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月糯米糍
“给你批了小鹿岭那片。”
周淮琛挑了下眉:“这叫好消息?”
小鹿岭名字叫小鹿岭,听起来跟鹿似的温和,半点杀气没有,实际上跟鹿没有半毛钱关系。那地方离市区四五百公里,远离人烟,悬崖陡峭,山坳幽深,茂密的丛林里野兽时常出没。
这些其实都没什么,毕竟只有艰难的自然环境能更真实模拟丛林作战场景。但小鹿岭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它本身属于原始森林的一部分,占地太广,很难完全封锁。
所以其实前两年周淮琛就申请过去那儿,但最终因为封锁难度太高而作罢。
“到时候误闯进来两个人,把人当山里猛兽给崩了,算谁的?”
周淮琛身上还穿着作训服,站在大太阳底下,高大挺拔,真就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可惜长了一张嘴,一开口就像个土匪。
韩旭手里的文件夹往他身上拍了下:“怎么说话呢?领导让你去你就去,作训部门那边已经协调好了,到时候山下几个入口都会提前封锁,不用你操心。”
周淮琛漫不经心一笑:“行,服从组织命令。”
韩旭顿了顿,又说:“还有个事儿。”
韩旭收了笑,面容顿时显得严肃:“这次训练,有5%的淘汰率。”
周淮琛沉默了两秒,点了下头:“知道了。”
他军校毕业就来了猎豹突击队,这地方每年都有队员来了又走,队里流传着一句话:铁打的营盘,流水的猎豹。
都是曾经一度并肩作战的战友,年轻气盛那会儿还会觉得不舍,后来渐渐明白了,有时候淘汰并非是舍弃,而是一种无声的保护。
那些冲在最前面的人不是不顾及身后之人,相反,他们经历千锤百炼和无数次的极限训练,只是为了使自己的肩膀更加厚实有力,能够承担起家国安稳;使自己的身躯足够强大坚韧,足以将人民护于身后。
*
孟逐溪本来也就是随口一问,加乔绵绵的时候压根儿没指望她真能帮她找着什么采风的地儿,但学校给的时间有限,5月中旬就要正式毕业答辩了,院里要求她最迟五一之后提交画稿,所以她最后郑重交代孟言溪去办这事儿。
孟言溪这人,你说他对他妹不上心吧,他还挺上心的;你说他上心吧,他又上心得不多。
孟逐溪喊她哥给她找地儿,结果孟言溪带她去了趟农家乐,带她吃了池塘里现场钓起来的小龙虾,还有山坡上捉回来现杀的走地柴火鸡。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回去后孟逐溪画了幅柴火鸡的图发朋友圈。
配文案——哥哥带我写的作业。
朋友圈一发出去,同学朋友立刻排队评论:?
辅导员评论:完了,你毕不了业了[偷笑]
没一会儿,孟言溪点了个赞,并评论:不用谢。
孟逐溪扯了扯唇,都懒得吐槽他有多不靠谱了。
这时候屏幕上方弹出条小窗,乔绵绵发来一大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完,乔绵绵向她建议:【你真的不如直接画周淮琛!】
乔绵绵:【野性、原生、壮阔的山水感……周淮琛这不挺满足你要求的吗?】
乔绵绵:【听说你哥跟他挺熟的,要不让你哥把他约出来给你当模特?我这边可以提供场所,我家就挺合适的!】
孟逐溪:【……你的算盘珠子都崩我脸上了。】
乔绵绵又是一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完还不死心地问:【真不考虑了?你不是挺喜欢他的吗?】
孟逐溪抿了抿唇,忽然问:【我小时候其实也追星的,但我从来不发社交账号,你知道为什么吗?】
乔绵绵:【为什么?】
孟逐溪:【因为我懒,我怕哪天脱粉了我还得回去删朋友圈,怪麻烦的。】
乔绵绵:【……】
孟逐溪:【我现在是挺喜欢周淮琛的没错,但谁知道能喜欢多久?万一哪天我不喜欢他了,我总不能去向教育部申请撤回我的毕业作品吧。】
乔绵绵:【………………】
一个字,绝!
本来只是想逗逗她的,最后也不知道是谁逗了谁,乔绵绵老实给孟逐溪发去一个地图定位。
乔绵绵:【我一朋友开的度假庄园,要不要去?】
乔绵绵发完文字,又给她发来几张图片。
不知道是不是拍摄角度的原因,度假庄园仿佛开在险峻的悬崖边上,周围没有人烟。房间建在洞穴里,窗外是瀑布,远处是云海,往下俯瞰,是连绵的山脉和茂密的丛林。
还有一条玻璃栈道,连着两座山峰,人走在上面仿佛悬空,如走在天堑。
确实是又野又险,还有点惊心动魄的壮阔。
乔绵绵着重介绍了下这条玻璃栈道:【刚修好的,地图上都没有,可以直接走到对面小鹿岭所在的山脉。怎么样,去不?】
孟逐溪又放大图片看了看,回:【去。】
第11章
度假山庄离市区四五百公里,在原始深山上,依山而建,目前还没有正式对外开放。倒不是因为它是新修建的,这地方已经有二十多年历史了,只是从没有对外开放过。
它原来是私人的避暑庄园,占地广,设计多,房间却不多。远离人烟,离最近的村庄也有二三十公里地。周围甚至没有正经公路,唯一一条盘山公路开到庄园,是原来的主人自己出资修建的。
据乔绵绵说,这里原来的主人是一个颇有来头的大佬,有一个女儿,嫁得更是风光,据说夫家在军界的地位举足轻重,可惜女儿年纪轻轻就去世,只留下一个儿子。两年前,老人也去世了,财产便由他唯一的外孙继承。
外孙据说很出色,从政,年纪轻轻已经是少校。他既不涉足商业,老人的那些产业他便大多出让了,这处庄园就是其中之一。
接手的人是乔绵绵的朋友,高高瘦瘦一个公子哥,看起来跟乔绵绵差不多大,一身潮牌,名字叫冯迟。
她们到的时候,冯迟亲自到门口迎接的。据他自己说,他妈妈二十岁的时候遇上了他爸,那时候他爸已经四十多岁了,但他妈和他爸是妥妥的真爱,所以生了他以后就给他起名叫“冯迟”,谐音“逢迟”,意为相逢恨晚。
孟逐溪出于礼貌,客气地捧场说:“挺浪漫的。”
冯迟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挤到她身边就献殷勤:“妹妹喜欢浪漫吗?我可以带你去对面小鹿岭露营。晚上在那儿搭一帐篷,燃一篝火,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聊一整夜,巨浪漫!”
孟逐溪:“……”
她忽然没办法直视“妹妹”这两个字了是怎么回事!
“还是算了吧,我怕被野兽吃掉。”
冯迟热情不减:“不会的,对面那座山最近是一挺热门的徒步路线,挺多人都去那儿徒步露营!”
他指了指山上那一条漫长的玻璃栈道。
一条玻璃栈道悬空连接两座山。
冯迟介绍道:“看那儿,我修的一条玻璃桥,长1300米,高400米,直接连上对面小鹿岭山顶,我还在那边拍到过几个登山的背包客。”
冯迟说着就点开手机,给孟逐溪看照片。
从这里看对面,小鹿岭就是一片森林,被掩藏在茂密的植被里,什么也看不见。但过去之后视野就完全不一样了,站在山顶俯瞰,能看到底下的松林、崖壁、还有崎岖盘桓的山路。
山路上有几个背包客,拄着手杖登山。
冯迟给孟逐溪展示了几张照片,又积极提议:“你要是不过去,就在玻璃桥上拍照打卡也行,这条玻璃桥我就是朝着网红打卡地的方向打造的。怎么样,带你上去走走?”
眼见冯迟盛情难却,乔绵绵挤回两人中间,替孟逐溪婉拒:“我俩过来坐了三个多小时的车,先让我们歇会儿行么?”
孟逐溪感激地看着她。
歇会儿过后,冯迟就再没见着过孟逐溪的人了。问要不要到处走走就是在睡觉,问要不要打麻将就是正在写作业。
好在乔绵绵是妈生的爱打麻将,约她她就去那种,多少也算是给了冯迟面子。最重要的是冯迟麻将打得巨烂,乔绵绵回回都能赢他,打麻将的热情因此空前高涨。后来都不是冯迟约她,而是她四处抓着冯迟打麻将了,没人就拉冯迟的两个助理作陪。
冯迟这两天加起来已经输了乔绵绵一辆车,欲哭无泪,主动替她转移注意力:“孟家那小美人儿呢?怎么每天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写作业,要不去找她玩会儿?”
乔绵绵打出一张二筒,毫不在意地说:“她小孩子正是长身体和学习的年纪,睡觉和写作业都是正事儿,别去打扰她。”
冯迟:“……”
神特么小孩子!
有那么勾人的小孩子么!
那天替她开车门,抬手护她下车的时候,他偷偷往下瞄了一眼。
虽然她身上的衣服捂得严实,他什么风光都没瞄到。可是那胸、那腰……该饱满的地方怕是一手都握不住,该纤细的地方又不盈一握,一身肌肤白嫩如凝脂。
如果不是忌惮着她是孟淮的孙女,孟言溪的妹妹……不能想,光想想血液就朝不可描述的地方去了。
乔绵绵察觉到他的分心,忽然说了一句:“怕小姑娘闷,来之前我本来还打算再喊几个朋友的,知道我为什么没喊吗?”
冯迟一愣,打出一张牌,问:“为什么?”
“碰!”乔绵绵熟练地碰了一下牌,“孟言溪亲自给我打的电话,不准我带朋友。”
“为什么不准你带朋友?”冯迟更摸不着头脑了。
“孟言溪说,那些人什么德性他知道,沾上了就是烂桃花,不准挨他妹。”乔绵绵抬起眼皮,瞥了冯迟一眼,“包括你。”
冯迟:“……”
乔绵绵又再警告了一次:“别说我没提醒你,孟言溪可宝贝着他这个妹妹,你要是不想被孟家废了,你就别打他妹的主意。”
冯迟舔了舔后牙槽,心不甘情不愿地哼了一声:“我这不正把她当姑奶奶供着么?”
“最好是这样,你把她供好了,孟言溪自然会谢你。否则别说是你,连我都要被你连累。到时候不仅孟家不放过你,我也不会放过你!”
冯迟哼了一声。
乔绵绵摸出一张幺鸡,忽然将面前的牌一推:“哈哈,胡了!再来!”
冯迟:“……”
看他给自己请了两尊什么样的老佛爷回来!
*
他们打牌的时候,孟逐溪已经背着画板到了对面山上。
其实她这两天在山庄里也画了两幅画。这地方得天独厚,随意入眼都是景。只是美则美矣,总感觉少了点儿灵魂,也就那样。
还不如画周淮琛。
这种画平时交个作业还行,做毕设就有点敷衍了。像乔绵绵说的,她学生时代最后一次作业,她就是再咸鱼,也还是想扑腾个最高水平出来。
再者,心里多多少少也是负着气。何琪毁了她的毕设,她就想画幅更好的出来,气死她。
不是有句话说:这世上最好的报复是巨大的成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