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穗竹
温知禾看着59变动为00,捧着手?机慢声询问:“贺老板,我?有些累了,可以让我?睡觉吗?”
贺徵朝嗯了下:“很困?”
“当然困,我?不都跟你说了,今天走一天路了,脚好酸……”温知禾小声嘟囔。
贺徵朝轻笑:“以后坐车代步,我?不是说了会给你报销。”
温知禾知道,他打款向来及时,从未赊账过,这?点很好。
“还有哪儿?疼?”贺徵朝又问。
温知禾下意识:“腿,手?臂。”
“嗯。”贺徵朝很低缓地应一息,卷翘的腔调仍然散漫:“芘股不疼?”
温知禾微顿,呼吸都暂停了。
不论她一个人的时候怎么胡思乱想,终究不比当事?人当面提及要臊人。
温知禾有些忍无可忍,回?答得不搭茬:“……我?不想。”
贺徵朝又嗯了下:“不想什?么?”
敛了温意,他低沉的嗓音犹如鬼神,居高临下,又带些拉拽深渊的蛊惑:“是不想挨打,还是不想被进?说清楚。”
第20章 猛男秀
温知禾最清楚贺徵朝这?人。他总喜欢在温声?细语间, 令她放松警惕,然后锁紧她的喉咙直中要害。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男人, 这?并非是她见得少,而是贺徵朝实在……
倘若她不回答,他一定会在之后找个机会讨回,千万种办法。
温知禾有些害怕,但隐隐约约间,她内心深处产生了一种非比寻常的感觉,很难去描述。
为应对他的问题, 温知禾的大脑在快速飞转,最终还是怂怂地选择迂回:“说了你会生气, 那我?不如不说……”
过了几秒, 电话那端果真传来极轻的一声?笑:“你什么时候见我?生气过, 还是我?有什么做法让你误会。”
啊这?个人,好讨厌……
温知禾攥了攥出汗的手心, 带了短促的气音:“没有,您很好,非常好,是我?太脆弱了。”
“嗯,是有些。”贺徵朝没反驳。
温知禾能听懂,他口中的“脆弱”, 一定和她所说的不一样。
“有什么不舒服的、没法忍受的地方?,可以尽管和我?说。”贺徵朝淡道, 开门见山,“我?坦言有这?方?面的需求, 你也不必自觉羞耻。亲爱的,我?不想让你受伤。”
惯会说些体己话哄骗人。温知禾心底轻哼, 根本不信。
“下?周。”
没回话,贺徵朝话锋一转,忽地说了个时间。
温知禾心头一紧。
“我?希望你可以在工作之余,做好功课,自己准备一个小道具。”
贺徵朝微阖双眼,笃定的,轻缓的,对她予以承诺……或是命令:
“我?会使用它,让你更习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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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周。下?周。
到底是下?周几?下?周一,下?周二,下?周三。还是周末。
他总是这?样,抛出一个信息,却又?不完全明?确,总要她躺在偌大的床上,习惯漆黑的视野,盯着吊灯数数或是偏头看窗,彻夜难免。
这?绝对不是少女怀春。温知禾深信,即便她并没有这?方?面的确认经?验,她只知道自己胸腔下?,肋骨以上的某个时常跳动的位置,震颤得异常不像话。
以至于她颇有种要发烧的感觉。
而事实上,她的确是有些低烧。
隔天面见贺宝恣,小姑子都特惊讶,对她嘘寒问暖好一阵,还差点把?酒店经?理喊上门,问是不是消毒工作没做到位。
她是个有点神经?质,但贴心得过分?可爱的大小姐。温知禾摆手,为自己找到妥当的解释:“可能是还不太适应这?里的气温吧,没关系,我?自己调理调理就好。”
经?历昨晚的闲谈,温知禾很确定,贺宝恣的GAP确实是GAP,完全的松弛,没个正经?事要做。
作为被邀请的人,温知禾一般习惯客随主便,先满足邀请者的需求,但贺宝恣根本没需求,她已?经?数不清来这?里逛过多少回了,之所以来,也只是为了看秀拍卖,进行一些索然无味的富家女日常流程。
所以在得知她忙于工作,打算找一些合适的主创、凑齐团队时,贺宝恣直接主动请缨:“我?我?我?!我?也想拍电影!嫂嫂,我?可以做摄影师吗?”
望着她澄澈清明?的双眼——说实话,温知禾并不是很想,即便她也是个草台班子。
应对贺徵朝那种阴阳人久了,温知禾对安抚大小姐心情一事并不为难,及时给予必要的尊重,就能有成效:“或许我?得看看你的能力?,比如现在。”
贺宝恣立即拿起相机。
基于此,温知禾的工作行程提前了,按着联系表,先后拜访那些名师编剧,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也算是制片人。恒川影业背靠恒川集团这?么大一个靠山,有的是资源人脉,只要资金充足,并不愁找到好编剧,但温知禾有心仪的名家编剧,更倾向?于自己登门拜访找合作。
她在这?方?面确实有些心高气傲,找的都是些大师级的、和知名大导演深度合作的编剧,以至于在谈判上左支右绌都是在所难免的事。
有脾气大的,并不会看在恒川的面子上,对她礼让三分?薄面。会明?面上对她笑称自己已?经?跟不上时代,没法陪她一个小姑娘玩票,私底下?和妻子用方?言,把?她批斗得一无是处——然后把?贺宝恣这?个懂港语的惹毛了。
以免触发大战,温知禾只能赶在贺宝恣没口出狂言前,立即把?这?位小姑子拽走?。
“玩票怎么了?能给钱就是爷,我?不信他不会见钱眼开!”
贺宝恣气呼呼得像个胖胖鱼,说得理不直气也壮。
按照国内编剧就业环境而言,确实如此,多的是人为及时打款、不拖欠工资而趋之若鹜,但大师总会有些追求,以免砸了口碑晚节不保。何况她这?种依靠贺徵朝名头的初生之犊,确实听着就不靠谱。
温知禾听着贺宝恣吐槽一路,抱着资料,很轻很轻地吁了口气:“不是玩票。”
她说话声?音太小,贺宝恣并没有听清:“什么?”
“没什么,走?吧,去吃点儿饭。”温知禾淡道。
“哦好。”
贺宝恣亦步亦趋跟在后头,打算打车,被温知禾拦截。现在已?是傍晚,繁华的夜市刚刚兴起,没道理不去转悠。
贺宝恣欲言又?止,想说自己已?经?订了包厢,可以和姐姐妹妹们?一起游轮赏烟花,但见温知禾心情不佳的模样,还是把?话咽了下?去,转而问:“你喜欢逛夜市呀?”
“还好,小时候挺喜欢的吧。”
温知禾人已?经?走?到热闹路段的交界口,一眼眺过去,这?里人头攒动,灯红酒绿,很有生活气息,画面也不错。
“相机给我?一下?。”温知禾站定在街道边,向?贺宝恣摊手。
贺宝恣有些忸怩,但还是乖乖将相机交出去。她本以为温知禾是来查作业的,看她有没有好好拍、拍的如何,结果温知禾拿去,亲自调整参数,举托在腕骨上拍照。
咔嚓几声?,温知禾低头看镜头里的画面,勾了下?唇角,递给贺宝恣。
贺宝恣本来还有些不明?白她的做法,一看屏幕,脱口而出:“我?去,拍得这?么好看,原来我?的相机没坏?”
“嫂嫂,你也太牛了,编导专业的都比我?学摄影的强!”贺宝恣抱着相机,拍了一路的彩虹屁。
谎话是贺徵朝放出去的,为扮演好恩爱夫妻,温知禾也不好打他的脸而澄清这?件事。平心而论,虽然她学的不是摄影,但在摄影方?面,确实拿过不少奖项,否则当初曹泽也不会收她为徒,除了做拉片解说博主,温知禾也有一个图文?号,专门放自己的摄影作品。
温知禾刚刚也看了贺宝恣拍的照片,这?姑娘嘴上说自己就是个泥腿子,平时上学都要找人代课,但其实她看得出来,贺宝恣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拍人像的时候,还挺像回事。
温知禾如实向?贺宝恣说,小姑子还特感动:“真的吗温导,我?还没想到自己有这?本事呢,要不说你适合当导演,能一眼看出我?的才华。”
夸她还不忘吹捧自己,温知禾没忍住笑了:“你口条也不错。”
并行走?入拥挤的人流里,贺宝恣又?挽着她的胳膊,生怕被分?散。她左顾右看,表现得很新鲜,说自己长这?么大以来,还从?没来过这?么有味道的街道小巷子。
贺宝恣爸妈也做生意,从?贺氏内部分?的羹不少,是开拓海外市场的,所以三天两?头不在家,贺宝恣从?小由保姆养大的,就连初次学走?路、用坐便器,也是专门的老师教导的。
“以前还会希望自己没这?么阔绰,想要很多很多爱,但是后来我?不想念书被停卡了,我?才知道钱有多重要。”贺宝恣感慨。
温知禾忍俊不禁。
“嫂嫂,你一定是在爱里长大的,不然人怎么会这?么好。”贺宝恣举起一袋烤串,分?外真诚地夸赞,完全没有虚伪奉承的意思。
温知禾很含糊地应了声?,没搭腔。在七岁之前,好像也确实如此,毕竟那时温荷和关竟夫妇感情还算不错,经?常带她出去玩。
她们?从?街道一头逛到另一头,虽然都很有远见地穿了平底鞋,可一天下?来,双脚的磨损程度还是不算小,贺宝恣体力?和她一样差,没能捱到公交车站台就要打车。
温知禾这?回没拦,老实巴交地坐在石墩上,静候网约车的到来。她无神地眺望远方?,瞥见一家狭窄小小的,牌匾却格外靓丽的情趣用品店,不由想起贺徵朝下?达的任务……要买一个,吗?
“车到了!”
贺宝恣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温知禾如梦初醒,脸颊有些发烫,拍拍脸想把?这?种不干不净的念头甩出去。
车上,贺宝恣和她说,明?天看完时装秀的那场晚宴,会有许多名流影星来,她一定会帮她物?色合适的演员艺人牵线搭桥。
温知禾也正是为此而来的,所以并没有拒绝,当天晚上贺宝恣还特地让礼宾来她的套间,为她挑选合适的礼服,毕竟她只带了一些常服。
现在正值初春,港城的气候不算太冷,能撑得起光鲜亮丽要风度不要温度的礼裙,但大概是暴走?一天的缘故,温知禾到晚上鼻涕一直流个不停。
水土不服、身体素质不高,说的就是温知禾。
贺宝恣一度很心疼:“要不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温知禾想到自己那残缺不齐的团队,想到制片人的东奔西走?,还是伸出一只手冲着她摆了摆,但闷在被窝里声?音低哑又?虚弱:“不行,我?得多认识认识人。”
“大不了我?明?天穿严实点。”
贺宝恣尊重温知禾,让礼宾把?那些礼裙收起来,离开前不忘关灯:“那我?明?天要走?的时候喊你哦。”
温知禾唔了一声?。
人走?后,套间里恢复沉寂,唯有柔柔的月光相伴。温知禾虚眯双眼,想到制片人讨好又?为难的赔笑;想到名家人前人后的阳奉阴违;最后想到贺徵朝毫不留情面的批评,说她写的烂,没有可投资的必要。
后半段纯属是温知禾进入梦乡后,自己幻想的,在她看来,贺徵朝的态度明?显要重要得多,虽然她也不明?白为什么。
梦境总是毫无逻辑,又?和现实世界紧密相连,她还梦到自己六七岁时,关竟给她买冰淇淋,让她骑在脖子上,小小的手拿不稳甜筒,掉了一个又?一个冰淇淋球在他头顶,温荷笑骂她但并没有责怪,关竟也从?不发脾气,乐乐呵呵地走?过大街小巷。
再后来那条街被拆迁,平地盖起高楼大厦,依旧繁华,却少了童年的味道。
她也不再有故地重游的心,但也不知怎的,那个总是喜怒难辨,高高在上的男人,竟含笑看着她,承托起她,悉心地安抚,从?头到面颊,再到脖颈,最后是腰后。
醒来之后,温知禾头昏脑涨的,摸到一枕头的湿漉漉。她很缓慢地眨了眨眼,想起梦境之诡异,原本就烫的脸更烫了。
温知禾起床前,看了眼手机,昨晚一天没碰,有许多待回消息,而置顶在最上方?的那位,一条消息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