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月糯米糍
孟逐溪歪着头, 目光扫过全场众人,轻飘飘笑了一声:“哈,都没想到吧?”
面对着面、顽劣而直白地嘲讽所?有人。
她显然毫不在?意惹起众怒, 更加不在?意与所?有人当面为敌,就算所?有人都讨厌她, 那又如何?镜头已经记录下了她的清白与才华, 从今以后所?有的仇视与侮辱不仅无法再伤害到她,还会让所?有讨厌她的人本身如跳梁小丑一般可笑又可悲。
绝对的才华就仿佛一面照妖镜, 任何的诋毁在?它面前都会自然显露出原本丑恶的嘴脸, 嫉妒到扭曲。
孟逐溪知道这一点,所?以这一刻, 她的底气与自信无限强大。如果底气与自信有实体, 那此刻,她的光芒能照亮整个岁宜美术馆。
她目光轻转, 又徐徐看向?人群外?围那张惨白的脸:“许颜女士,他要?真是你爸, 那你可得?当场跪下来喊我一声妈呢。”
许颜的身躯刹那像风里?的拂柳,摇摇轻坠。
但?她也绝不是待宰的羔羊, 转瞬,立刻出声反驳:“如果这一开始就是双面画,你为什么不早说?美术馆展览半个月,热度一路攀升,《长安梦》一直处于风口浪尖,你有双面画这样厉害的技法,怎么可能忍得?住只字不提?”
这话指向?性十分明显,她那些不愿接受孟逐溪才华的粉丝立刻不负她望抓住了重点,高声喊道:“没错!如果一开始就有,怎么可能忍住一直不说?”
“就是!谁知道你背面这幅画是从一开始就有的,还是出事以后临时?请来更厉害的枪手帮你加上去的?”
“你拒不回应的那五天里?,该不会就是忙着找第二个枪手吧!”
……
孟逐溪淡淡看着这些人丑陋的嘴脸:“你们是一辈子无能惯了,现在?脑子和肢体一起退化,只会大喊大叫是吗?我要?是你们,我不会在?这里?无济于事地口嗨,我应该是要?求岁宜美术馆公布这五天以来甚至是这半个月以来所?有的监控录像。”
孟逐溪的目光转向?展厅里?无数的摄像头。
美术馆这样的地方全是无价的藏品,摄像头数不胜数,没有死角。
在?场除了极个别粉丝,大部分还是有常识的正常人,跟随着她目光一看,很快就被说服。
不可能,展览期间所?有的作品都挂在?墙上、都在?展厅的摄像头监视下,孟逐溪在?这期间根本不可能对画临时?做什么手脚。背面这幅画,它只能是从一开始就有的。
但?一样米养百样人,偏就有人闭着眼睛说天黑,追问?:“你怎么证明背面的画是从一开始就有的?”
孟逐溪好笑地看过去:“你这种逼着人自证清白的杠精,工地不请你去抬杠都是他们有眼无珠,错失人才。但?考虑到你不聪明,我原谅你了。我证明给?你看。”
孟逐溪将画交到孙师傅手上,自己走回台上:“来吧,看屏幕。”
此时?,她身后的大屏幕应声切换成了一段视频。
孟逐溪道:“今天之前,没有人知道背面还有画,除了我和孙师傅。这是我拿去裱画当天,孙师傅店里?的监控记录。”
监控视频的左上角记录着这段视频的时?间,4月30号早上8点35分。时?间还早,孙师傅的徒弟还没有来,店里?只有孙师傅一人在?伏案工作。很快,外?面传来动静,孙师傅抬头喊了一声:“小溪来了啊。”
画面里?应声多了一人,孟逐溪拿着画迈过木质门槛走进,笑着说:“不好意思啊孙师傅,这么早把?您喊过来开门。就我微信上跟您说的那样,我前面那幅毕设不是弄丢了吗?我们学校给?了我第二次机会,但?是要?求我今天下午下班之前给?送去院办,所?以只能麻烦您今天加急帮我装裱一下。”
监控里?的声音不是很清晰,带着杂音与回音,不过大体的对话是能听清楚的。
孙师傅上前去接了画,还咕哝了一句:“你们这学校不行?啊,怎么把?你画弄丢了还要你再补一幅?”
孟逐溪语气无奈,但?也表示理解:“那没办法啊,毕业作品都要?存档,不然老师也没法交代,我总是要补一幅回去的。”
这时?候孙师傅展开了孟逐溪手里?的画,前后翻转间,高清的镜头清晰地记录下了这一幕——正面与背面都有画。
看到这个画面,大部分的人悬着的心?已经彻底死了。
但?孙师傅却毫不惊讶,反而笑呵呵问?了一句:“又是双面画啊?”
他说的“又是”,可见孟逐溪甚至不是第一次画双面画。
孟逐溪“昂”了一声。
孙师傅对着背面那幅画端详了片刻,赞美说:“可以啊小溪,你现在?是画得?越来越好了。”
孟逐溪无奈笑了笑:“我都画十多年了,就是只笨鸟我也得?有个进步吧。”
“小姑娘这么机灵,怎么能是笨鸟呢?”孙师傅打量着背面的男人,明知故问?,“男朋友?”
孟逐溪也笑眯眯凑上去看:“帅吧?您别说出去哈!”
孙师傅看向?她。
孟逐溪眨了眨眼:“我可不想让他太得?意。”
这样的心?情,其实谈过恋爱的都能理解。我可以在?心?里?爱你爱得?要?死要?活,但?十分我也只会表现出七八分,就不想让你太得?意,太拿捏我。
尤其孟逐溪这还是毕设,要?让她男朋友知道她毕设还画他,那得?拽上天吧。
一个监控视频,堵上了所?有人的嘴,再杠的杠精也彻底杠不动了。
现场气氛死寂又和谐。
此时?,两名民警从外?面走进来,在?所?有人的目光里?,径直走向?许颜。
“许颜女士吗?你涉嫌在?网上进行?诽谤造谣并?煽动网暴他人,现依法对你进行?传唤,请配合我们回派出所?接受调查。”
警察同?志声如洪钟,落地有声。
许颜当场被警察带走了,剩下的人群变得?异常沉默。尤其是那些曾在?网上参与过谩骂的,自知不清白,此刻都缩着脖子,好些人当场脚底抹油就溜了。
当然也有不曾参与过诽谤就是纯粹想追踪热点的媒体,反应过来争相挤向?前台,想趁机采访孟逐溪再做一波热点出来,甚至当场就喊她为“天才画家孟逐溪女士”了。
孟言溪此时?带着保镖走上台,替她拦住了媒体,淡道:“谢谢,不天才。真成天才那天会通知你们,来让让。”
说着护着孟逐溪离开了美术馆。
做媒体的没人不知道孟言溪,大佬亲自护送的人,他们自然不敢追,人群很快就散去。
司机已经将车停在?了美术馆前面的小广场之外?,孟逐溪跟着孟言溪出了美术馆,孟言溪低声问?她:“现在?心?情好点儿没?”
孟逐溪一时?没说话,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大喊一声:“孟逐溪,你这个贱货!”
兄妹俩回头,就见许颜的两个粉丝朝她冲过来,他们看起来年纪都不大,也不知道成年了没有,身上的文化衫印着“颜料保护联盟”六个大字,每人脸上还抹着一笔油彩,像极了脑残街溜子出门丢人现眼。
保镖立刻上前将他们拦下。
孟逐溪轻轻蹙眉。她不理解,这两人刚才明明就在?展厅里?,明明就看到了全部的过程,为什么还是不肯接受现实。
就仿佛一意孤行?装睡的人,誓死要?闭着眼睛大骂天黑到永远,怎么叫都叫不醒。
“颜颜是无辜的,你偷了她的作品,你还构陷她!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他们团队一开始有七八个人,这会儿就只剩下这两个了,保镖拦住了那个男生,女生径直冲过来,又被孟言溪拦下。
但?她还不甘心?,举起手里?的包就往孟逐溪砸去。
那个包棱角分明,上面还挂着锋利的五金配饰,忽然往孟逐溪砸来,她吓了一跳,连忙闪躲。
一转身,径直撞进一具坚实的胸膛。
周淮琛连车都来不及停,车钥匙扔给?陈卓,自己跳下车就往孟逐溪这边跑。
小姑娘重重撞进他怀中的一刹那,嗓子里?悬了一路的那颗焦躁不安的心?才总算回落。他条件反射地一条手臂紧紧抱住她的腰,微微一个侧身,用自己的身体将她安稳护在?怀中,同?时?另一只手抬起,精准接住往她砸过来的包。
男人眯眸看向?砸她的女生,漆黑的眸底尽是狠戾,眼尾泛着猩红,握包的拳头收紧,手背上青筋鼓了起来。
女生被周淮琛这凶狠的眼神吓到,神情一慑,下意识举起双臂护住自己的头,以为周淮琛会把?包狠狠砸回她脸上。
然而周淮琛最终只是将那个包用力砸回到了她的脚边。
“啪”的一声,重重扬起的灰尘扫到她脸上,是男人此刻最大的克制。
孟逐溪从他怀中抬头,看到他脸的一瞬间,眼眶悄无声息红了。
即使胸有成竹,有底气有骄傲,可到底还是委屈的。
怎么可能不委屈呢?她明明没错,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忽然祸从天降,让她无端承受了那么多的谩骂。她从小被捧在?掌心?里?,她的家人连一丝委屈都舍不得?她受,而今她却在?一夕之间承受了全民的侮辱。
周淮琛低眸注视着她,四目相对,两人都没有说话,他什么都懂。
他按住她的头,温柔地将她按进自己胸口,哑声道:“我们走。”
此时?,附近执勤的特?警赶了过来,本来是阻止闹事的,其中一人认出周淮琛,顿时?大喜。
猎豹突击队在?他们心?中是神级殿堂一般的存在?,队长周淮琛更是他们耳熟能详的偶像。
“周队,这么巧!”那名特?警雀跃地向?他打招呼。
另一人闻言,眼珠子霎时?瞪圆,结结巴巴地跟着喊:“周,周队……好!”
周淮琛此刻浑身都是冷的,只有胸口的地方残留了一丝热度。他用力揽着怀里?的姑娘,无暇寒暄,淡道:“不巧,来接媳妇儿。”
刚走了一步,身后声音再次响起。
“周队长是吧?你女朋友都被方知有睡了你知道吗?”
两个粉丝追着上前,仗着大庭广众之下,警察不敢对他们动手,嘴里?肆无忌惮地挑衅。
周淮琛倏地转身。
他气场本就冷肃,眯眸的时?候更是吓人。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手拍了下孟逐溪的肩,安抚地放开她,抬步就往回走。
那两个粉丝一慑,连连后退,一面大喊大叫:“怎么样?警察随便打人啊?”
当今社会,总有那么些又蠢又坏的人动辄挑起两个群体之间的对立:医生和病人,老师和家长,警察和人民。偏偏每次都能得?逞,每每成为舆论?浪尖。
两名特?警反应过来,立刻上前,一人拉住周淮琛喊:“周队冷静点。”一人指着那对男女,厉声喝道:“老实点!再敢造谣生事,现在?就把?你们带回公安局!”
然而这样的口头警告对无知又油盐不进的人根本没有作用,两人相视一眼,一脸猥琐:“我们可不是造谣,有脑子的人都能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大冤种还在?自欺欺人是造谣呢。”
“就是!方知有是谁?艺术圈大佬,他手下就没有籍籍无名之辈。他凭什么这么花心?思去捧一个才刚毕业的大学生?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出来!”
“你女朋友要?是没在?床上把?他伺候爽了,方知有能对她这么上心?才怪……”
周淮琛黑眸骤冷,如利剑闪过寒光,忽然迅雷不及掩耳从身旁的特?警腰间拔出枪。
“咔哒!”
“淮琛!”
与此同?时?,停好车的陈卓赶到,在?周淮琛堪堪抽出枪的一瞬间,用力给?他按了回去。
“你疯——”了吗!
陈卓话未说完,眼风忽然瞥见孟逐溪气势汹汹冲过来,她从不远处的角落里?拎回一个油漆那么大的桶,兜头就照着那两人的脸狠狠泼了上去。
满满当当一桶的颜料,姜黄色混合着赭石色成了屎黄色,照着脸泼,连带着那些还未说出口的污言秽语,一并?泼回了他们的嘴里?。
世界一瞬间安静了。
只剩下浓稠黏腻的颜料从两人的头发、脸颊和身上的衣服滴滴答答滴到地面的声音,格外?清晰有节奏。
所?有人都定住了,不论?是周淮琛、孟言溪、陈卓、两名特?警,还是被孟逐溪兜头泼了满身颜料的小男女,刹那间全愣在?原地,就不敢置信地盯着她。
只见那看起来甜美娇弱的姑娘,此刻冷着一张脸,漂亮的眼睛里?满是凌厉的狠意,泼完颜料又顺手将空桶往呆若木鸡的男生头上用力一扣,重重倒扣下去。
“砰”的一声,桶底结结实实砸在?颅顶,带着点儿水声。不知道是桶里?残留的颜料还是蠢货脑子里?的水。