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卿白衣
后退是假,袭击是真。
晃过个后退的?假动作,晏辞猝然贴近发力,他只手撑上周梒江侧肩,拳头直逼周梒江小腹。
周梒江不避不让,躬身?的?同时?截住晏辞手腕,卸掉他力道后,反手扯过,扣上他的?肩膀。
晏辞额角浮出层薄汗。
短暂酥麻后,手腕骨传来阵尖锐的?疼痛,晏辞反笑?:“来真的??”
“彼此彼此。”周梒江回。
晏辞旋身?,错开周梒江。
距离还未拉开,手刀迎面劈来。
晏辞仰身?,自下而上扣住周梒江手腕,以同样的?方式卸了他的?力道,余光中,周梒江眼尾轻扬。
他毫不犹豫地屈膝,抵上晏辞小腹。
晏辞当?即明白周梒江是故意卖破绽给他,他后仰撑着地板,低腰。
腿风扫过,晏辞下颌滚下滴汗,他知道周梒江不会给他喘息的?机会,没等起?身?,反踹上周梒江小腿。
不算宽阔的?地下走廊,□□骨骼不断相撞,打击声不断。
声音在?空气中爆炸开,回响。
地下拳室门前,周梒江再次扣上晏辞侧肩,偏头,避开晏辞的?拳头。
晏辞额角一跳,周梒江已经带着他,一脚踹开了地下拳室的?门。
“砰”一声巨响,挂在?门上的?锁摇摇欲坠。
客厅,不放心的?谢叔到底跟了进来,他捡起?落在?地板上的?卫衣,拍去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叠好,放在?沙发一角,望着地下室的?方向,面露担忧。
拳室门口,晏辞喘息,半是商量半是玩笑?道:“不好意思,刚刚手滑,差点招呼到你脸。”
“商量个事?呗,别?招呼脸。”
“我怕崽崽会担心。”
“……”周梒江并不接茬,反问,“你觉得你还有机会?”
晏辞懒懒笑?道:“你可以试试。”
碎发落下,周梒江眼尾轻勾起?,竟有几分妖治,下一秒,他单脚踹上晏辞小腿肚,翻过腕骨,扣着晏辞,甩了一个过肩摔,动作干净利落。
晏辞被周梒江从?门外摔进门内。
空气铮鸣,晏辞心想不妙,他咬了下舌尖,借周梒江力道,后空翻过身?子,落地的?同时?一脚踩稳,另一只脚迅速踢上周梒江脚踝。
侧绕,扣住,再内踢。
脚踝刺痛,周梒江没皱一下眉头,大拇指压上食指指弯,掰下后,轻吐出一口气,以肘击上晏辞后背。
晏辞再松开周梒江已是来不及。
俩人扭打在?地,除了脸,招招致命,不见半点留情。
“砰”一下,晏辞拳头擦着周梒江耳廓砸落在?地板上。
地板被砸翘起?一角后,应声裂开道缝隙。
晏辞虎口被震得发麻,抓着周梒江短袖领口的?手松了松。
周梒江仰枕着地板,唇畔提起?一个懒洋洋又略带讥讽的?弧度:“就这?”
“没了么?”
晏辞被扯翻下去。
情势急剧变化,周梒江撑在晏辞头顶上方,臂肘抵在?晏辞脖颈处,沉沉喘息。
晏辞没了平日?那么散漫的?笑?意,问:“周梒江,你认真的?吗?”
“鱼丸丸怎么办?”
“你应该知道,你和我不一样,你们家不会放任你——”
周梒江横在晏辞脖颈处的臂肘加了些许力道,试图让晏辞闭嘴。
晏辞呼吸一窒,喉间溢出点腥甜,继续说:“崽崽说鱼丸丸像朵永远追逐着太阳的?向日?葵,好脾气又有趣,和她打电话总是笑?眯眯的?,但?是最?近却有些不对劲,好多次都?是沉默的?。”
“周梒江,和你有关吗?”
晏辞几乎字字诛心:“现在?都?这么难过了,以后呢?”
周梒江眼尾猩红,眉眼间是明晃晃的?不耐烦。
晏辞说的?没错,他和晏辞始终都?是不一样的?。
虽然同为独子,但?晏老?本人早已隐退,无心再管小辈,且晏辞父母也并不希望晏辞再走上老?一辈的?路,他们更多的?希望晏辞能够平安顺遂的?长大,至于和谁谈什么时?候谈,都?不是问题。
或许晏辞妈妈一旦知道,指不定还能在?帝都?老?宅放个鞭炮。
而他们家?,自始至终都?处在?权利漩涡的?中心。
爷爷只有俩子,大儿子走了他的?路,挑起?周家?重担,而他的?父亲周白蔹身?为次子,到底是恣意不少,娶了他母亲后彻底接过两家?事?业。
到他这一辈儿,周家?本家?只有俩人,一个是他,另一个则是大伯的?女儿周南星,从?出生开始,他便被寄予厚望,后来长大,性格初现端倪,爷爷大喜过望,认为没有人比他更适合走那条路。
自小,他便什么都?学,学着克制学着作壁上观学着忍耐……
很多时?候,他都?觉得挺无聊的?,也无所谓,他没有同龄人的?热忱,他的?人生从?一开始便已经规划好,不是经别?人之手,而是他自己规划过的?。
然而,他遇见了喻见……
“吧嗒”一声,缀在?下巴上的?模糊水痕滚下,周梒江冷声:“晏辞,我的?事?你少管。”
“随你。”晏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次踹上周梒江小腹,“那我揍你总成吧?”
俩人再次扭打到一处。
地下拳室内,激烈的?碰撞声不绝于耳,地板接连碎开。
半个多小时?后,终于安静下来。
晏辞捏着衬衫领口,另一只手指尖叩在?地板上,喘着粗气,他动了动,倒吸一口凉气,轻“嘶”出声。
周梒江躺在?一旁,手背挡在?眉骨上,低阖下眼时?,黏在?长睑上的?汗落进眼里,发涩,他撑起?身?,手掌抵在?眼皮上,朝晏辞伸出另一只手,说:“起?来。”
“还能走吗?”
晏辞撑着膝盖,爬起?来。
并肩出了拳室后,晏辞忽地开口:“周梒江,对鱼丸丸好一点。”
“建议你和我学一学,我们家?崽崽就很——”
周梒江打断:“学什么?如何当?时?浅的?乖儿子?”
“……”晏辞思考一瞬后,开口,“要不我们再打一架?”
周梒江懒得再搭理,径直回了客厅。
客厅里没人,谢叔回去之前,还是不放心,在?茶几上摆满了瓶瓶罐罐的?跌打外伤药,甚至还准备了绷带。
周梒江随意翻两下,抽出一罐,抛给晏辞:“自己涂,我去洗澡。”
晏辞伸手接住,不小心牵动后肩的?淤青,没忍住,抽了抽唇角,暗骂:畜生。
—
晚上九点多,洗完澡精疲力尽的?晏辞在?回卧室前,又问了一遍周梒江:“诶,老?子再问你一遍,你真放心喻见一个人住?”
周梒江歪靠在?沙发里,他从?烟盒里抽了支烟出来,低头衔住。
晏辞抛过只打火机。
周梒江接住,点了烟后,“嗯”一声。
声音不咸不淡。
晏辞:“……”
咸吃萝卜淡操心,皇帝不急太监急,横批——他真贱。
晏辞回了卧室,周梒江抽完支烟,回了房间,靠在?窗边吹了会冷风。
换过衣服,周梒江给喻见打了个电话。
喻见一个人住酒店,吃过晚饭后,她出去溜了一圈,买了一大纸桶的?冷锅串串回来,边刷视频边吃。
接到周梒江电话时?,喻见正在?嚼脆骨,骨头在?嘴里咔咔爆开,她含糊着声回:“没睡呢。”
周梒江出了门,等车,说:“睡前故事?。”
“今晚故事?比较长,大概两章节。”
混着冬日?的?寒风,少年声线冷淡,不疾不徐的?,他讲唐俞在?遇到鱼丸丸以前,从?来没有过情缘的?想法。
而遇到鱼丸丸以后,他只想让鱼丸丸当?他的?情缘。
别?人都?不行。
故事?讲完,喻见吃饱喝足,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车才驶出香山区,周梒江说:“晚安。”
“晚安。”
挂掉电话,喻见在?酒店宽大的?床上咕噜咕噜地滚了好几圈,心底像是有只小鹿在?乱蹦。
又滚过一圈,喻见呈“大”字斜摊开在?床上。
她觉得自己应该试图做些计划,可是之前的?几次经历又告诉她,计划往往都?是徒劳。
现在?整个人空荡荡的?就很舒适,她不想再难受。
喻见模模糊糊想着,不小心睡了过去。
夜深露重,“滴”的?一声,酒店门被刷开。
酒店是周梒江一早定好的?,只有一个卧室。
关上门,周梒江退出酒店app,低垂下眼,遮住眼底翻涌而上的?阴暗晦涩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