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卿白衣
不是不会,而是她单纯地写不下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可能?是月考过后,刚开始还?可以忍受,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情况越来越严重。
好?比现在,她知?道自己应该先订正试卷,可是每当?她拿起试卷,心口一悸后脑子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叫嚣——
你不行。
这题你不会。
放弃吧,你的?数学不可能?考到三位数。
等等,诸如此类。
滚啊。
“啪”一下,喻见双手拍在脸颊边,使劲挤着?颊边的?肉,摇摇头?后强迫自己拿起周梒江的?满分试卷,开始琢磨错题。
已?知?O为正三角形ABC内一点,且满足向量OA+λ向量OB+(1+λ)向量OC=0……不行的?放弃吧……题目在说什么……
喻见打了个激灵,背后浮了一层冷汗,嗓子眼又干又涩。
捧着?水杯,喻见慢吞吞抿了小半杯温水,竭力放缓呼吸调整状态。
做过两组深呼吸,喻见咬着?笔杆,哽了哽后重头?开始。
题目读着?读者,喻见又开始走神,脑子里“你做不出来”的?声音不断放大,最后像在耳边炸开来一样。
已?知?O为正三角形ABC内一点,且满足向量OA+λ向量OB+(1+λ)向量OC=0,若△OAB的?面积与△OAC的?面积比值为3,则λ的?值为( )
两行字读完,喻见心跳加快,砰砰砰的?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题目条件是什么?
有大概解题思路吗?
没有。
什么也没有。
喻见茫然?又绝望地发现她甚至想不起来题目条件。
再?读一次,还?是一样的?结果。
突如其来的?绝望、丧颓和?挫败感像海啸似的?袭来,压得喻见几乎喘不过气来,额头?冷汗一阵接着?一阵的?冒。
不是的?。
不应该是这样的?。
为什么啊?
“吧嗒”一声,抓在手中的?墨水笔滚落到桌面上,喻见吸着?鼻子,指尖点上题目,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字一字读题,边读边告诉自己没关系再?试一次吧。
二十来字读完,喻见套在棉睡衣里面的?衬衫被?彻底汗湿,她舔了舔发干的?唇瓣,大脑一片空白。
所有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尽数崩溃。
小夜灯下,喻见低着?头?,深深地将哭得湿漉漉的?脸埋在手掌心里。
贴着?冰凉的?手背,喻见睁着?眼睛,滚烫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淌。
眼皮很重,火辣辣的?疼。
眼泪顺着?指缝,滚落下来,濡湿试卷,晕开字迹。
寂静的?夜晚,喻见哭得压抑又悄无声息,偶尔泄出一两声呜咽。
她不想哭,可她真的?好?难过。
没有人可以理解她的?难过与丧颓。
那种压抑着?的?无穷无尽的?痛苦,每一天都在如影随形地跟着?她、折磨她。
学习本身并不痛苦,痛苦的?是你想要达到的?目标与你的?能?力并不匹配,且每当?你为之努力不断追逐时,你的?心底总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否定你。
像生病一样,她没有办法再?和?以前一样,在微小的?进步中得到快乐。
甚至很多时间,那道题目她是会做的?,可是在一遍遍“你不行”的暗示下,她连题目都读不下去。
很痛苦,她知?道要克服,可暂时没有办法跨过去。
……
月上梢头?,一弯冷月爬上窗格。
惨白月色下,喻见半枕在胳膊上,慢慢而又无措的止住哭泣。
鼻子堵得难受,脑袋也昏沉沉的?,捏着?鼻子,喻见抽出张湿纸巾,覆在脸上,轻轻压下。
湿纸巾带着茉莉香,喻见鼓着?腮帮子,吹了一口气。
湿纸巾中央被?气流顶起一个小包。
喻见想,小阿喻,一定行。
扯下纸巾,团成一团,喻见爬上床刚想调整下状态,手机响起。
《菊次郎的?夏天》的?调调,以往一年都听不到几次。
喻见点接听,下意识又捂住手机收音部?分,使劲吞咽两下,才温吞开口:“妈妈。”
“嗯。”喻白薇推开研究所办公室门后,随手脱下白大褂挂到衣架上,“喻喻,还?没睡?”
声音矜冷且淡,听不出过多情绪。
“刚刚在订正数学试卷,马上睡觉了。”喻见说。
“嗯。
电话里有一瞬间的?沉默。
喻见揪着?被?角,咬了咬唇瓣。
像无数家长都会问的?那样,喻白薇问:“最近学习怎么样?还?好?吗?”
喻见张了张嘴,发现没有声音后,又忙出声:“还?好?。”
又是一阵沉默。
喻见低着?头?,死死咬着?唇瓣。
其实不好?。
她不敢也不想让喻白薇知?道她曾经自暴自弃过。
以前爷爷还?在时,每每喻白薇打电话回来,她都迫切地想要告诉喻白薇自己又学会了什么新的?事物?进步多少,尤其在学习方面,她一直做的?很好?。
爷爷总会夸她说小喻最懂事了,包括喻白薇,爷爷说喻白薇虽然?嘴上不说,但其实是关心她希望她好?的?。
可是现在……
“嗯,继续保持,妈妈相信你。”喻白薇说完,稍顿,又若无其事地开口,“今年所里放假,妈妈休假回去过年。”
平地一声惊雷,喻见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喻白薇打破平静,说:“过年我去接你。”
喻见回:“好?。”
挂掉电话,喻见盯着?窗帘缝隙间透进来的?月光,没了睡意。
喻白薇知?道以后,应该会很失望吧。
她读书的?时候,一直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初中升高中连跳两级,高考时还?是当?地的?高考状元,她可能?做梦都想不到,她的?闺女数学不加附加满分160的?试卷,连100分都考不到。
压在枕头?下的?手机再?次响起。
喻见拽出手机,压着?火辣辣的?眼皮,点接通。
“小喻,睡了?”
“没。”
“嗯。”
“爸爸,怎么了?”
林家老宅,顶层书房。
林安深屈指压好?压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又想抽烟,烟盒刚磕开,想到喻见又丢了回去,他刚刚处理报告时不知?怎么突然?想到喻白薇和?喻见,之后再?也静不下来。
等反应过来时,电话已?经拨了过去。
“没什么,钱还?够用吗?”
“够的?。”
她写写稿子接点游戏代打,赚个一日三餐的?钱还?是够的?。
“嗯。”林安深看过腕表,起身,“时间不早了,小喻——”
喻见打断,脱口道:“妈妈说她今年回来过年。”
“我想和?妈妈回去过年。”
小孩子说话带着?鼻音,和?喻白薇年轻时一样,看着?不服输,但被?哄后言语间总透着?乖顺柔软。
林安深思绪飘远,直到喻见喊了声爸爸,他才说:“是吗。”
“爸爸,我想和?妈妈回去过年,可以吗?”喻见重复问。
“好?。”林安深说。
挂掉电话,林安深倚在办公桌边,叩开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支,咬着?点燃。
烟丝透凉,却烧得喉咙发烫。
喻白薇带喻见回家过年,那他呢?
一晃三天过去,喻见重新制定好?学习计划表并严格执行,表上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规划得极其妥帖细致。
戴璐和?杨棉棉看完直呼大佬,只有周梒江一个人发现喻见的?不对劲。
肉眼可见的?,喻见不再?执着?于扒他的?马甲,在她眼里,他和?工具人差不多,甚至还?不如工具人。
10分钟课间,喻见不再?闹他,专注学习。
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