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歌且行
他似乎感觉到有人来了,费力地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中看见了沈星微,她正蹲在床边,口罩遮了大半脸,只露出一双映着微光的眼睛,眼底似乎带着一丝担忧。贺西洲浑身像着了火,烧得喉管连通着肺部都疼得不行,嗓子?渴得要裂开,脑仁更是被?千百软刀子?一起刮着,痛苦至极,身体难受到了极点。
前两天把沈星微送回家之后?,贺西洲就接到了发小?打?来的电话,说他们到了本市,喊他出去喝两杯。
贺西洲的朋友不多,其中两个还在国外?念书,赶在不是过?年的时候相?聚是很难得的,还是这种都带了女朋友的情况下,所以他当即就拐了弯直接去了他们约的清吧,几个人要了个安静的卡座叙旧,玩到快六点才回家。贺西洲并没有喝多少酒,把发小?带回来随便扔在客厅的沙发后?,他就自己上楼洗澡睡觉。
谁知道一觉醒来就爬不起来了,四个发小?三个都中招,仅存的一个居然是来之前就感染过?流感。几个人躺在他家沙发要死不活,贺西洲撑着身体勉强打?了车送他们回去,自己买了药吃,本以为只是一场小?感冒很快就过?去,结果吃完药没多久就开始发烧,等他朋友来家里?看望情况的时候,贺西洲已经烧到不省人事。
因为流感的传播,医院没有多余床位,发小?就在医院拿了药请了家庭医生给他在家扎针。这两天他一直都是这样的状态,少有清醒的时候,病情严重到意识恍惚,响个不停的手机早就被?他处理了,连给学校请假都没力气。
贺西洲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病得太厉害导致他出现了幻觉,就好像这几天他一直以为自己给沈星微发了信息,但每次意识稍微清醒时,就发现手机其实早就因为他嫌吵而静音后?,扔到了床下面。
而且沈星微应该正在生气,不会主动?跑来找他。
“怎么办?你怎么病得这么严重啊?”沈星微推着他的肩膀,语气有些惊慌,“贺西洲,你醒醒,刚刚是不是睁眼睛了?”
贺西洲本来已经合上的眼睛又睁开,努力往沈星微的脸上看了看,恍惚意识到这可能不是幻觉,沈星微真?的跑来了他家,伏在他的床边,关心他的身体状态。
“你是不是快死了啊?谁让你去酒吧,真?是活该,都夜里?了还不好好回家睡觉。”沈星微自顾自地说着,又担忧地说:“吃药打?针都没好吗?那你会不会传染给我啊?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出去呢?”
贺西洲在生病时,心情特别烦躁,好像沉郁的情绪压在了心头,让他不管怎么样都无?法消解,手机响个不停时他觉得吵得要死,家庭医生来扎针时他拒不配合,发小?喊他吃药他更是打?翻了水杯。
奇怪的是,一直在耳边絮絮叨叨说话的沈星微却?没有让他觉得吵,反而让他充满躁郁的心情莫名其妙地开始缓和?。
昏暗的小?灯下,黄色的微光覆在贺西洲生病的面容上,微睁的眼睛看起来无?精打?采,俊脸显得很脆弱。他没有力气说话,只是轻轻眨了眨眼,又慢吞吞地伸出手,抓住了她落在床头的手,顺着手腕往下滑,滚烫的热意顺着皮肤滑过?,然后?与她纤细的手指纠缠在一起。
第20章 沈星微一下就被他攥住了……
贺西洲的手滚烫到灼烧皮肤,指尖落进她的掌心里?,好像在缓慢地摸着她掌中?的纹理。
不知道是无意识的乱摸,还是在她掌中?确认什么。
“贺西洲?”沈星微看着他,低唤的声音隔着口罩,显得声音闷闷的,似乎有一种处在梦中?的朦胧。
贺西洲握住她的手,摸了好一会儿,才像是从枯竭的胸腔里?匀出了一口气,哑声问:“你怎么来了?”
沈星微蜷起手指,想要?把手收回,刚一动就发现自己的手指被他勾住了,虽然没有传来任何力道,但沈星微还是停下了收手的动作,说出的话很有攻击性,“我来看看你是不是死在家里?了。”
贺西洲轻轻眨眼,很快眸中?晕染出懒怠的笑,慢声说:“哪有那么容易死啊?”
“是啊。”沈星微应了一声,又接上后半句,“但是也差不多。”
贺西洲说了两句话,脑袋稍微清晰了些,想起自己的流感?是具有传染性的,就费力地摆了摆手,“你快回去,别靠近我,小?心被传染了……”
沈星微就知道这个病有很强的传染性,当下站起来与他拉开了距离,然后很严厉地批评道:“我都不知道你一个学生整天去酒吧鬼混什么?半夜了还不回家,就那两口酒有什么好喝的?自己买回家喝不行?谁知道你安得是什么不正经的心思?。”
贺西洲听在这一通斥责,想要?解释但嗓子喑哑,浑身无力,又觉得解释起来太?费口舌,最终只在心里?对那几个发小?反复骂了几遍,然后表面装出一副受教的样子,敛着双眼,稍显浓密的眼睫盖住了瞳孔,像个做错事的人。
平时那么高大的一个人,现在却趴在床边,耷拉着眉眼,看起来病恹恹的,莫名让沈星微觉得他很像路边被丢弃的可怜流浪狗。沈星微向来是一个热爱小?动物的人,流浪狗看起来那么可怜,她哪里?还能再加以?训斥。
沈星微板起脸,严肃地对他说:“贺西洲,你快点说以?后再也不去酒吧了。”
贺西洲趴着缓了一会儿,才用哑了的嗓子慢慢说:“我以?后再也不去了。”
“不去哪里??”沈星微觉得他又变得狡猾起来,故意不将话说全,使得这句保证没有效用,就强调道:“不去酒吧!”
贺西洲冤枉死了,他嗓子疼得厉害,浑身乏力,说话着实费力,但沈星微又看起来很正经很生气的样子,因此他只得顺着说:“我以?后……不去酒吧。”
沈星微听到他这话,虽然与自己要?求的有些出入,但是见贺西洲这半死不活的样子,觉得可以?暂时对他宽容一些,于是她走到房间?里?面,将窗帘拉开,窗户也敞开,一股夏季的热风扑面而来。转身时就看见地毯上有一个手机,这肯定是贺西洲的无疑,她走过去拿起来,屏幕自动亮起,上面显示了很多未接电话和?短信,显然贺西洲在房间?里?闷头睡觉的时候,也有不少人发疯地联系他。
正当她想告知贺西洲学校里?的班长在找他时,手机突然来了电话,备注上只有简单的“丁岭”二字,她扬声道:“贺西洲,有个叫丁岭的人给你打电话!”
贺西洲闷声:“接。”
沈星微接了电话,还没张口说话,就听见里?面传来年轻的男声,“喂贺狗,你电话怎么总打不通啊?情况还好吗?”
沈星微连忙应道:“他情况不好,人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看起来快死了,你有什么办法吗?”
她故意将话说得严重,是希望这个叫丁岭的人能够快点给个解决的办法,毕竟贺西洲的身体真的很烫,正在高烧。
“呀,嫂子吗?”谁知道丁岭非但没有对贺西洲的病情表现关怀,反而非常自来熟地跟沈星微聊起来,“前两天本?来说要?喊你出来一起玩的,但是贺狗非说你睡得早就不叫你,不过那天我们去的都是清吧,还是朋友开的,环境都干净着呢,没有外人,就是没防住流感?,嫂子这几天怎么没跟他联系,是贺狗惹你生气了吧?”
他絮絮叨叨一大堆,也不知道是从贺西洲嘴里?听的还是自己瞎猜的,但是又好像跟贺西洲很熟稔,一口一个“嫂子”,分明没见过她也没听过她的声音,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笃定她和?贺西洲的关系。
沈星微听着听着,就觉得闷在口罩里的脸有点发热,耳根子也染上了微红,她朝床上的贺西洲觑了一眼,好像是怕贺西洲听到什么一样,悄悄将手机听筒给捂住了一些,又低声说:“那些都不重要?,你快点想想办法,贺西洲要病死了。”
“哦,不说我都忘记了,我叫的家庭医生已经到楼下了,麻烦嫂子去开下门让他们进去给贺西洲扎针。”丁岭说:“你也别太?担心,他打了两天的针了,今天这再打一次,剩下几天吃吃药多喝水应该就差不多了,流感?这玩意儿来得快去得也快……”
沈星微发现这个人的话真的很多,她没好意思?打断,拿着手机出了房间?下楼,果然听到了门铃声,于是快步过去开门,就见门外站着两人,一个中年女人和年轻的男人,他们手里?提着医药箱,询问道:“贺先生在吗?我们是来给他扎针的。”
沈星微赶紧将两人请进门,就见这两人在门口做好了杀菌防护,然后才进了贺西洲的房间?。
电话已经挂断,丁岭说他在那边照顾其他人走不开,等空闲了就来看贺西洲。沈星微就抓着手机站在门边往里?看,看见两个医生各自分工,一个挂药袋一个给贺西洲测了体温,很快就给他扎上了针。
途中?贺西洲翻了个身,眉头紧皱,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他似乎以?为沈星微已经离去,在扎针完毕之后就躺在床上不再动弹,没有再发出声音。
因为贺西洲正在高烧,家庭医生就在门口告诉了沈星微一些怎么帮助病患能加快降温速度,让他身体稍微舒服点的方法和?注意事项,还留下了消毒酒精,其后离开,并?没有向沈星微收取费用,倒是让她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
沈星微先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等到贺西洲的房间?换风完成后就去接了热水,找到他需要?吃的药,再去卫生间?找了个盆接了水然后从架子上拽了块毛巾端到他的房间?里?。忙活了十来分钟,贺西洲已经在极其不舒服的身体状态下睡过去。
药水正滴着,医生说这个药会让血管很痛,所?以?下的速度要?非常慢才行,但沈星微见贺西洲紧皱眉头,显然是很难受的样子,于是又将药水速度调得更慢了,走过去喊了他两声,见他没有回应,就将盆里?的毛巾拧得半干,在他手上擦拭。
医生说贺西洲身体温度太?高,药水一时半会如果起不了效用,就用酒精与温水混合,再去擦拭他的身体。沈星微照医生所?说,拿着他没有打针的手,缓慢地擦着手心。
或许生病的人看着都有几分可怜,而且他还是独居这里?,很难想象他就以?这样的状态在家里?闷了三天,被丢在床上不管不顾,电话打不通,也没人来看他,任他高烧到身体滚烫。这样看来,家境优渥,受那么多人喜欢的贺西洲,也是有可怜的一面,或许他嗓子渴得无法说话,也没办法喝一口水。
所?以?就算沈星微总说贺西洲这个人很讨厌,却还是在擦手心的时候放轻了力道。
贺西洲在扎针的时候还有一些意识,等人走了关上门,周围安静下来,他以?为这座房子又剩下了他一个人。想到沈星微刚才听到病情会传染时的反应,也猜想着她应该已经离开了,毕竟这病看起来很凶猛。
贺西洲迟钝地想,应该在离开前朝她要?一杯水喝,因为他现在实在是渴得嗓子难受,感?觉已经很久没有摄入水分了。但浑身的不舒服又让他一点想动的念头都没有,他就这么躺着,难得感?觉这上下二百平的房子有些大了,空旷无声,只剩他一人。
在灼烧的痛苦中?,贺西洲昏昏欲睡,好像听到了房中?有异响,但眼皮又沉重得无法睁开,只感?觉身边窸窸窣窣,似乎有人来了。
贺西洲断断续续地猜测是不是家庭医生还没走,忽而感?觉手被人抓起来,湿润温热的毛巾贴上来,用极其轻柔的力道在他掌心擦拭,然后顺着手腕往上,在他的颈子处也擦了个来回。
很快一股清凉就附着在他的皮肤上,让他逐渐有些清醒,有几缕头发仿佛从他脸颊扫过,带着一股很浓郁的香味。这样的香味对贺西洲来说竟然不算陌生,因为是沈星微身上独有的那种,廉价洗发露的味道,他却觉得很香。
贺西洲支起精神,缓缓睁开眼睛,就看见沈星微坐在床边,正抓着毛巾沿着他的脖颈往下擦。她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认真专注的眼睛,好像在做什么很重要?的工程,柔软的毛巾顺着他的脖子往下,留下湿热的痕迹。
贺西洲病得稀里?糊涂,静静看着沈星微的眼睛,好像心头猛地一软,悄悄塌陷了一角。
沈星微还怕吵醒睡得不安稳的贺西洲,小?心翼翼给他的脖子擦完之后,下意识往他脸上看了一眼,却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十分安静的,用那双烧红的眼睛看着沈星微。因为生病,他的眼里?蒙上一层水雾,看起来油润黑亮,在暖光的照耀下比平时多了几分温柔,多情似水。
沈星微一下就被他攥住了目光。
第21章 “故意不吃药在这里装可……
贺西洲这个可?恶的人,大概很?明白自己的脸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总是企图用自己的脸去迷惑别人。
但?沈星微认为自己有着很?坚定的意志力,马上露出不满的表情,批评道?:“你?不要假惺惺装出一副感动的样子,是医生?让我这么做的,怕你?高烧严重烧成脑炎。”
贺西洲却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
沈星微心里犯嘀咕,觉得他可?能已经烧傻了,看起?来?不太正常。她将毛巾搓了搓,又在他身上各处擦着,快速完成了医生?临走前的叮嘱,之后站起?身把桌上的水杯移到贺西洲伸手就能摸到的地方,说:“水已经倒好了,还有些烫,你?等一等,然后把这一片退烧药吃了。”
贺西洲的嗓子实在痛,吞咽都如刀子在割,但?看着沈星微似乎要走了,还是没忍住开口问:“你?要走了吗?”
沈星微朝他看了一眼,见他的眼睛还是布满水雾,眼底似藏着希冀,表情看起?来?很?无辜,她板起?脸,看起?来?很?铁石心肠,“你?不要装可?怜,我是不会同情你?的,谁让你?自己去酒吧玩感染了流感,我才不想被你?传染。”
贺西洲神色里似乎也是想挽留的,但?没有开口,只是盯着沈星微看,好像是打算在她走前多看个几眼。他唇线微抿,头发?杂乱,衣领在沈星微擦拭的时候被揉乱,隐隐也能露出锁骨和精瘦的肩膀,碎发?耷拉在眉眼处,给贺西洲的俊脸添了几分?稚气。
沈星微看了又看,觉得他这副模样也是作态,因为这是贺西洲的惯用手段,他就是这样招致了很?多人的喜欢。
她轻哼一声,端着水盆转身离开,但?并未将房门?关上,这样能保持房间内通风换气,免得在空气里滋养病毒。
走肯定是不会走的,毕竟贺西洲的药架上还挂了好几袋,现在无人管他,沈星微再怎么样也不会把他自己扔在这里,至少给他换了药等打完了针再走。再者说,这房间空调开着,上下都凉快得要死,贺西洲又病得半死不活躺在床上,她完全可?以留在这里玩儿。
沈星微仔细洗了双手,又拿医用酒精在自己身上来?来?回回喷了喷,转而去了猫房。
刚走近鱼饵就听出了她的脚步声,迫不及待地隔着门?叫,不停地挠门?,沈星微打开门?,鱼饵飞奔出来?在她脚边蹭来?蹭去。沈星微蹲下来?摸了摸它,心知这几天它的主人都难以爬起?来?,它应该也没人陪伴。
猫碗放在地上,里面还剩大半碗猫粮,边上也洒了不少,像是一下子倒了很?多给它慢慢吃的样子。猫砂盆是电动的,有很?大的集便仓,所以这两三天并没有对鱼饵造成什?么影响,只是没人喂猫罐头了而已。
沈星微给它拆了猫条猫罐头喂着吃,又打开了窗子通风,给它换了新鲜的水,然后在猫窝边上的地毯处坐下来?,给戚羽回消息,简单讲了一下贺西洲的情况,让她跟袁泽那边说一下,暂时帮他请假。
解决了这件事后,沈星微就心安理得地与小猫玩起?来?,大半个小时之后才想起?要给贺西洲换药的事。
期间贺西洲一直躺在床上,由于?沈星微走时没有关门?,房间里的冷空气极快流失,占了半面墙的大窗子开着,燥热的风穿屋而过,温度在不断高升。贺西洲的上半身被酒精温水擦拭过后感觉确实好受不少,高烧让他双眼发?热,脑袋迷糊,手臂上的血管传来?持续疼痛,却又因为睡了太久而毫无困意,就这么睁着眼睛,看着敞开的门?出神。
贺西洲总是不断想起?刚才睁眼时看见沈星微那一刹的画面,她拿着毛巾,脸上是很?小心的表情,没有察觉到面前的人已经醒来?,大约是不想吵醒他所以动作很?缓慢,然而正是这种缓慢,才会让沈星微这个平时总是臭着脸,看他很?不爽的人有了微妙的变化。
那双眼睛里好像藏了许多温柔和珍视,小心的模样也很?可?爱,在她抬脸对他对上视线的瞬间,贺西洲产生?了一种错觉。
好像他其实不是被沈星微讨厌,而是被她很?认真地喜欢着。
不知道?是不是生?病让人凭空多了很?多想象,也使他心防变得很?薄弱,难以自控在那一瞬乱了节拍的心跳。
贺西洲闭了闭烧痛的眼睛,觉得痛苦又疲惫,想睡会儿,但?是反反复复,都是沈星微那一刹那的神情。
“贺西洲!”沈星微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闷闷的,听得不真切。
贺西洲惊讶地睁眼,就看见沈星微真的站在床边,双手叉腰,眉毛紧皱,生?气地冲他说:“你?为什?么不吃药?我不是说了水都给你?倒好了吗?”
他没想到沈星微竟然没走,下意识想要坐起?来?,嘴角牵起?一个笑,沙哑着嗓子问:“你没走啊?”
“故意不吃药在这里装可怜。”沈星微很?严厉地指责他,然后拿去将已经凉了的水倒掉,重新兑了温水递给他,拿起桌上放着的药举到他面前,“快点吃!”
贺西洲表现得很?听话,一只手扎着针不能动,一只手端着水杯,就有了很正当的理由张开嘴,让她喂。
沈星微力道?不是很?轻柔地塞进他的嘴里,脸上的怒气依旧没有散去,似乎真的因为贺西洲没有吃药很?生?气。见他喝了几口水把药吃下去之后,神色才有所缓和,又说:“你?家一楼乱得像垃圾场,你?快点想想办法。”
贺西洲都快要渴死,连喝了几大口,忍着吞咽的剧痛把水杯喝空,才说:“手机。”
沈星微理解他的意思,把他的手机拿过来?,看着他打开之后给谁发?了信息,然后关掉手机看她,床头的夜灯照在他的侧脸,照出眼底里的专注。
沈星微被盯得有些不自然了,从?前并没感觉贺西洲的视线那么炙热,她转头略略躲避,往药袋上看了看,说:“你?的班长今天找了人向?我问你?的情况,我刚刚给她回了信息,应该会帮你?请假。”
已经大半个小时过去,但?药袋只下了一半,剩下还有几袋不知道?要打到凌晨几点钟,她想了想,然后自己做了决定,“我今晚要睡在你?家,我看见你?家有客房,我可?以睡吗?”
问是这么问,要是贺西洲说不可?以,沈星微就打算一拳把他打晕。因为她是出于?好心帮他换药才决定留下来?,如果贺西洲这么不知好歹,她觉得也不用再打针了,不如直接烧成脑瘫。
谁知贺西洲听了双眼一亮,马上就点头,甚至忍着嗓子的痛苦用语言发?出肯定,“随便睡,睡我头上都行。”
“你?知不知道?这个房间里全是你?的病毒?”沈星微说着,就从?兜里拿出了酒精喷雾,往周围喷了喷,好像把贺西洲当成一个巨大的病毒处理,不解气道?:“真是活该。”
贺西洲都不知道?从?她的嘴里听了多少句活该了,弯着眼笑,好像真的挺开心的样子。
沈星微不知道?他在开心什?么,脸皮是真厚。她转身离去,径直离开了贺西洲的家,打算回去拿套换洗的衣裳,然后顺路再给贺西洲买一些饭,当然,需要贺西洲自己掏钱。
她买了粥之后给贺西洲发?信息,“喂,我给你?买了粥,还买了一些口罩和酒精喷雾,一共72块钱,给我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