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茴
易允嗤笑:“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来把蓝嘉接走了。”
他凉薄的眼神一扫,意?有所指:“万一哪天你们把人送到国外去了,我怎么办?上哪找人去?大海捞针吗?”
蓝毓站在蓝堂海背后瞪他,“你敢!”
“蓝堂海,你瞧瞧。”易允轻笑,“你这大女儿一点都不讨喜。”
话音未落,一管黑黝黝的枪口抵在蓝毓的脑后,冰冷的枪管下压,在身?高上形成四十五度的行刑式。
何扬神不知鬼不觉站在蓝毓身?后,与?此同时,阿凯也拔出藏在腰间的枪支。
局势瞬间紧张起来。
蓝堂海拽紧女儿的手臂,扭头,双目猩红:“易允!你别欺人太甚!”
“是谁欺负谁呀?”他点了根烟,企图压下心底的阴郁,无辜中透着嚣张:“本来我们两家是该结亲的,谁让你们百般阻拦?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了。”
“放心,待会我把人接走后,自然会送你们一程。”他大笑着,英俊的面容浮现不再伪装的疯狂,夹着香烟的手指虚空招了招,轻描淡写道:“动手吧。”
刹那间,所有车门打开?,从里面钻出十几个身?手敏捷的外国雇佣兵,他们个个身?经百战,手里端着枪,瞄准蓝家人,红外线描点在他们的脑门上寸步不离,全是一击毙命的位置。
蓝家是做慈善的企业家,太本分了,压根反抗不了易家这种最初靠血腥发家的家族。
易允吸了烟,碾灭,看?都没看?这些?蝼蚁一眼,单手插兜,悠哉悠哉地走进蓝家大门。
蓝堂海龇牙裂目:“易允,你给我站住!”
他欲冲上去,下一秒,“砰”地声,子弹落在他脚边,精确到毫米。
“阿爸!”
易允站在台阶上,回头,笑眯眯道:“想死很容易,但别着急,怎么着也得等我把蓝嘉带走了来吧?不然——”
“她要是看?到了,我可?就说不清了。”
商序南正要去休息,听见外面有枪声,心生警觉,他躲在草丛后面,看?见敞开?的大门外硝烟弥漫的一幕,下一秒转身?往里跑,准备去找蓝嘉。
易允的余光瞥了眼那道一闪而逝的影子,看?向旁边保镖,后者心领神会,立马冲进?去。
“蓝——”商序南大喊,一双满是疤痕的手忽然从后面捂住他的口鼻,以绝对强势的力量将他压制得?动弹不得?。
保镖将人拎到易允跟前?,男人凑近看?了两秒,轻蔑一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一只可?怜的寄生虫。”
商序南青筋暴起,发疯般挣扎,被堵住的嘴发出凄厉的呜咽声。
易允却竖起一根食指放在唇边,“小声点,别把人给我吵醒了。”
他又?看?向前?方?那栋独立的两层小院,种满了花,夜空中浮动着馥郁的花香,和蓝嘉身?上沾染的味道有些?相似。
易允直接过去了。
…
蓝嘉这晚睡得?并不踏实,也不知道是真实的易允把她吓到了,还是商序南讲的那些?经历,她做了一个乱七八糟的噩梦。
梦里,蓝家步了商家的后尘。
阿爹跳楼自杀,阿姐车祸身?亡,所有和她亲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她变得?一无所有,然后易允出现了。
他对她露出熟悉的笑容,让她乖乖跟他回家,她不肯,转身?就逃。
天空开?始变得?灰蒙蒙,黑压压得?让人心慌,空气又?黏又?热,接着飘起雨丝。
她不停地跑,跑得?鞋子都掉了一只,跑到周遭开?始变黑,伸手不见五指。
诡异的画面像扭曲的万花筒,一扭转,她光着身?子躺在一张大床上,手脚被冰冷的镣铐锁住,细长的金色链子落在床单上,刺眼极了,易允脱了上衣站在床边,戾气很重?,肌肉充血贲张。
他的手指掐住她的脖子,阴翳横生:“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我吗?分手就是你的真心?”
窒息伴随着晕厥,厚重?的不适感让蓝嘉瞬间清醒,她蹭地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喘着气,被子下滑,落在腰间,一张病白的小脸全是细密的冷汗,乌黑的发丝黏了两缕,看?起来受了不小的惊吓。
卧室里灯光昏黄,只留了床头的一盏小灯,蓝嘉扶着泛疼的额角,揉了揉,又?觉得?口干舌燥热得?慌,于是掀开?被子,先去开?了一扇窗,又?去接水喝。
半杯刚下肚,蓝嘉听到外面响起敲门声。
“谁呀?”
她放下杯子,穿着一件杏色薄衫走过去开?门。
卧室里的光线从门缝透出,驱散过道的黑暗,逐渐照出一副挺拔且压迫感十足的身?躯。
易允站在卧室外含笑凝望她:“蓝嘉。”
蓝嘉还未从噩梦中缓过来,又?看?到真人杵在自己面前?,脸色更白了。
易允看?见她这样,笑意?淡了几分。
蓝嘉想也不想就要关?门,一只手掌穿过,握住门沿。
她那点力气,根本不够看?。
“急着关?门做什么?”易允推开?,步步紧逼,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想从里面得?到她在乎自己的答案:“见到我,你不应该高兴吗?”
黑压压的影子将蓝嘉笼罩,她看?着易允这张脸,忽然觉得?有些?吓人,“我,我困了……”
她被逼得?步步后退。
易允走进?卧室,反手把门关?上,拧了锁。
“那也没关?系,睡吧。”他微抬下巴,点了点床的位置。
蓝嘉:“……”
“怎么?又?不睡了?”易允笑道:“还是要我抱你过去?”
蓝嘉抱着手臂往后退了一步,舌头磕巴:“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那条短信是什么意?思?”
易允打量着这间卧室,颜色很丰富,随处可?见手工做的绒花,姹紫嫣红,栩栩如?生,也是,蓝嘉的手巧,那么大一张万寿图,绣得?又?快又?好。
还挺厉害。
蓝嘉哪知道易允心里在想什么,看?他都找上门兴师问罪了,心里虽然没底,但还是鼓足勇气,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捏紧,认真道:“我想和你分手。”
易允的指腹碾过茉莉花,看?都没看?蓝嘉一眼,嘴角勾起笑:“想好再说。”
蓝嘉看?到他的手指勾上一盆小茉莉,这花先前?快死了,钟伯想把它扔了,但她觉得?还可?以挽救,于是带回房间精心养着,不曾想还真的养活了。
现在,它又?摇摇欲坠。
蓝嘉看?着就心疼,过去把花盆抱进?怀里,“我好不容易养活的,你别碰我的东西。”
她轻轻摸了摸残缺的茉莉花。
闻言,易允看?着被拽下的几片花瓣,眸色晦暗不明,片刻后,手指重?重?碾碎。饱满的花瓣零落成泥,迸出的花汁又?黏又?恶心,就像蓝嘉刚刚说的那些?鬼话。
[我想和你分手]
[你别碰我的东西]
他转身?盯着蓝嘉,“为什么?”
蓝嘉把花盆放到另一个窗口,背对着他:“我们不合适。”
“一句话不合适就想把我打发了?”易允冷笑,提醒她:“是谁几个小时前?,在花园亲的我?又?是谁说真心?”
“蓝嘉,你告诉我,是谁?”
橘黄的灯影落在女孩身?上,渡上一层柔和的光晕。而她抿着唇,一言不发的样子让人看?了窝火。
易允心中有火。
“蓝嘉!”
“是我又?怎么样?”她转身?,看?着几米开?外的男人,“我以为你是一个很好的人,可?事实上呢?”
蓝嘉眼里升起水雾,“你不仅伤害我的家人,还为了利益丧尽天良,商伯伯那么好的一个人,你——”
易允打断她的话,“蓝堂海的伤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的人还没动手,就被唐听舟捷足先登。
“至于为了利益丧尽天良?”易允都听笑了。
多大的罪名啊。为了亲人跟他算账也就算了,一口一个商伯伯,一个外人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跟那个寄生虫有什么关?系。
他走到蓝嘉面前?,“你知道什么叫丧尽天良吗?那些?在你看?来很严重?的事,根本不足为奇。真是个天真的姑娘。”
易允抬手,想抚摸她的脸,但被蓝嘉推开?了。
她缩着脖子,不再愿意?接受他的触碰。
男人眼底划过阴鸷。
“我们观念不合,没什么好说的,你快走吧。”当?剥离那层滤镜认真审视时,蓝嘉才发现易允并没有多温柔多绅士。
他这样的人根本惹不起,loyen永远是一根刺、一道阴影,如?附骨之疽落在她的心上,让她无法接受有这些?类似特征的男人。
其中就包括易允。
“走?你让我去哪?我的女朋友就在这。”他离得?越近,蓝嘉越抵触,她想躲,被易允一挡,哪也去不了,犹如?笼中困兽,永远被圈禁在阴影里逃不掉。
“我不是!”蓝嘉生气了:“你让开?!”
易允却不放在眼里,曲起食指,刮了刮她的脸蛋,“连生气都这么漂亮。”
蓝嘉:“……”
看?他这样,就知道是在故意?逗她,或者说他压根不在意?她的想法,已经习惯我行我素。
“你别这样!”
她擦了擦自己的脸,最后再说一遍:“我不喜欢你,也不想和你在一起。”
蓝嘉从他身?边溜走,步子很快,飞扬的发丝擦过男人的手臂,留下一抹冰冷。
易允脸上最后一丝笑容也不见了,目光冷锐锋利地看?着蓝嘉的背影。
蓝嘉打开?卧室,下一秒僵在原地。
两秒后,她步步后退,正前?方?露出一支枪管,抵着眉心的位置,逼她乖乖回去,也断了她离开?的退路。
身?后响起打火机点烟的声音,嗤笑:“不是要走吗?怎么又?回来了?就这点胆子?”
蓝嘉看?着面前?人高马大且凶神恶煞的保镖,背后,易允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她垂在身?侧的手捏紧,很快,保镖拿着枪重?新退下并关?了门。
易允从背后一把抱住蓝嘉,蓝嘉就跟炸毛的猫,瞬间有了应激反应,她咬牙挣扎着,却怎么也脱不了身?,易允的手臂结实有力,像铜墙铁壁,那些?凸刻的青筋隔着衣料,如?蜿蜒的藤蔓将她紧紧绞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