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涵仙
车辆泊稳后,白?秘书小声提醒:“老板,到了。”
庄少洲仍旧闭眼假寐,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想事。他不?动?,白?秘书和司机只能干等,白?秘书悄悄打了一个哈欠,回想着今晚派对上好味的?红魔虾,港岛很难买到的?奇怪水果,还?有身?材特辣的?比基尼洋妞………
“明天下午去沪城。Neil,准备一下。”
白?秘书还?沉浸在意犹未尽中,冷不?丁听见后座的?男人吩咐,他一愣,“明天下午?可您要参加研讨会啊。”
全球央行联合峰会将在明天开幕,这是庄少洲来纽约最重要的?行程。盛徽银行虽然是私人银行,但也?有国家资本?撑腰,往届峰会都是由庄綦廷参加,今年不?知为何,重任落到了庄少洲肩上。
“我上午去开幕式露个脸,之后的?活动?你代我,拿我
的?工作牌。”庄少洲缓缓睁开眼睛,语气中有不?容置喙的?命令。
白?秘书哑然,有没搞错,参加这种?别人挤破脑袋都挤不?进来的?国际知名会议是什么很贱的?活吗?为何董事长扔给老板,老板又扔给他??
庄少洲哪里有心思去管下属心里嘀嘀咕咕些什么,径直拉开车门,下车前最后吩咐一句:“管住嘴,不?要告诉黎女士我去沪城了,不?然……”他锐利的?眼神漫不?经心地扫过白?秘书,并没有任何威胁的?想法。
“绝对不?会!我对妈祖娘娘发?誓!太太休想从我嘴里撬出有关您的?一个字!”白?秘书悲愤地举起手发?誓。
上一次白?秘书擅自透露庄少洲的?行程给黎太,隔周就被发?配去孟加拉和印度出差一个月。去了一个月,他窜稀了半个月,回港城后腿都是软的?。
庄少洲淡然地收回目光,“又没威胁你,紧张什么。”
“……………”
回公寓后,庄少洲第一件事就是冲凉,湿凉的?衬衫在玄关处就脱掉了,随着一路往室内走,随手扔在沙发?上。
偌大?的?三层复式公寓从主人进屋后就一直没有点过灯,只有无孔不?入地霓虹灯辉钻进来。
洗过澡后,庄少洲点了一支雪茄,走到落地窗前。天际大?楼的?顶层拥有无可匹敌的?景观,能从四面八方俯瞰整座纽约城,这种?高度其实能让大?多数人腿酸脚软,但庄少洲习惯了从这个角度看世界。
他皮肤上还?冒着热气,因为图自在,只穿了一条休闲裤,没有系带,松垮地挂在窄腰。健壮的?上半身?袒露在黑暗里,块块分明的?肌肉轮廓被光影勾得很深刻。
身?上的?湿冷早就被冲得一干二净,但还?是没有很舒服,那种?湿漉漉的?水汽仿佛换了一种?方式如影随形地覆盖着他。
庄少洲有预感,但凡他不?去沪城哄一哄她,这种?不?舒服的?感觉还?要尾随他好几天。
他是一个讲承诺的?男人,他答应过小珊宜,不?会让陈薇奇流眼泪。
为他流眼泪都不行,何况还?是为别人。
……
次日又是一整天紧锣密鼓的行程,结束时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多,陈薇奇一上车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美悠拿了一条羊毛毯,轻轻盖在陈薇奇身?上。连续几天的?高强度工作,是钢铁人也?难撑住,更何况陈薇奇的?精神状态不?算上佳,那些强韧和不?出差错的?笑容都不?过是在名利场上锻炼出来的?肌肉记忆。
美悠陪在陈薇奇身边快五年了,从读大?学的?时候就陪着,她不?认为能懂陈薇奇,但至少有些事,她是看在眼里的。
美悠是陈家CDR集团旗下“箐瑛教育基金”资助的?学生,因为成绩优秀而得到了赴英留学的?机会。那一批得到资助的?学生一共七人,是陈北檀私下挑中了她,给她开出高额薪水,让她在国外照顾陈薇奇。
伦敦那四年,追求陈薇奇的?富家子弟如过江之鲫,不?乏英俊貌美的?,不?乏身?材性感的?,也?不?乏名门贵族之后,甚至还?有欧洲王室子弟,在各种?猛烈的?追求中,陈薇奇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周霁驰。
周霁驰那年二十二,一部《红尘劫》让他名声大?噪。周霁驰影帝加身?的?那一晚,远在伦敦的?陈薇奇守在直播前心跳加速,就是这个充满荣耀的?夜晚,她收到了周霁驰的?表白?信息。和明星谈恋爱是有风险的?,也?是很幸苦的?,何况还?是跨国恋。他们要躲狗仔,要躲粉丝,还?要聚少离多,周霁驰一进剧组就是三五个月,而陈薇奇在伦敦忙学业,隔着七个小时,他们刚在一起的?那半年几乎没怎么见过面。
美悠觉得若不?是很爱,这样辛苦的恋爱怎么坚持得了?
后来陈薇奇回了港岛,他们决定公开恋情,地下恋和跨国恋同时得到解决,美悠想,这才是真正奔着未来去的?态度,可这反而是结束的?开始。
人生是不?可预料的?,美悠觉得他们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坚持下去了,美悠觉得他们快开花结果的?时候,变成陌路了。他们在不?对的?时候遇见对方,又在对的?时候没有了缘分,其实这段爱情很可怜。
在夹缝中艰难生存,在茁壮生长时骤然死去。
美悠有时会想,这是不?是人们口中说的?“命运”,也?许他们注定是要错过。
就在美悠望着窗外发?呆时,反扣在陈薇奇腿上的?手机亮了又熄,无人理会,紧跟着,美悠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一个她绝对想不?到的?人——【易大?小姐】
美悠凝了凝神,接通后自报家门:“您好,易小姐。我是Tanya的?助理,美悠。”
易思龄开门见山:“我知道你是小悠,陈薇奇在做什么?她怎么不?接我电话。”
“抱歉,易小姐,老板她在车上睡着了。”
对面啊了一声,有些欲言又止,“那你别吵醒她,我直接说吧,你记得一定要转告她。”
美悠无端紧张起来:“您说。”
易思龄感觉自己?是做了亏心事,又感觉没有。明明就是陈薇奇自己?在她跟前炫耀,说庄少洲把她弄得超级爽,爽上天!
反正他们都上床了,她不?给这张房卡,像是嫉妒陈薇奇有男人滋润似的?!
易思龄丢不?起这个脸:“陈薇奇的?老公说联系不?上她,就找我要了她的?房卡,我能怎么办呢,我不?可能不?给,是吧?让陈薇奇千万千万千万不?准把账记到我头上,我不?背这口锅!”
老公…?
大?小姐的?老公是…?
美悠一时没转过弯,“易小姐,您等——”
电话挂了。
美悠呆若木鸡地看了一眼还?在沉睡的?女人,反应过来一个信息量很大?的?事实。庄先生也?来了沪城,并且此时很有可能就在大?小姐的?房间里……等着。
一路上美悠都在不?安地等陈薇奇醒来,可陈薇奇太疲惫了,中途急刹颠簸都没有吵醒她,到了停车场,陈薇奇才迷迷糊糊睁开眼,她喃喃问:“到了吗……”
美悠:“到了到了。Tanya,有件事必须跟您汇报。”
陈薇奇打了个哈欠,奇怪地看她一眼,“点解咁严肃?”(怎么这么严肃?)
“是工作上的?事?”
美悠摇头,一句打好的?腹稿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陈薇奇就让她不?要说了,对方冲她一笑:“今天太累了,宝贝,既然与工作无关,那就明天再说吧,我现?在的?脑子比陈北檀煮的?粥还?乱,只想回去泡澡睡觉。明天大?秀肯定很忙,你也?早点休息。”
陈薇奇按下开门键,保姆车门自动?滑开,她拎着爱马仕,打着哈欠下了车。
“大?小姐……”美悠苦涩地喊住她,心想不?是啊……
陈薇奇及时比了一个“嘘”的?动?作,那双慵懒的?狐狸眼藏在蜂蜜色泽的?阴影中,不?辨情绪,但很美,“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出岔子这种?事,不?会出现?在我陈薇奇的?人生里。”
明天大?秀是她和周霁驰分手后首度同框,她不?会出任何岔子。
陈薇奇上了VIP电梯,刷卡,楼层按钮自动?点亮,中途没有任何停顿,朝顶楼径直奔去。
偌大?的?轿厢中冷气凛冽,耳畔静谧无声,陈薇奇闭眼靠着大?理石轿壁,她忽然间打了个寒颤,下一秒,电梯停了,金属门缓缓打开。
陈薇奇觉得莫名其妙,拿手掌暖了暖冰凉的?肩头。
顶楼一共只有两间房,一间是她的?,另一间大?概率住着易思龄。易思龄今天下午落地沪城,因为她没有去接,还?耍了公主脾气。陈薇奇经过那扇房门时,傲娇地哼了声,拿出房卡刷开自己?这间。
高档黑胡桃木门在解锁的?瞬间,发?出一声轻柔地“咔哒”,靠在沙发?上假寐的?男人随着这声轻响睁开了眼睛,在黑暗中,抬眸看向玄关处。
陈薇奇进门后又打了一个哈欠,眼角流出生理性的?泪水,她蹬掉一只高跟鞋,然后又蹬掉另一只。
“呼……”
陈薇奇深深舒一口气,脚趾放松地展开,如履平地的?感觉真好!她又撑了一个超大?的?懒腰,像一只柔软的?猫科动?物舒展筋骨,做完这一切,她抬步往里走,忽然发?现?不?对劲,又倒退两步。
那双被她踢得东倒西?歪的?金色流苏高跟鞋正倒在一双摆放整齐的?男士皮鞋之上——黑色的?,牛津款式,雕花布洛克纹非常精美,鞋底边缘纤尘不?染。
房间里有人。
陈薇奇一瞬间头皮发?麻,那段恐怖的?黑暗的?回忆被勾起,她反应够快,下一秒就转身?去开门,庄少洲蹙眉,大?步流星地跨上去,伸出长臂抱住她的?腰,把她轻而易举地捞进怀里,从后圈住,紧紧抱着。
“陈薇奇。”
沉沉的?三个字,伴随着灼热的?气息从头顶落下来。
这独特的?嗓音不?可能有第二个人能复制。
“庄少洲……?”
陈薇奇颤着声音,狂跳的?心脏一瞬间跌回原地,她庆幸不?是狗仔、歹徒、或者?绑匪钻进她的?房间,随后她剧烈挣扎起来,冰冷的?身?体?快要被他烫化了。
庄少洲松开手,陈薇奇转过来,一双通红的?眼睛怒视他,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他的?胸膛。
“庄少洲!你吓到我了!”
庄少洲身?体?紧绷了一瞬,胸前的?肌肉被她扇出火辣之感,火辣辣的?瘙痒,清晰地烙在那一处。她这习惯不?好,不?是拿尖锐的?指甲抓他的?胸口,就是扇巴掌。
庄少洲滚了下喉结,低声说:“抱歉,我以?为你知道我在。”
陈薇奇低头搓了一下掌心,胸围怎么练这么大?,抽上去还?挺舒服……她蹙了蹙眉,平稳着呼吸,问:“你怎么进来的??不?是在纽约吗?”
庄少洲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注意到她濡湿的?反光的?睫毛,脸色微沉,不?由分说地抬手捧住她的?脸,拇指擦去那一抹水痕,“你又哭过?”
陈薇奇眼睛不?舒服地眨了一下,不?懂他在说什么,什么叫又哭过?她打掉他的?手,“我好端端地哭什么。”她刚才打哈欠流眼泪了而已。
庄少洲没有戳穿她的?狡辩,只是冷漠地单手插兜,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陈薇奇不?喜欢被庄少洲用这种?浓烈深沉的?眼神注视,很像被一头野兽盯上了,她不?爽地别开脸,“你不?是说不?来吗,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还?是庄生压根就不?放心我,搞偷袭查岗那一套?”
庄少洲无奈地笑了声,收起了打量。还?打量什么?她这样伶牙俐齿,毫不?吝啬地戳他肺管子,根本?没有黎女士说得那样可怜兮兮。他就知道他来沪城是个错误,会被她揪住当把柄,拿来攻击他,嘲讽他。
算了,索性已经丢脸了。那他得要一点实在的?好处。
他直接把陈薇奇抓过来,双臂紧紧环抱住她。
“喂……!”陈薇奇有些喘不?过气。
她不?喜欢被他盯着,也?不?喜欢他这种?不?打招呼就抱人的?行为,还?抱得这样占有,仿佛她只是一只他还?没有入口的?猎物。
可被他抱着真的?很舒服。那种?从四面八方被保护着的?安全感填满了她,还?有极度熨帖的?温暖,以?及让人感觉很干净的?气味。
很热,很满足,很好闻,很舒服。
庄少洲腾出一只手揉着她的?后脑勺,温和地说:“我在纽约梦见你哭了,所?以?过来看一眼。不?然你以?为我来做什么。”
陈薇奇在他怀里怔了下,好笑又好气,但更多的?是一种?温柔,从她冰凉疲惫的?身?体?里滋生出来,“……就因为这个?”
因为一场梦?好奇怪,没有比这个理由更奇怪的?理由了。
“嗯。是你在我梦里哭得太可怜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全部揩在我身?上。”
陈薇奇无语,推搡他一下,“我说了我不?会哭,怎么可能哭得很可怜!”
更不?可能把鼻涕眼泪揩在庄少洲身?上!陈薇奇坚决否认这种?丢脸的?事,可偏偏,心底又被他歪打正着的?梦戳中了秘密,想到在他梦里丢脸,她面上挂不?住,突然张开嘴,也?不?管是哪里,凑上去就狠狠咬了一口。
“…………”
庄少洲大?脑放空,闷重地发?出一声,陈薇奇心底骤惊,立刻后退。
两人同时不?说话了,很尴尬。陈薇奇咽了咽,忐忑地抬起眼,偷偷看了一眼他的?脸色。
庄少洲:“你是狗吗,陈薇奇。”
“我……我不?知道那是你的?……”陈薇奇咬唇,犟着脸说,“你又不?是女人,咬了一下而已,不?至于这么敏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