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月糯米糍
凭良心说,周淮琛也就是直男了一点,不熟的?时候冷冰冰的?,眼神?还有点儿凌厉,让人?不敢接近。其实但?凡了解他这人?就会知道,他身上哪儿哪儿都足够招得女人?趋之若鹜。
而周阅川呢,也就只有当着周淮琛面儿才会这么说话,一背过身去,只要是提起周淮琛,老爷子脸上就没有不骄傲的?。
周阅川多高的?眼界啊,就他那亲儿子周峥,在商场上混得风生水起的?,周阅川也从没拿正眼瞧过他,打心底里觉得周峥这辈子唯一干过值得称赞的?事,也就是给他生了周淮琛这么个孙子。要不是有周淮琛,老爷子都恨不得给周峥改个名字。
峥嵘岁月,白?瞎了这么好?的?名字!
知道有周峥的?地方,周淮琛必不会出现,这父子俩有死结,老爷子老早就放话了,他七十大寿不准周峥那家子回去。别人?怎么说他管不着,他就想给他孙子腾个位置。
再有,也是想趁着这次机会,再给周淮琛介绍个对象。周淮琛年纪老大不小了,小伙子一天天又这么精力?充沛的?,老这么憋下去都怕给他憋坏了。
周阅川顺势揭起这个话题,轻咳一声,说:“上回给你介绍乔绵绵确实是我欠妥了,没考虑到你的?喜好?就贸然安排了相亲,这一点爷爷跟你承认错误。你再给个机会,跟我说说你喜欢什么样儿的?,我这边再给你安排安排?”
周淮琛扬着眉,一双眼睛黑亮黑亮的?,也不说话,就瞧着老爷子。
周阅川一看他这样就知道这小子在打坏主意,没好?气问:“你这什么眼神??”
周淮琛笑着摇了下头:“安排就不用?安排了,我有女朋友,姑娘叫孟逐溪,我就喜欢她那样的?。”
周阅川听他说有女朋友,原本惊疑不信,又听“孟逐溪”这三个字,觉得有点儿耳熟,莫名就有了点儿真实感。
“真的??”周阅川问,“你小子没骗我?”
周淮琛:“真的?,也就是我手机被洪水淹了,不然给您看她照片。”
周阅川:“交往多久了?”
一个星期吧,周队长在心里臭不要脸地想,完全忽略了这一个星期他人?在江城跟人?姑娘面都没见着手机还被淹了的?事儿。
但?一个星期也没什么说服力?,周队长于是避重就轻地说:“交往多久不重要,重要的?是,对这姑娘我是认真的?,奔着结婚谈的?。”
男人?漆黑的?眸子坦荡真挚。
周淮琛打小,周阅川就喜欢他,那时候周淮琛都不知道会不会念军校呢。总之就是喜欢,觉得这小子那双眼睛干净专注,这样的?人?没那些花花肠子,长情。可能一开始爱答不理,但?一旦认定?了什么人?什么事,能把自己一辈子搭进去,矢志不渝。
就是不知道那姑娘是什么人?。
孟逐溪,孟逐溪……老爷子沉吟着,忽然道:“我想起来了,是不是孟家那孩子?”
“对,是孟家的?。”
老爷子顿时眉毛一竖,一巴掌拍周淮琛脑袋上,声如洪钟地喊:“臭小子!说谎也不知道先?打个草稿,糊弄到你爷爷头上来了!你当老子不知道啊,孟逐溪那就是个小子!你跟个小子结哪门子的?婚?”
周淮琛真是冤得不能再冤了:“我拿这辈子的?幸福跟您发?誓,孟逐溪千真万确是个姑娘!您说的?那是孟言溪,孟言溪是哥哥,孟逐溪是妹妹。”
周阅川将信将疑:“是吗?我怎么没听说孟家还有个孙女,一直也只听说孟言溪这小子啊。”
“小姑娘养得娇,全家上下宝贝着呢。兴许是怕被咱们?瞧见,强抢了去。”
周阅川一听可就护短了,端着姿态“哼”了一声:“咱们?还瞧不上她呢。”
周淮琛老实道:“不,我挺瞧得上的?。爷爷,您姿态放低点儿,别给我搅黄了。”
周阅川:“……”
出息!
第32章
学院今年?的毕业展办得隆重, 不仅要在校园里展出二十?天,校方还邀请了本城的知名?画家、企业和?画廊负责人?前来参观。这些特邀神秘嘉宾会对他们的作品进?行打分,虽然权重不高, 主要还是答辩委员会打分,但听那意思, 要是看?重了有潜力的毕业生,企业会抛出橄榄枝, 纳入麾下。
学院办这么一场,人?手不够, 辅导员在群里发消息,问哪些同学还在学校,这段时间可以过去?院系帮忙。
孟逐溪一直记着自己用孟言溪手机把自己微信名?片推给了周淮琛这事儿, 臭男人?至今没加她,她本来都不敢轻易生气的, 生怕人?是受伤了, 结果?提心吊胆一打听,狗男人?好着呢, 早回来了, 就是没联系她,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孟逐溪这下真生气了。
亲她的时候那么不要脸, 还用那玩意儿抵着她, 结果?亲完人?就跑了!
孟逐溪回去?等了一天没等到周淮琛联系她,晚上一气之?下把微信设置成了禁止用名?片添加好友。
结果?刚设置完回来就见着辅导员群里发那消息, 也没理。没过多久,辅导员就私聊她。说学院今年?会评选出两幅优秀毕业作品, 而她的《长安梦》有很大潜力可以摘得桂冠,让她如果?没什么事儿的话尽量回学校几?天, 亲自跟前来参观的画家和?行业大佬们交流交流。
《长安梦》就是孟逐溪那幅画的名?字。
她当时心里想着周淮琛,想他在小?鹿岭的威严、在射击靶场的英姿、在救灾现场的刚毅,也跟着他一身热血,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迷彩入梦,家国?长安。
长安梦就是这么来的。
她自己很满意那幅画,但她从小?就是学渣,最?大胆的想法也就是稳了,这次能毕业了。她真做梦也没想到,还有可能被评为优秀毕业作品。
还有帮着老师办展这种事儿,那从小?到大都是学霸的待遇,跟她可没什么关系。
果?然运气守恒,情场一失意,学渣都能变学霸。
学渣大受鼓舞,第二天一大早就踌躇满志回了学校。因为这个展有二十?天,那些特约嘉宾也不是都集中在一天之?内来,孟逐溪想着这段时间可能都要往学校跑,索性把东西也搬回了宿舍。
何琪害人?害己,毁了她的毕设,自己也没落着好。学院虽然没公开通报这事儿,但给了她处分。何琪自己也办了休学,退出今年?的毕业答辩。四人?宿舍现在就剩周茉和?郑希瑶,两人?又都找到了工作,新员工一天天在外面加班的,也不怎么见人?影。
孟逐溪回去?也是一人?住。
她白天和?其他几?个同学一起帮着弄毕业展,偶尔有画廊或者美术企业的负责人?过来,她帮着接待引导一下。
她一定要吹一吹的是,这些人?都会不自觉地在她的《长安梦》前驻足停留。他们不知道?作者是她,有人?就看?一会儿,满意地笑着离开,也有人?会开口问画者是谁,那时候孟逐溪就骄傲地挺起小?腰。
就这两天,她就接了三张名?片。
孟逐溪那颗虚荣的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当天如果?结束早,她就还是回她江边的小?窝,这天结束得有点晚,天都快黑了,孟逐溪也就没回去?,当晚住在了学校宿舍。
八九点的时候,郑希瑶累成狗一样地爬回来。
孟逐溪大四虽然住外面了,但宿舍费是交了的,也提前在群里跟她们说过,答辩以前自己可能会在宿舍住几?天,所以郑希瑶见着孟逐溪也没惊讶,疲惫不堪地打了个招呼,然后就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宛若一条死狗。
孟逐溪回完辅导员消息见她还趴在那儿,问她怎么了,郑希瑶就活人?微死地回了一个字:“累。”
快到熄灯的时间,周茉也回来了。进?门后“砰”地一声用力关上门,后背抵在门口,一脸惊恐地喘气。
郑希瑶还趴在那儿,闻声翻了个面儿,她自身难保,只能掀起眼皮,“嗯?”了一声,聊表关心。
孟逐溪已?经上床了,从帘子后探出脑袋:“怎么了茉茉?”
周茉白着脸,颤颤巍巍地说:“出事了!”
学校小?后门外面有一片工地,据说是一个大开发商拿的地,准备建一个改善性楼盘,还带岁大附中的一个指标,听起来就很高端,去?年?开始动工的时候,本城媒体集体吹捧了一阵。那边围起来之?后和?学校之?间就只隔了一条巷子,约莫七八十?米长的一段路,两边都不挨,两边都没安监控。
平时也没人?往那儿过,看?着挺幽深的,有点吓人?。但从那条巷子进学校后面一道?小?门可以很快到达宿舍区,不像从南门那边进还要走个快二十分钟才?能到,所以白天有时候学生逛完后门那边的商场,手里拎着东西,就直接从那里抄近道?,也挺方便。
但一般天黑以后就没人?走那儿了,除了某些胆子大的男生。
周茉是今晚加完班连夜打车回来的,太累了,本来都想壮着胆子走后门,最?后一秒改变主意,老老实实让师傅停在了南门。
结果?还没走到宿舍楼,远远就看?到警车和?救护车,红蓝.灯闪烁了一路,在这深更半夜里格外吓人?。
原来就在她回来的那个时间点,有女生大着胆子走学校后门那条巷子,出事了。
周茉后怕不已?地跟孟逐溪和?郑希瑶说了这事儿,孟逐溪听完“啊”了一声,傻眼儿,又紧张地问:“女生没事吧?”
“不知道?,我去?的时候,救护车已?经开走了。”周茉摇头,“我也不敢去?问阿姨。”
郑希瑶缓缓坐直身体,安静了一会儿,想不明白:“这么晚她为什么要一个人?走那条巷子啊?”
周茉又摇了摇头:“她不是一个人?,她是跟她男朋友一块儿走的,可能觉得有男生在安全吧。没想到遇见坏人?,她男朋友先跑了,把她一个人?扔在了那里。”
郑希瑶:“……”
孟逐溪气得狠狠揍了下床板。
人?渣!
这么一比,她忽然都没那么生周淮琛的气了。
虽然都是不负责任,但周淮琛也就是在男女关系上不负责任,有人?遇着危险了他肯定不会跑,他都是第一个冲上去?。
学校舆情做得比监控好,第二天辅导员就找周茉谈了话,估计给昨晚撞见的所有学生都做了工作,校方又第一时间给了受害人?补偿,最?后这事儿也就没闹大。
只是那条幽深的巷子里无声无息多出了几?个监控,又过了两天,学校林荫道?上拉起了鲜红的横幅,路边也立起了海报——
大学生安全与防护讲座。
周一(5月10号)晚上7:00-9:00,学术报告厅。
主讲人?:猎豹突击队特战大队第一大队队长,周淮琛。
夕阳余晖从树叶缝隙间斜斜落下,身边不停地有人?走过,骑着自行车或者三两结伴的同学。孟逐溪独自站在海报前,盯着周淮琛三个字出神了好一会儿,忽然扭头就走。
臭男人?!有空来做讲座,没空来找她!
毕业作品的展出位置广,除了美术学院的展厅,学校绕着学术报告厅和?图书馆那一整条林荫道?的两旁布了一路。
周一那天,孟逐溪一面生着闷气,一面还是扭扭捏捏地洗了澡洗了头,换上漂亮的裙子,又画了个精致的裸妆,最?后还十?分心机地把自己的画给搬到了学术报告厅附近。
她自己呢,就在边儿上东张西望。
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心情,很生气肯定有,可是又很想见他。一想到见他,她一颗心就热热的。
她觉得自己可能爱上了一个渣男,这么一想又觉得自己很没出息。人?家都觉得她不重要了,她干嘛还要上赶着啊!
小?姑娘心里犟着一股气,眼见着时间快到了,她又特别有骨气地溜了。
刚走两步,忽然被人?叫住:“同学,能问下这幅画的作者吗?”
孟逐溪一回头,就见自己的《长安梦》前站着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
男人?长相干净,身形清薄却不瘦弱,气质温和?,身上的衣服休闲而有质感,插兜站在孟逐溪那幅名?为《长安梦》的油画前。
搞艺术的男人?身上总容易有种忧郁的气质,这人?却很阳光,笑起来的时候一脸的干净。树叶间细碎的阳光落在他的眉眼,冷白肤色上点缀着金光,一身的少?年?气。
孟逐溪胸前挂着工作牌,她一回身,男人?眼神儿好,一眼就看?到了她的名?字,和?画上的标签一对。
“你就是孟逐溪?”
这话问的,跟她是什么厉害的大画家似的,孟逐溪瞬间又虚荣了,情不自禁地抿着唇笑,走回对方面前。仰脸看?他的时候,觉得这人?脸上分明写着四个斗大的字儿——你好,学霸!
孟逐溪被自己的想象哄开心了,咧着嘴,不可自拔地谦虚道?:“不,我不是……”
我不是学霸,嘿嘿。
男人?一怔,又再次看?了眼她的胸牌,困惑地问:“你不是孟逐溪吗?”
孟逐溪被猝不及防拽回现实,反应过来,连忙更正:“不不,我是!”
……好丢脸!这就是传说中的虚荣到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