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算特长吗 第44章

作者:八月糯米糍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制服情缘 业界精英 轻松 现代言情

  周淮琛抬头仰望天空,眼眸浓墨似的:“这是他们守护国家的信念,也是他们在枪林弹雨里保住性命的支撑。可是他们忽略了,不?是每个人都有他们那?样强韧的生命力?,也不?是每个人都能等到转机和?光明。”

  孟逐溪没想到周淮琛会在这里和?她说他家里的故事,说他的母亲。

  她的心很软,鼻间很酸,眼角热热的。

  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先来……周淮琛的妈妈,真的好可惜。

  更可惜的是,除了他的爸爸,他尊敬的爷爷和?外公其?实都有份促成他妈妈的死亡……如果在他的妈妈第一次表明想要离婚的时候,他们没有劝阻,而是成全,是不?是结局就?会不?一样?

  那?时候的他那?么小,又该如何去跟人生、跟这个世界和?解?

第39章

  周淮琛曾在废旧的仓库里亲眼见到过母亲的尸体, 很长一段时间,他无法原谅这个世界,也无法跟人生和解。

  他从小虽然皮, 可是骨子里是懂事?的。那时候他小学六年?级,偶然间听?见林栀想要离婚, 又见她?迟迟犹疑不?定,每每独自?坐在窗前失神, 他就会装作不?在意地走过去,两手撑着梳妆台, 往桌面上一坐,吊儿郎当地说:“离吧,我跟你。”

  林栀脸上的阴郁总会因为他寥寥五个字尽散。

  在周淮琛的记忆里, 母亲林栀一直是爽朗明媚的性格,也很开?明, 从来不?会因为他是个孩子就不?让他多?嘴, 对他做出一脸讳莫如深的样?子。

  她?那种时候甚至还会和他开?玩笑,做出一脸敬谢不?敏的样?子, 笑着说:“那你这样?说, 我就更不?敢离了。”

  周淮琛腿从小就长,那时候就坐在妈妈梳妆台上, 荡着两条长腿, 不?甚在意地说:“那我就跟周峥。”

  他算是同龄人中成?熟比较早的,大人以为他不?懂, 其实他什么都懂,他没听?到爷爷和外公是怎么劝她?的, 但猜他们肯定就拿他当挡箭牌了。

  你也为淮琛想想,他还那么小, 以后还要高考,还要上军校……不?用听?,他都能猜到那些话术。

  林栀就问?他:“你怎么想的啊?”

  “我支持你离。”周淮琛双手撑在身后,坦坦荡荡地告诉她?,“你先是林栀,先是你自?己,然后才是我妈。”

  林栀乐了:“哟,敢情?你以为我是因为你才没离?周淮琛,看不?出来,你小子挺自?恋啊!”

  林栀朝他招招手,周淮琛就从梳妆台上跳下来,走到林栀面前。

  他那两年?个子窜得特别?快,林栀坐在椅子里,他站她?面前,比母亲高出了不?少。林栀揉了揉他的脑袋,看着他的眼睛,目光郑重且坚定:“周淮琛,你记住,我做出的任何决定,勇敢也好,懦弱也罢,高明也好,愚蠢也罢,都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只?有我能为它负责,你们都负不?了这个责,我更加不?会拿你们当自?我欺骗的借口。我如果有任何理?由,那也只?能是我自?己。”

  周淮琛探究地看着她?,眼珠子漆黑。

  林栀忽然笑了一声,跟他打了个比方:“你就比如说,假如现在秦始皇通过时光传讯通知我,说他要娶我做皇后,不?,都不?用做皇后,纳我为妃就行,那我肯定什么都不?考虑,马上跟周峥离婚!带着你、带着你外公、再带几大卡车延年?益寿的保健品,刻不?容缓穿回去。他要是不?喜欢我带儿子,那我连你也不?带,我自?己单枪匹马穿回去,反正你跟着你外公和爷爷也过不?了苦日子。”

  周淮琛:“………………”

  林栀从小就喜欢秦始皇,在其他女孩子还在迷韩星日星,整天把“我家哥哥”挂在嘴边的时候,林栀挂的都是“我那迷人的老祖宗”,所以她?这个比方一出来,就很简单粗暴、直白易懂了。

  就是有点?辣眼睛。

  周淮琛都没眼看,扔下一句“随你喜欢”就转身出去了。

  “儿子。”

  林栀喊住他,起身走到他身边。

  她?双手按在男孩子瘦削的肩膀上,清彻的眼睛直直看着他:“你也是,人生很长,这辈子多?多?少少都会做几件后悔的事?,但无论你做了什么,都要自?己担当。永远不?要为自?己的懦弱找借口,不?要把自?己的失败推卸到别?人身上,让别?人替你承担责任。成?功更是。你可以感恩你感恩的人,但记住,你的成?功永远只?因为你自?己,不?因为别?人,不?因为你是谁的儿子、谁的孙子。”

  在周淮琛的记忆里,林栀一直是纤瘦的,一直到她?去世的时候都很年?轻,还是那副少不?更事?的模样?,还会相信穿越,会迷恋秦始皇。可是她?充满了力量,那样?的力量是无数自?以为是的男人都望尘莫及的。

  她?明媚、强大,在儿子小小的年?纪里就教会了他担当。

  她?那一生都活得清晰而坚定,唯独她?的死亡,稀里糊涂。

  这让周淮琛无法释怀,无法原谅这个世界。

  而父亲周峥、爷爷周阅川和外公林九思的自?责与愧疚只?火上浇油,让他更加厌恶他们所有人。

  他自?我放逐,在小升初的卷子上画王八,求仁得仁堕落到了全市最差的初中,逃课打架。

  周阅川和林九思见他这样?,又气又痛,劝也劝了,打也打了,臭犟种软硬不?吃,一点?办法都没有。

  反正劝就是——“你们跟我妈说去,什么时候说动她?回来,什么时候来跟我说。”

  打就是——“有本事就打死我,打不?死我就别?在这儿吓唬人!”

  这样?浑浑噩噩的日子直到初二,因为一点?儿屁大的冲突,他带着人跟外校男生打群架,约架地点?就在岁宜军区门口的小广场。

  周淮琛带人在军区门口打群架,周阅川接到电话的时候都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一群不?满十四岁的男孩不?知天高地厚,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都还没来及扯头发抓脸,就被站岗的哨兵给捉了。

  那天,熊孩子们陆陆续续被各自?的监护人领走,最后只?剩下周淮琛一个人在那间冰冷的屋子里。

  傍晚,天上下起了大雨,他就站在窗前,冷眼看着外面滂沱的雨线。他知道?周阅川打的什么主意,想以这样?的方式逼他屈服?做梦,大不?了饿死他!

  天快黑的时候,一辆车在门口停下,车门推开?,一根拐杖拄到地上。

  林九思就是因为腿受伤退的伍,随着年?纪老迈,腿脚越发不?便,尤其是阴雨天,总疼,所以不?是重要的事?儿他雨天从不?出门。

  那天是林九思来领他的,他没感激,反而往桌子上一赖,抱胸嘲讽地看着他:“怎么,这次战线不?一致,还是你叛变了?周阅川知道?你来领我吗?”

  林九思虽然退伍多?年?,一双眼珠子仍旧充满压迫,盯着他反问?:“你不?是说你没监护人吗?我来领你作甚?”

  林九思转身,又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有人要见你,我只?是来给你带个路。”

  周淮琛不?走,但由不?得他,两个保镖进来直接把人架了出去,塞进车里。

  林九思带他去了林栀的墓前。

  那天的雨很大,瓢泼似的,爷孙俩谁也没打伞,浑身都淋透了。

  周淮琛被保镖摁在林栀的墓前跪下,最初周淮琛还反抗,但半大的孩子怎么可能拗得过两个壮汉?林九思也没吭声,就站在他边上,双手拄着拐杖支撑着身体,悲怆地看着女儿年?轻的照片。

  白发苍苍的老人,腿脚不?便,只?能把全身的重量支撑在拐杖上。脸上都是水,看不?出是泪水还是雨水。

  后来周淮琛安静了,保镖离开?后,他也那么跪着,没起来。

  爷孙两个就这样?,一个艰难地站在墓前,一个笔挺地跪在墓前,望着墓碑上笑容明媚的林栀。谁也没说话,耳边只?有泼天的雨声,掩盖了所有。

  就这么过了许久,林九思终于开?口。他说话一向中气十足,那天更是,不?知道?是为了压过雨声,还是为了发泄。

  “我的错,我认,我担着!等我过几年?下去,亲自?向她?认错!”

  他冲着周淮琛,几乎用喊的:“你的错,没人给你担,你更别?妄想推卸到你妈身上!”

  半大的男孩,双眼通红,脸上都是水,倔强地喊:“我没有!我不?用任何人给我担!我自?己会担!”

  “你自?己担得了吗!”林九思拐杖用力拄了两下地面,“你今天幸好还没满十四岁,再过两年?,你试试看!你要是一直这么自?甘堕落下去,将来背了处分,甚至违反了法律,也别?进军校了,直接进局子去吧,还包养老!”

  周淮琛死死咬着牙,没吭声,腰板儿挺得笔直。

  林九思看着瘦削的小少年?,老泪纵横:“但是将来,等你一生走过大半的时候,当黄土埋过你半截身体的时候,现实的残酷会狠狠压断你的脊梁!那个时候,事?事?不?如意的你回首你这一生,哪怕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念头,你会不?会想:要是当年?我妈没死就好了?要是她?没死,我能根正苗红地长大,抬头挺胸进军校,一辈子快意恩仇!可惜她?死了,我为了报复这个世界,把自?己毁了。”

  “你一定会这样?想,哪怕只?是一个瞬间!那个时候,你就是在把你自?己今日的懦弱推卸到你死去的母亲身上!”

  “周淮琛,你妈是这样?教你的吗?”

  周淮琛至今都记得那一天,林九思声嘶力竭的喊声和拐杖用力拄地的声音,夹杂在滂沱的风雨里。

  墓碑上的林栀对着他温柔地笑。

  周淮琛,你记住,我做出的任何决定,勇敢也好,懦弱也罢,高明也好,愚蠢也罢,都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只?有我能为它负责,你们都负不?了这个责,我更加不?会拿你们当自?我欺骗的借口。我如果有任何理?由,那也只?能是我自?己。

  你也是,人生很长,这辈子多?多?少少都会做几件后悔的事?,但无论你做了什么,都要自?己担当。永远不?要为自?己的懦弱找借口,不?要把自?己的失败推卸到别?人身上,让别?人替你承担责任。

  他的母亲真的是一个很有力量的女人。

  她?在的时候,她?教会了他担当。她?死后,她?又教会了他如何与这个世界和解。

  孟逐溪安静地听?他说完,心中震荡不?已。

  天很高很蓝,远处有马儿甩动尾巴的声音,风很安静地吹在身上。

  周淮琛说完便安静了下去,不?是回忆往事?时的惆怅,而是平静。

  他是真的与这个世界和解了,以他自?己的方式。

  孟逐溪侧身,顺着草地,轻轻滚到他怀里。

  男人垂眸看向她?,枕在头下的一只?手伸出,自?然地搂住她?的腰。

  她?趴在他怀里,温柔地去吻他的眉心。

  忘记以前在哪里看到过的,说男人亲吻女人的眉心是珍重。这一刻,她?也是。

  这个男人,是风雨雷电下长出的一棵菩提树,他很坚强,也用不?着她?保护,但她?就是想一辈子珍而重之?。

  她?趴在他身上,温柔地亲吻他的眉眼、鼻梁、嘴唇,探出舌尖,一点?点?描绘他的唇形。

  周淮琛本质上不?是个被动的男人,只?是象征性地让她?主动了两下,立刻就反客为主,抱着人翻了个身,就把小姑娘压在了自?己身下。

  亲的方式也是他一贯的凌厉凶狠,没一会儿,小姑娘就给他亲得呼吸急促凌乱起来。勾着他的脖子,微微睁开?眼睛,男人 的身后是干净的蓝天,坦荡壮阔。

  但幕天席地的,男人再不?经撩也始终是收着的,亲了一会儿后放开?她?,自?己闷笑着躺了回去。

  小姑娘的呼吸比他还急促,安静了一会儿,转过头来,轻声问?:“在军区门口打群架,帅吗?”

  周淮琛回忆自?己的荒唐岁月,哼笑一声:“不?帅,很二。”

  这是实话,但孟逐溪不?信,轻哼:“凡尔赛!”

  想想正常初中生打群架,教导处主任吼一声就萎了,也就周淮琛敢把架约到军区门口去打吧。

  周淮琛摇头:“不?凡,真的,现在想起来都脚趾扣地……”

  “嘶——”

  马群嘶鸣的声音陡然划破长空,伴随着马蹄惊乱践踏草地的声音和小孩子响亮的哭声。

  “哇——”

  周淮琛神情?一凛,刷地坐起来,就见不?远处的白色围栏里,不?知为何忽然闯进了一个小男孩。马群受惊,原本在水边悠闲喝水的马儿刹那间乱了阵脚,纷纷扬起前蹄,马蹄在空中胡乱踢踏,鬃毛也在风中乱舞,嘶鸣声此起彼伏。

  原本整齐的马群一下子四散开?来,踢踏着蹄子,盲目狂奔。眨眼间,围栏内尘土四起,马蹄声凌乱轰响。

  忽然闯入的男孩被这一幕吓呆了,被一群发狂的马儿围在中间,小身子僵着一动不?动,只?敢捂着眼睛嗷嗷大哭。

  孟逐溪看急了,连忙就要去喊人,还没站起来,身边的男人已经如豹子般奔了过去。单手撑在围栏上,翻身一跃,轻松跃过,冲进了混乱的马群。

  “周淮琛——”孟逐溪被他这不?要命的冲劲儿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紧张地追上去。

  却见周淮琛冲进马群,手指放到嘴里,像牧马人一样?,发出一声长啸。

  虽没能立竿见影地安抚下躁乱的马群,还是有一两匹马稍微冷静了下。男人认准一匹马,两个箭步跑上去,一手拉住马上的缰绳,同时一个利落的翻身,瞬间高坐到了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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