又吃完了。”
顾占林笑了笑，“你经常不在，习惯性?就把你忘掉了。”
顾朝暮按照常宁给的电话号码拨到了医院护士站，找于朵。
知道常家的分量，护士们都?比较好?说话。再说了，如今有私家电话的能是普通人家啊？护士接到电话便起身过去敲门喊于朵过来接。
于朵左手吊着?，但右手无碍。她已经洗好?澡了，正准备睡下。
听说有电话找，便跟着?护士过来。
听到里头顾朝暮的声音，她笑道：“我没?事啊！谢谢你让那两位大哥不用加班，回来保护我。”
当时?还好?，这会儿想起来她其实是有些后?怕的。但并不习惯向人诉苦，何况他还在那么远的地方。
上一次这么害怕，还是14岁那阵，下晚自□□是被个大几岁的街混子跟踪。
虽然那人后?来说是为了送她、保护她。
她那会儿也有160左右的身高了，比较像个大人。
那个人一直想和?她处对象，好?像家里还有什么亲戚当个小官。
她自然不会答应，那个人恼羞成怒说要毁了她。
于朵就跑回家告诉了大哥。
那段时?间于承把中班、晚班都?换成了早班，方便每晚接她放晚自习。
为了换班，还请大杂院的工友都?去国营饭店搓了一顿。
大家知道是这么回事，便都?答应了换班。
后?来他还找去了对方家里交涉。
幸好?哦，那会儿正是那十年结束的关?头。那一家也怕儿子这当口惹事，赶紧约束了。
后?来那一家的亲戚被下放到新疆，他们家也就夹起尾巴做人了。她才能安心上学、放学。
顾朝暮道：“还是中间隔了个院子，开始什么都?没?听到。我和?常宁说了，让他请几个退伍兵看?家护院。反正他又不是请不起。”
隔了个院子也挺远了。
以前农场附近的女知青，还是跟人分片在田里劳动，也有被坏人拖进苞谷林糟蹋了的。
旁边一起干活的人就隔了十几步，愣是没?能及时?发现。
“哦，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这个必要。今晚幸亏常荷同小兰的耳朵都?比较灵光。听说在空旷地方待久了，耳力是比我这样在嘈杂的大杂院长大的强些。也幸亏你让我去学了散打，不然这种时?候我就没有招架之力了。”
虽然家里有枪，但就那么寸没?及时?拿到。所以，也不能都?依赖身外物?。
而且，如果不是早有防备，让人把迷香点燃了可不得了。
顾朝暮听着?她的语气情绪稳定，没?什么事的样子。
如果不是从常宁那里得知她胳膊扭伤，他都?要以为她没?有受伤了。
不过，有一类人她习惯打落牙齿和?血吞的。因?为能倚靠人的机会很少，久而久之就习惯不依赖人了。
“于朵，我明天订票回来看?你。”
“不用，你还是多陪陪顾叔叔和?顾婶婶吧。我其实没?有伤到骨头，养个十天半月就没?事了。但我肯定要多陪陪常荷，她是真的伤筋动骨了。而且今晚打斗时?她还护着?我，不然伤不了那么重。你不要回来了，真的！按老?规矩，你现在都?应该在家守孝的。你自小和?父母离多聚少，好?好?陪陪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