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茴
他单臂拎起,往湖里一丢,刹那水花四?溅,潜伏在深绿湖水中的食人?鳄疯狂涌来,将?人?瓜分,不?出数秒,大片红色氤氲。
男人?表情冷漠。
从满星叠出来,易允登上前来接应的直升机。
何扬跟他汇报泰缅边境张祈夫势力盘踞的最新状况,易允闭着眼,“蓝嘉醒了吗?”
他今早走的时候给她涂了药,但是人?还在睡,想来昨晚把她累着了。
何扬已经提前从别墅那边了解到蓝嘉的消息,如实道:“夫人?九点就醒了,起床洗漱,吃完饭,也喝了药。”
易允睁眼,有些诧异,“没有哭闹?”
以前,他稍微碰她几下,蓝嘉就摆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现?在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何扬摇头,说没有。
他也觉得?不?可思议,任谁都看得?出来,蓝嘉很排斥允哥,绝对?不?可能?主动和允哥发生关心,所以昨晚必然是允哥强迫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易允不?放心,皱眉:“让人?看着她,房间里的危险物品全部收起来。”
何扬点头:“是。”
“另外,让人?运一束天荷繁星过来。”
…
墙壁上的挂钟,时针指向九点整时,蓝嘉醒了。她一睁眼,意识回笼,浑身上下像被卡车碾过一样?,疼得?她眼泪都流出来了。
哪哪都疼,腰侧有淤青,嗓子发炎,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最疼的是底下,时时刻刻提醒她,易允是如何破开,又是如何鞭挞。
一想到昨晚发生的事,蓝嘉的心脏被人?狠狠攥紧,挤掉胸腔里的氧分,令她喉咙酸涩,鼻翼发酸。
为什么要?让她遇到易允?
为什么要?让她经历这种事?
蓝嘉坐在床上,抱着膝盖,埋头,默默流泪。
女佣们推门?,鱼贯而入,成排站在床边,等着伺候她。
她们无?视她的痛苦,对?她说:“夫人?,先生走之前吩咐过,您醒了,要?先吃饭再喝药,现?在已经备好,我们服侍您洗漱?”
易允已经无?孔不?入地侵入蓝嘉的生活,像一株繁殖能?力旺盛的水花生,占据她的方方面面、里里外外。
蓝嘉永远活在他的监视和安排下。
“不?用!”嗓音发哑。
她讨厌这样?的生活,讨厌这里的人?时时刻刻对?她说,夫人?,先生吩咐过,您该干什么干什么。
她们视若无?睹,平静地看着她。
蓝嘉现?在只想静一静,好好的静一静,可是这些目光如炬,像透视的光线将?她看得?没有半点隐私。
她哭着凶她们:“出去!”
然而,这点所谓的脾气,微不?足道。
女佣说:“夫人?,您肠胃不?好,不?能?不?吃早饭,另外,药也必须喝。”
蓝嘉拼命捂住耳朵,发疯般想逃离掌控和监视,她掀开被子,鞋都来不?及穿,便要?冲向卫生间,企图把门?一锁,彻底与世隔绝。
可是,她高估自?己的体能?,双脚站到地上的刹那,蓝嘉踉跄摔倒,大腿酸,小腿疼,那儿更是钻心刺痛。
女佣们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想把她扶起来,蓝嘉不?要?她们碰,哭着说:“离我远点!”
她摇摇欲坠地从地上爬起来,浑身颤抖,几欲摔倒,硬是咬牙,拖着发抖的月退进了卫生间,她把门?反锁,无?力地靠着,一抬头,就看到镜子中脸色惨白、憔悴不?堪的自?己。
蓝嘉不?敢相信镜子里的人?会是她。
披头散发,没有一丝血色,睡裙遮起来的身体看起来空荡荡,露出的肩膀胳膊全是暧昧的指痕吻痕,那些她恨不?得?忘记的痛苦回忆,再次如潮水般清晰涌来。
她记得?易允有多疯狂,也记得?他炽热的亲吻,他要?在她身上烙下数不?清的印记。
蓝嘉忽然笑了,镜子里的人?也跟着笑,看起来可怜又可悲,笑着笑着眼泪也挤出来,大颗大颗砸落,卫生间外,女佣们和她一门?之隔,正在给电话那边的何扬汇报蓝嘉的情况。
“刚进去……”
“嗯,还没有吃。”
“都没有。”
“好的,明白。”
实时汇报着,蓝嘉深受浓浓的无?力感,背脊沿着冷冰冰的门?滑落,她瘫坐到地上,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是不?是自?己死了,就能?结束这一切?
蓝嘉心底泛起刺痛的寒意,指尖发麻,自?我催眠般,越发觉得?这样?挺好的。
轻生的念头如雨后春笋,肆无?忌惮地在心底蔓延,占据她的大脑,让她无?法再思考别的人?、别的事,所有的注意力都汇聚到结束这一切上。
女佣们在外面等了十五分钟,里面实在没有动静,忍不?住敲了敲门?。
“夫人?——”
突然,门?从里面打开,蓝嘉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淡淡地对?她们说:“我吃完饭喝了药以后想休息。”
女佣点头:“可以。”
于是,她们伺候蓝嘉吃早餐喝煎的中药,她所做的每一个举动都被如数汇报过去。
对?面的人?可能?是易允,也可能?是何扬。
蓝嘉表情淡淡。
等到所有人?出去,卧室门?关上的刹那,蓝嘉找遍每一个角落,都没有发现?一把小刀。
她忽然想起,她不?需要?做什么削水果的事,只要?她想吃,立马会有人?做成果盘送进来,不?用害怕氧化,随时都在更换,呈现?到她面前的永远最新鲜。
蓝嘉看到烟灰缸,拿起来,但她无?法做到一下子砸死自?己。
半晌,她眼珠子落到浴室。
蓝嘉放了三分之一的水时,女佣们忽然闯进来,像是得?到什么指令,把屋子里上上下下可能?觉得?危险的东西全部拿走,甚至有两个人?如影随形地监视她,见她在浴缸里放水,脸色沉静。
“夫人?,您要?是想沐浴,我们可以伺候。”
“你若是想自?杀,也请您考虑尚在别墅里的亲人?们。”
蓝嘉浑身一震。
女佣说:“还请您不?要?用自?己的死亡,去挑战先生的底线。”
易允什么都干得?出来。
她们都不?是普通女佣,从基地里挑出来,知道该如何拿捏眼前这个心善又压了很多事的女孩。
还是那个长相英气的女佣走过去将?她强行扶出去,“你就算再不?愿意,如今也嫁给了先生,是易家板上钉钉的女主人?,您要?做的就是顺从、听话、安分地跟着先生好好过日子,先生是喜欢您的,您要?是能?接受他,一定可以过得?很幸福,这世上所有痛苦的来源,在于自?己不?会妥协,过分较真。”
蓝嘉心如死灰,自?嘲:“顺……从?”
“是的。”女佣面无?表情地开导她:“只要?您顺从先生,您就是要?星星要?月亮,先生都会给您想办法。如果您一定要?跟先生对?着干,最后受伤的是您、是您在意的家人?们、是被您辜负信任的剧团伙伴们。”
蓝嘉的语气轻飘飘,很遥远,很遥远:“所以,你们是想说,这就是我的命运,对?吗?”
“没错。”
蓝嘉表情和眼神坠入无?边的麻木。
顺从?
命运?
[你应该像其他犀牛一样?顺从你的命运,就不?会整天郁郁寡欢了,顺从命运竟是这么难吗?我看大多数的人?自?然而然就这么做了,人?家干什么你就跟着干,这不?很简单吗?]
这时,卧室的门?从外面推开,易允风尘仆仆赶回来,屋里其他女佣见了他,纷纷唤着先生。他的眼里只有蓝嘉,大步朝她走来。
“阿嘉。”他叫她。
蓝嘉掀起眼皮看向他,易允拿着一束新鲜的天荷繁星走到她跟前,把花送给她,嘴角挂起温柔的笑,“别怄气了,好不?好?看,这是你最喜欢的花。”
他单手揽着女孩纤细的腰肢,对?她瞬间僵硬的身体、肢体透露的抗拒视若无?睹。
易允竖起三根手指,发誓:“我下次再也不?这样?了,你相信我,原谅我,行吗?”
他总是这样?,在尝到甜头并?惹哭蓝嘉、然后在对?方避之不?及时,再主动放下身段示好,等到下次再得?寸进尺。
没有例外。
这次也一样?。
蓝嘉不?想接这束花,哪怕她很喜欢。
她平静地凝视易允,无?悲无?喜,像一具傀儡,易允仿佛看不?见,对?她笑了笑,强行塞她怀里,并?顺势把人?抱进怀里。
“还有你不?是想回去吗?可以,我答应了。”他给出小恩小惠,摸摸蓝嘉的脑袋,捏捏她的脸,“只要?你开心,我想你开心。”
蓝嘉疲惫地闭上眼睛。
顺从、命运。
呵。
[上天会厚待那些勇敢的、坚强的、多情的人?]
顺从是一般人?能?做的唯一的事,但是她决定不?顺从。
第40章 40想哄她 蓝嘉,为什么你始终不愿意……
蓝嘉下定决心的事, 十头牛也拉不?回。她睁开眼,没看易允,声音很轻却坚决:“我现在就要回去。”
易允盯着她, 唇线抿直。
他刚刚是答应过让她回去, 但不?是现在。蓝嘉身?上有伤,还未养好。
女孩抬眸, 语调没有起伏:“怎么?你想反悔?”
那双曾经笑吟吟的杏眼,如今只剩对他的漠然?。
易允看着她半晌, “何?扬。”
他转身?离去,听不?出?喜怒的嗓音回荡在室内:“安排直升机,送她回去。”
蓝嘉见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她收回视线,落到怀里的天荷繁星。沾着莹润露珠的花瓣鲜艳饱满, 边缘深粉, 往里渐白, 绽放到极致,像荷花,又像星星, 大簇裹着,斜卧在臂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