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胡辛灿
“他最近都不在家。”
“那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这个嘛……我不知道,其实……他已经好几个月没回来了。”
沈红城这下彻底懵了,对方的样子很诚恳,不像在撒谎。但是他敏锐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件事情有古怪。
“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沈红城问。
“嗯……三个月前的一天。”
男子话音刚落,沈红城便拿出随身携带的一个小笔记本,赶紧把这些信息记录了下来。
“时间能再具体一点吗?”
男子眯起眼睛回忆着,突然恍然大悟一般,用飞快的语速说:“三月二十八日,下午六点半左右。”
“你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沈红城露出狐疑的表情。
“因为那天是我老爸老妈忌日,我扫完墓之后,去看了下我奶奶,她一个人住,老人家晚饭吃得早,六点就吃完了,吃完之后我就从那边直接回家了,就大概半小时路程。”
“然后呢?”
“我回来的时候,他背着个双肩包在锁门,好像是急着要去哪里,我跟他了声打招呼,他也是敷衍地‘嗯’了一声,所以我估计他那天可能是真的有急事。”
沈红城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黄昏似乎是在一瞬间到来的,外面夜宵摊的吆喝声、碰杯声、谈笑声以及催促上菜的声音,完全盖过了聒噪的蝉鸣。
“你是干警察的?”陈新柯问。
“额……那倒不是。”沈红城挠了挠头。
“你刚刚说你是他朋友?”
“嗯,没错,我俩都认识十几年了。”
“你如果是他朋友,应该有他电话吧,没给他打过电话?”
“我们其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联系了,他以前的电话我打了,关机,估计是换了电话号码。”
“很久没联系了?那你怎么知道他住在这?”
“是他女朋友告诉我的,其实她也不确定柳南冰是否还住在这儿,只是让我来碰碰运气。”
“那你运气还真是不太好,其实可能他没有换号码,我也有他的电话,我打了,也是关机。”
“他失踪以后,你报警没有?”
“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报警?”沈红城急了。
“我为什么要报警?他去哪是他的自由,我干吗管这么多?还有,你真的不是警察?”
“不是,我和他一样,都是当老师的。”
“那你拿个本子记什么记?搞得自己跟个侦探一样。”
沈红城一时语塞。
“这样吧,你留个你的电话给我,如果他回来了,我立刻通知你。”男子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棒棒糖。
此时此刻,沈红城的脑子一团乱,虽然事情还有很多细枝末节他并未向这个人说明,但此时此刻他已经没有这个耐心了。
看见沈红城没说话,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过身去,准备上楼。但在下一秒,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来问到:“你刚刚说你和他都是做老师的?”
“对啊,怎么了?”沈红城问。
“具体是哪种老师啊?”
“还能有哪种老师啊,不就是白天在学校教书的老师么。”
男子再次打量了一下沈红城,说:“你是不是老师我不清楚,但那个柳南冰绝不可能是老师。”
“你凭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他白天根本就不出门的,他只有晚上出门,所以啊,我之前还以为他是做什么不法行业的。”
“有这种事?”
“你觉得我有必要骗你吗?”
“他在你这住了多久了?”
“一年零俩月。”
“那你和他平时来往多吗?”
“来往个屁,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平常都见不到他人。”
沈红城沉默了,他来寻找一个失踪的人,结果又发现一个人失踪了。
这叫什么事啊?
“陈老板,棉城是不是经常有人失踪?”沈红城话锋一转。
“这种问题你要我怎么回答呢?其实每个城市都不是绝对安全的,每年各个地方都有人不知所踪,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那倒也是啊,”沈红城无奈地叹了口气,“请问你这里还有空房间吗?”
“空房间?有是有,但还没收拾,怎么,你要租房?”
“嗯,我大概要在棉城待两个月。”
“噢,你是想在这儿等柳南冰?”
“那倒不是,我还有别的事情,这次来棉城并不是专门找他的,只是想顺道来看看他。”
陈新柯迟疑了一下,说:“你要是真的住,我当然欢迎。但事先说好,我这里可比不得酒店。”
“我就睡个觉,没什么特别要求。”
“那我领你看看房间吧。”
“好,那麻烦你了。”
一楼共有三间房,里面停放了很多自行车和电动车,并且堆放了很多杂物。陈新柯带沈红城直接上了二楼。
“二楼一共有三间房,最顶头那间是我住的,这间是一个女租客在住,对门那间空着,可以给你住。三楼也有三间房,一间是那个柳南冰住的,还有两件放的是我父母生前的东西,不用来住人。”
“你父母是出了什么意外么?”沈红城惊愕地问。
“嗯,车祸。”陈新柯面无表情地说。
“啊,抱歉啊,陈老板。”沈红城面露难色。
“没事,意外嘛,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不说这个了,我带你看看房间。”
陈新柯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看了看,选了其中最大的那一把开了门。
这套房有两个小小的房间,还有一个小小的卫生间和一个开放式的厨房,面积虽然不是很大,但沈红城一个人住真是绰绰有余。而且这种条件的房子在棉城的出租屋里,估计已经算得上是中上水准了。房间里虽然比较整洁,但是里面由于空气长期不流通的原因,散发着一股极度难闻的怪味。陈设也非常简单,除了一张床之外,只剩下了一张书桌。床头的挂机空调应该是有些年月了,地上分布着一下脏兮兮的的杂乱脚印,像是撕破的渔网一般。
“怎么样,这房间还行不?”陈新柯问。
“嗯,可以,我就睡个觉,没什么要求。价钱怎么算?”
“一千三一个月,你要住两个月的话,算你两千五吧,押金一千。”
“能不能少点?”
“就这还还价?这可是夏天,空调电费都不老少呢。”
“嗯,那行吧,”沈红城不想掰扯,“我微信转给你吧。”
“行,你扫我,顺便再给我留个电话吧。”
“好。”
“对了,你身份证还得给我拍个照,有些流程还是不能少。”
“行,我也理解。”沈红城说着,从口袋里掏出身份证递了过去。
“先开窗通通风吧,我等会儿给你拿一个新的被子和席子来,你自己就先拖一下地吧,浴室门后面应该有干净的拖把。”
“嗯,知道了。”
“哦,对了,有个麻烦事,你这间房没有马桶,所以上厕所的话,得去外面,不过不远,就在走廊的最西面。”
“这样啊,没关系,反正我夜里尿少。”
“呵呵,那就行。”
“我还有个小小的要求。”沈红城说。
“什么要求?”
“能不能让我进柳南冰房间看看?”
“这个……”
“怎么了,你还是不相信我?”
“那倒不是,他那间房就一把钥匙,备用钥匙我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如果找不到,恐怕得叫急开锁。”
“那你记得找找,找不到的话咱们再看。”
“其实他房间没什么好看的,就那几样东西。”
“你最近进去过?”
“大概是半年前吧,”陈新柯皱着眉头回忆着,“他有天半夜突然找我喝酒,我就那一次进过他房间。”
“他为什么找你喝酒啊?”
“他说他失恋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应该是真的,我当时还安慰了他老半天。他这人平时挺节省的,那天居然还买了瓶茅台和一大堆卤菜。”
“你见过他女朋友?”
“有个女人和他同住过一段时间,我见过几面,是个大美人啊,真不知道怎么会喜欢他。”
“怎么?你就这么看不起他么?”
“倒不是看不起,只是我觉得他这人不靠谱,不是什么好人。”
沈红城没再将对话继续下去,陈新柯的话让他觉得费解。其实,这么评价柳南冰的人,陈新柯并不是第一个。早在上大学的时候,就不止一个人这样评价过柳南冰。所以柳南冰的朋友很少,而且有不少朋友劝过沈红城,说柳南冰这个人见利忘义,不可深交,但是他当时并没有完全听进去,因为柳南冰并没有在他面前暴露过什么致命的缺陷。相反,沈红城觉得柳南冰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一天三变脸的人,他反而合不来。
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沈红城打开了房间里的灯。那盏灯很大,但是灯光却很暗。原来那盏灯里有很多小灯泡,大部分都坏了,只剩下了两三个好的,苍白的灯光照在沈红城的脸上,显得有一丝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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