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九行诗
井夏末看着亲妈给自己列的一个表,上面写满了所有的家庭成员,职业,简短关系概括,一目了然。
最特殊的就是堂哥左燃。
他姥爷那边同样也是背景显赫,甚至丝毫不输于左家。
姜韵:“虽然他们总是嘴上埋怨,觉得左朝被他妈妈养废了,是家里最丢人现眼的一个孩子。”
“但现在反倒不计较了,估计是把厚望全寄予在左燃身上了,左燃相当于弥补了亲哥带来的遗憾。”
“他还没成年,看不出以后什么样,上头还好几个小有成就的堂哥堂姐,以后能不能赶得上还两说,但你爷爷唯独对他最器重。”
“说明优秀的程度外人都想象不到。”
左崇礼的教育理念是足够自律,但也冷漠严苛,姜韵不能完全认同,但也确实没法反驳。
从上到下的后代们无一不是位高权重者。
即便领域不同,也没有碌碌无为的。
井夏末听后,在心里默默记下:“不、能、惹、堂、哥、生、气。
然后,巴结讨好。
人还没见到,她就觉得自己肯定不如堂哥。
成绩成绩一般,自律更比不上。
亲爸左叙是军人,不是什么商人和当官的,以后要是不晋升的话,那家里还是爷爷奶奶说了算,可也老了吧……
最有权的就是左燃了。
和她的人生肯定大有不同。
姜韵:“其实最开始的那两年,你爷爷让其他亲戚帮忙找过,但儿童被拐卖的案子实在太多,跟大海捞针一样。”
“对了,那时候左燃的舅舅还没当上副局,也尽全力了。”
“火的那电影,都是根据真实改的,上面几对父母找孩子找了十五年,十五年,其实和你的年数也差不多。”
《亲爱的》和《失孤》,是真实改编的。
被人贩子拐卖后,亲生父母全部找了十几年之久。
井夏末扭头看了看姜韵,感觉她又有点想哭,前段时间一聊到这方面就会落泪。
但马上就到目的地了,于是换了个话题,“好像是现在已经有找到的了。”
她也因好奇去看了,“电影一共演了四个真实家庭嘛,有两个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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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是中式庭院风别墅,庄重大气。
进了大门,前庭院有风雨连廊,亭台轩榭,四角凉亭,锦鲤池。
边上种植着梅兰松竹。
井夏末进来后连连在内心感叹。
是听说过这个家特殊,但还是远超了想象。
文化这种东西真的很奇怪,仅是一个场景,就能判断是哪个国家的。
而中式风带有大国的磅礴感。
左老和井老很快就出来迎接,虽然年过半百,头发花白,但看起来身形矫健,神采奕奕,精气神很好。
一个戴满色翡翠珠链,种水好,颜色浓烈,正阳绿镯子,飘点花。
一个戴六眼天珠,沉水芽庄白奇楠沉香,0.7的凤眼菩提。
井慈老太太脸上笑意祥和,“夏夏,是不是又长高了,比上次见的时候又高了点,都快赶上你哥了。”
左崇礼:“瞎说什么呢,小燃快一米九了。”
姜韵失笑:“女孩上了高中以后一般就不长了,发育早点。”
准确说是来例假前长得最快。
阿姨进来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和书包,拿到房间内,又问:“诶,这边口味都吃得惯哈,我还提前问过,说是不挑食,也没忌口。”
姜韵替女儿回道:“除了喜欢酸甜辣之外,其他没忌口。”
四个人在庭院里溜达了几圈。
谈话内容既有工作中的,也有生活上的。
井老注意到儿媳的裙子款式一般,习惯地说道:“下次别穿这条了,颜色不好看。”
姜韵顿了顿,若无其事地立马回:“嗯,以后不穿了。”
井夏末神情淡淡心不在焉的,感觉很无聊,没啥共同语言,全是姜韵在聊天,并且很清楚公婆喜欢听什么。
不过,就连穿什么样的衣服也管,管的未免太多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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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到客厅后,能看到不少古董字画。
但她大多不认识,就注意到了一副语文课本上的徐悲鸿奔马图,不禁出声:“这是真迹吗??”
做饭阿姨解释道:“当然了,看着粗糙,是因为徐悲鸿当时为了完成外交任务而批量赶出来的。”
井夏末微微蹙眉,很好奇得多少钱,感觉连这里的阿姨懂的都比自己多。
她不认识翡翠和文玩,但对爷爷脖子上那个褐色的六眼天珠印象深刻。
以前在西南地区生活的地方有藏族人,就流行戴这些。
据说,最珍贵的九眼天珠,世上仅有两颗,一颗在李连杰那里,另一颗在释迦牟尼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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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夏末跟着老人从客厅转到了书房。
左崇礼很有兴致地聊着:“你堂哥的字写得很好,从小就开始学书法。”
“中间啊,因为学业给落下了,好长时间没拿过毛笔了,今天......”
书房门被打开——
少年抬眸的瞬间。
两人视线相撞——
杂音中,井夏末顿在原地,表情微愣,眼神不解,大脑一时没运转过来,耳边陷入安静。
心脏的颤栗如电流般爬遍全身。
在没有任何预料和准备的情况下,再次遇到他。
左崇礼让左燃放下手中的毛笔:“过来看看,你堂哥的字。”
她怔怔地走上前,看着昨天才见过的人。
依旧五官棱角分明,素颜,黑发,身段挺拔。
只是把潮牌破洞裤都给换掉了。
姜韵欣赏着毛笔字,由衷地夸赞道:“行云流水,干脆利落,而且行楷最实用,在学校里老师不让写连笔字。”
井夏末扫了圈书房,满是古色古香的气质。
临摹稿铺满整面书法墙,行书,楷书,行楷......
从诗词到伟人的名言名句,有她在语文课上背过的,也有没见过的。
桌子很宽,摆满了工具,毛笔架,印章,砚台,柿子,护眼灯。
左燃:“我俩昨天见过了,还吃了顿饭。”
井夏末在愣怔中回过神,不情不愿地“嗯”了声。
老太太瞧了瞧孙子和孙女,眼神欣喜道:“仔细看啊,你们兄妹还有点神似呢,倒不是五官像,就是神态里说不出来的。”
井夏末:“......”
为什么是他?
……
为什么偏偏是她堂哥?
偏偏是这世上不可能在一起的人。
上天似乎跟她开了个玩笑。
原来,她的似曾相识感只是因为...
三岁前,还真的生活在一起。
左叙,不是左家亲生的,众人都知道毫无血缘关系,没有法律上的收养关系。
但跟两老人感情较深。
所以,即便和他也没有法律上的堂兄妹关系,但嘴上却必须叫他一声哥。
她现在,只能是他名义上的堂妹。
......
……
左崇礼继续点评着孙子的书法:“倒是没退步,还像以前一样”。
“人得和字一样干脆利落。”
“夏夏,看看墙上这些,都是你哥小时候临摹的。”
她看了,随性张扬中还透着潇洒,每个字都如同被赋予了灵魂一般。
虽然她不懂书法里的什么楷书行书,但总能看得出好孬。
确实是她长这么大,见过最好看的字。
左崇礼打算装裱起来,十分满意:“定风波,我也喜欢这首。”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